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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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慨然遂以身任天下而縧灌之徒出於織薄販缯之武夫先王之典章文物彼烏足與議哉高皇帝所以平天下定法令又皆其身親見之也誼以疎逖晚進之人欲一日悉更易之彼其心豈能恝然耶此讒釁之所由起也古之君子自重其身常若不得已而後進非固要君也蓋天下重器不可易為之王業之大必遲久而後成故人君非有至誠不倦之心則不足與有為也其尊德樂義一有不至則引而去之萬锺於我何加焉非忘天下道固然也誼之草具儀法與夫三表五餌其術固疎矣當是時人君方且謙讓未遑也誼身非宰輔乃汲汲然自進其說蓋亦不自重矣在我者不重故人聽之也輕及夫以才見忌不容于朝出為王傅其論國事猶曰陛下曾不與如臣者議之則是欲嬰撫在庭之臣而出其上也豈不召禍與孔子曰為國以禮其言不讓於誼有之矣 賈山 孝文之恭儉慈仁而賈山乃借秦為喻盛言其侈靡貪狼暴虐宜若過矣然君臣儆戒正在無虞之時故舜之臣猶以丹朱戒其君則山之借秦不為過也後世驕君谀臣恃天下無虞而不知儆戒有聞斯言必以為讪矣其取禍敗不亦宜乎 申屠嘉 文帝以窦廣國有賢行欲相之恐天下以為私不用用申屠嘉此乃文帝以私意自嫌而不以至公處已也廣國果賢耶雖親不可廢果不賢耶雖疎不可用吾何容心哉當是時承平日久英材間出擇可用者用之可也必曰高帝舊臣過矣 馮唐 馮唐謂文帝不能用頗牧其言雖有激然亦深中其病也夫李牧之為趙将也軍市之租皆自用賞賜皆決於外不從中覆故能有成功魏尚守雲中上功首虜差六級文吏即以法繩之以是較之文帝不能用李牧信矣揚雄謂文帝親诎帝尊以信亞夫之軍曷為不能用頗牧夫孫武斬吳王之寵姬穰苴斬齊君之寵臣與其使者仆車之左驸馬之左骖皆在軍不受君令也古之為将者皆然豈獨亞夫乎然則文帝未嘗诎而亞夫之軍未嘗信也謂之有激雲爾則得矣 張釋之 君子欲讷於言而敏於行利口捷給古人賤之若上林尉居其位不知其任至十餘問不能對是謂不任職非讷於言者也釋之以縧侯張相如方之過矣文帝問縧侯天下一歲決獄幾何縧侯不能對又問天下錢谷一歲出入幾何又不能對帝以問陳平平剖析甚辨文帝善之縧侯愧汗浃背自以其能不及平遠甚若是以縧侯為賢平為喋喋可乎餘謂上林尉真亡賴而虎圈啬夫雖口對響應亡窮然上所問乃其職事非利口捷給也豈足深過之欤 袁盎 淮南王之驕恣其荏禍久矣然徵之即至則反形未具以檻車遷之是将置之必死也不早辨之養成其禍卒至乎敗國亡身文帝不無罪也鄭共叔不義得衆詩人以刺莊公而春秋交譏之正謂此也然則人君不幸有弟如淮南者宜奈何若舜之於象放之有庳可也盎不能明義以正其君乃以無稽之言謂之不亦過乎若七國之反聞晁錯之欲治已也反以奇禍中之此戰國策士之常也然二人之相賊其志一也特系其發之先後耳不念國家之大計乃欲因禍以釋一已之私怨若二人又何足誅哉而班固謂盎仁心為質誤矣 晁錯 晁錯曰人君必知術數又曰五帝神聖其臣莫能及而自親事操是說蓋未嘗知治體也夫天下大器非智力所能勝也舜之惇五典庸五禮用五刑皆因天而已未嘗自為也雖股肱耳目付之臣而不自用況以術數而自親事乎使後世懷谄者誤其君挾術以自用必質是言也其為禍豈淺哉若吳楚之反不在錯天下已知之矣景帝用讒邪之謀以誅錯其失計不已甚乎當是時兵之勝負國之安危未可知也而誅其謀首豈不殆哉而在庭之臣無一人為錯言者蓋變起倉卒各欲僥幸於無事而莫敢以身任之也然而錯亦有以取之矣夫漢之有七國未若魯之三家也孔子堕三都之城而三家無敢不受命者則其處之必有道矣孟子曰子以為有王者作則魯在所損乎在所益乎孟子而得志固将損之也錯無碩德重望以鎮服其心而強為之謀其召亂而取禍蓋無足怪者武帝時淮南王欲反獨畏汲黯之節義視公孫弘輩如發蒙耳則天下果非智力可為也以一汲黯猶足以寝淮南之謀況不為黯者乎 鄒陽 枚乘 吳王怨望隂有邪謀鄒陽枚乘之徒不能明義以導其君而區區以利說之宜乎其無益也及吳兵西向而枚乘猶以民之輕重國之大小為言則是使吳重大而漢輕小則吳兵可得而進也吳亡乘不及禍而卒以取重於世幸矣夫 窦嬰 灌夫 田蚡 景帝燕兄弟欲以天位傳梁王窦嬰以漢約阻之忤太後旨可謂不阿矣及為丞相推毂士類專用儒術雖籍福之辨不能遷惑其所守直已以往不撓權貴其節義有足稱者至晚節末路失位不得志而與灌夫相為引重二人者并位公侯顯名當世其平生意氣何其壯哉田蚡以外戚進顯淫奢無度尊已以下人壯夫義士宜恥出其門而二人者乃幸其臨況以為名高其志慕又何其污也蓋骛勢榮者勢窮則辱而氣随以奪其理然矣若灌夫者勇悍不遜有死之道焉終以一朝之忿亡其身非自取與窦嬰區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