《兩晉演義》第三十八回 召外臣庾亮激變 入内廷蘇峻縱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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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而亡。

    二子追随父後,見父畢命,亦痛不欲生,索一性一突入敵陣,格殺叛一黨一數十名,身上各受重創,相繼捐生。

    部下将壷一屍一搶回,舁入壷家,母裴氏撫一屍一大恸道:“父為忠臣,子為孝子,諒無遺恨,隻恨我年已老,尚見此慘劇哩。

    ”壷字望之,系濟一陰一冤句人,陣亡時,年四十八。

    還有丹一陽一尹羊曼,守住雲龍門,與黃門侍郎周導,廬江太守陶瞻,統皆戰死。

    庾亮在宣一陽一門内,麾兵布陣,尚未及列,衆皆散走,不得已挈弟三人,及郭默趙胤,俱奔尋一陽一。

    臨行時,顧侍中锺雅道:“後事一概委公。

    ”雅答道:“棟折榱崩,究是何人所緻?”亮愀然道:“事已至此,也不必再言了。

    ”鬧得一塌糊塗,竟以一走了之,真好計策。

    說着,匆匆出城,趨駕小舟。

    亂兵沿途劫掠,亮執弓射賊,誤中舵工,應弦即倒。

    技藝又如此不一精一。

    船上各相驚失色,亮獨不動,且徐徐道:“此手何可使著賊?”你手不可著賊,人家的一性一命,如何視同草菅?衆見他形态雍容,方才心定,駛舟而去。

     峻兵突入台城,毀去台省及諸營寺署,焚掠一空。

    司徒王導,馳入宮廷,急語侍中褚(上羽下夾)道:“至尊當速禦正殿,君可啟烖,請禦駕出來。

    ”烖即詣(上羽下夾)中,抱掖成帝,出登太極前殿。

    導及光祿大夫陸晔荀崧,尚書張寔,共登禦一床一,夾衛幼主。

    左衛将軍劉超,及侍中锺雅褚(上羽下夾),站立兩旁。

    太常孔愉,朝服守宗廟。

    峻兵呼噪而至,叱令褚(上羽下夾)下殿。

    (上羽下夾)兀立不動,還聲呵斥道:“蘇冠軍來觐至尊,軍人怎得侵一逼一?”峻兵被他一斥,倒也面面相觑,不敢闖入殿門。

    小立多時,待峻不至,乃轉往後宮。

    宮中統是女侍,如何阻擋,被亂兵東牽西扯,劫去多人。

    所有珍玩衣飾,亦遭擄掠,甚至庾太後宮中,亦膽敢搜索。

    左右女侍,稍有姿色,便難幸脫。

    亂兵奪得子女玉帛,一擁出宮,複去劫掠豪門,任意淩侮,不但奪取财貨,還要驅役官僚,令他肩挑背負,送往蔣山,稍一遲延,便加鞭撻。

    前江州刺史王彬,去職入都,受職光祿勳,索一性一抗直,與亂兵争論數語,亂兵即鞭捶交下,幾至擊死。

    最可悲的是宦家婦女,多被他掖往僻處,褫去衣服,污辱一番,且赤條條的任她們卧着,自往别處搶掠。

    婦女含羞忍恥,或覓得敝席壞氈,少蔽身一體,無氈無席,用土自覆,哀号聲震動内外。

    蘇峻并不加禁,縱兵橫行。

    宮中所藏布帛二十萬匹,金銀五千斤,錢億萬,絹數萬匹,谷米數百斛,一古腦兒搬往峻營,隻留禦廚中食米數石,聊供禦膳。

     或語侍中锺雅道:“君一性一亮直,必不為寇賊所容,何不見幾趨避?”雅答道:“國亂不能救,君危不能扶,尚欲趨避求生,朝廷要用甚麼臣子呢?”還是硬漢。

    既而峻稱诏大赦,惟庾亮兄弟,不在赦例。

    平素頗推重王導,故仍使為原官,自為骠騎大将軍,錄尚書事。

    令祖約為侍中太尉尚書令,許柳為丹一陽一尹,馬雄為左衛将軍,祖渙為骁騎将軍。

    弋一陽一王羕,徒步見峻,稱述峻功,峻當然心喜,仍封羕為西一陽一王,兼官太宰,錄尚書事。

    峻複遣兵攻吳國内史庾冰。

    冰系亮弟,所以峻不肯幹休。

    冰不能禦,棄郡奔會稽,行至浙江,追兵尚不肯舍。

    幸有吳卒引冰下船,覆以草薦,吟嘯鼓棹,泝流而去。

    每過邏所,辄用棹叩船,口作吳歌道:“蘇将軍,懸賞緝庾冰,庾冰正在此,奈何不問侬?”岸上邏兵,見他舟中無人,還道他是酒醉胡言,由他過去。

    冰得幸免,往依會稽内史王舒。

    庾亮奔抵尋一陽一,宣太後诏,命溫峤為骠騎将軍,開府儀同三司,又加徐州刺史郗鑒為司空。

    峤怆然道:“今日當以滅賊為急,若無功加官,何以服天下?”遂辭官不受。

    一面分兵給亮,涕泣誓師,志在讨峻,且先遣使奉表建康,慰問二宮起居。

    偏蘇峻已經防着,出屯湖一陰一,不容外使出入,峤使隻得返報。

    其實太後庾氏,已不堪憂郁,得病身亡,年僅三十二歲。

    太後一性一本仁惠,兼美容儀,臨朝一事,曾推讓再三,不得已乃受。

    鹹和元年,有司請追贈後父琛及母邱氏,又由太後固讓,終不見從。

    隻是一陰一教雖娴,難語治國,名為訓政,實都歸庾亮一人主持,釀成叛亂,終至憂憤而崩。

    小子有詩歎道: 洶洶亂一黨一入宮城,母後遭兇飽受驚。

     三十二年悲短命,九原應自怨親兄。

     欲知建康能否再安,且待下回再表。

     王敦甫平,蘇峻又亂。

    敦見忌于元帝,遂蓄異圖,峻見忌于庾亮,乃生變志。

    推原禍始,皆由朝廷馭将無方,釀成巨釁。

    然庾亮之失,較元帝為尤甚。

    峻雖有不臣之心,但觀其聞召之始,遣使白亮,自願外遷,乃征命已下,又複乞補荒郡,倘亮許為通融,尚未敢稱兵犯阙,大禍潛消,未可知也。

    乃一再不許,激之為亂,溫峤郗鑒,求入衛而俱卻之,孔坦陶回,謀截擊而複不從,事前無弭變之方,臨事無禦賊之策,卒至忠臣戰死,亂一黨一入都,憑陵宮阙,劫掠府庫,辱官吏,污士女,而亮反駕舟遠逸,竄匿尋一陽一,謀人家國者,果可若是之躁妄粗疏、輕狂狡猾耶?故吾謂蘇峻之亂,亮實首禍,而峻猶其次焉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