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波洛的案情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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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在全神貫注地坐着,傾聽着波洛對本案的最終分析。

     “案發以來,”他說道,“我一直在為本案的起因感到困惑。

    黑斯廷斯有一天對我說,本案已經結束。

    我回答說,本案元兇就是那個家夥!這個迷案并不是謀殺案之迷,而是ABC之迷?為什麼會發現有必要幹這些謀殺案,他為何又要挑選我作為對手呢? “我們不用多說,那個家夥精神失常。

    如果說一個人做瘋狂的事情是因為他是個瘋子,這是毫不明智和愚蠢的認識。

    一個瘋子在他的行為之中,如同正常人一樣,是符合邏輯和富有理智的——這主要是依據他那偏執的觀點。

    比如說,有一個人渾身上下除了一塊遮羞布外什麼也不穿,還要堅持外出,他的行為看起來是怪異絕頂。

    可是你一旦明白,這個人非常強烈地認定自己就是聖雄甘地,那麼他的行為就完全是理智和合乎邏輯的。

     “在本案中,有必要考慮一種智能。

    這種智能正是這樣組成的,幹四起或更多的謀殺案并且事先寫信向赫爾克裡·波洛聲明,這種智能認為這樣做是符合邏輯和理智的。

     “我的朋友黑斯廷斯将告訴你們,在收到第一封信的時候,我确實是挺沮喪的,可在片刻之間,我看到這封信當中必定有什麼事大錯特錯了。

    ” “你所言極是。

    ”富蘭克林·克拉克冷冰冰地說。

     “是的,可在一開始,我就犯了一大錯。

    我允許自己的感覺——我對那封信的強烈感覺——隻是一種純粹的印象而已。

    我把那封信當成了一種直覺。

    在一個全面、理性的頭腦當中,是不會有直覺這樣的事物存在的,它僅僅是一種受到啟發的猜想!當然,你可以進行猜想——而猜想就會有對有錯。

    如果它是對的話,你就可以稱之為直覺。

    如果它是錯的話,你通常不會再談到它。

    可是經常被稱作是直覺的事物,其實是一種以邏輯推理結論或經驗為基礎的印象。

    當内行人感到一幅畫、一件家具或是支票上的簽名有什麼不對勁的時候,他其實是把這種感覺建立在許多細小的迹象和細節之上的。

    他毫無理由探究細枝末節——他的經驗會排除掉這種做法——最終的結局是留下确切印象,這種印象表明會有錯誤之處。

    可這并不是一種猜想,是一種以經驗為基礎的印象。

     “Ehbien(法文,意為:好吧。

    ——譯注),我承認,對于第一封信,我并沒有以應有的方式來考慮它。

    它使我極端的焦慮不安,警方則認為這是個惡作劇。

    我自己是謹慎以待,确信如信中所言,将會有一場謀殺案在安多弗發生。

    正如你們所知道的那樣,确實有一場謀殺案發生了。

     “就像我充分認識到的,還沒有辦法來識别幹那件事的人是誰。

    我唯一能做的事情是嘗試着去理解是什麼樣的人幹的。

     “我也了解某些迹象。

    那封信——那種犯罪的方式——被謀害的人。

    我必須發現的是:犯罪動機,寫信的動機。

    ” “是為了公衆影響。

    ”克拉克建議道。

     “肯定有一種自卑情結。

    ”托拉·格雷補充道。

     “當然,那是顯而易見的。

    可為什麼會是我呢?為什麼是赫爾克裡·波洛?如果把信寄給蘇格蘭場,保證可以獲得更大的公衆影響。

    寄給報社也會有更大的影響,報社可能不會把第一封信刊登出來,但是第二場謀殺案發生的時候,ABC便可以确保所有的新聞界能提供的公衆影響。

    然後,為什麼會針對赫爾克裡·波洛呢?這當中是否是因為有什麼個人原因呢?在信中倒是分辨得出,有一點對外國人的輕微的仇視——可用來解釋這個事件,但這還不足已令我感到滿意。

     “随後,第二封信到達——接着便是貝克斯希爾的貝蒂·巴納德謀殺案。

    現在已變得很清楚了(這也是我早就懷疑的),這些謀殺案是用一個字母順序的計劃來進行的,可是,對每個人來說,這個事實看來已成定形,卻使留在我心目中主要的問題一成不變。

    ABC有什麼必要來幹這些謀殺案呢?” 梅根·巴納德在座位中激動起來。

     “這樣的事難道不像是——是一種血腥的貪婪?”她說道。

     波洛轉身朝向她。

     “你說得不錯,小姐。

    确實有這件事,那種殺人的欲望,這不太符合本案的實質。

    一個充滿殺人欲望的殺人狂通常會想要殺死盡可能多的受害人,這是種周而複始的渴望。

    這樣的兇手的強烈願望便是藏匿起他的蹤迹——而不是加以宣揚。

    當我們對四個被選中的受害人進行考慮——或者說,至少他們當中的三個人(因為我對唐斯先生和厄斯菲爾德先生了解甚少),如果他挑選了這些人,兇手可以殺死他們後而不引起任何懷疑。

    弗朗茲·阿謝爾,唐納德·弗雷澤或梅根·巴納德,還可能是富蘭克林·克拉克先生——那些證據。

    人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有個不知名的殺人兇手!那麼,為什麼兇手會感到有必要把注意力引向自身呢?有必要在每具屍體上留下一本ABC鐵路指南書嗎?那是種強迫的做法嗎?是不是有什麼與鐵路指南相關的情結? “我發現,要探究兇手的心理是挺不可思議的。

    那肯定不能算是寬宏大量!是不是把一種對犯罪責任的恐懼強加在一個無辜的人身上? “盡管我無法解答那個主要的問題,我倒确實感覺到從兇手那裡了解到某些情況。

    ” “比如說是什麼情況?”弗雷澤問。

     “首先呢——是他有一種平面狀的心理。

    他的罪案以字母順序的遞進來進行排列——那麼對他而言,這顯然很重要。

    在另一方面,他對受害人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品味——阿謝爾太太,貝蒂·巴納德,卡邁克爾·克拉克爵士,他們彼此之間相差甚大。

    沒有性别情結——也沒有特定的年齡情結。

    對我而言,那是個相當奇怪的現象。

    如果一個人不加區别地殺人,這通常是因為他要根除掉那些擋住他去路或惹他惱火的人。

    可是字母順序的遞進表明,在這裡情況可不是這樣。

    另一種類型的兇手通常會挑選某一類特定的受害人——幾乎總會是異性。

    ABC的程序當中有些偶然性,這在我看來與字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