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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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銳於為救果何益哉故卒與俱滅是亦不知量也田蚡規利賣國其不族幸矣 劉向 初孝宣循武帝故事招置名儒而更生以通達善屬文與選中可謂遇主矣其後上複興神仙方術之士而更生得淮南枕中鴻寶秘書獻之言黃金可成其所為未免長君之過也豈其逢世希合而為之欤抑年少學猶未能無惑於異端欤其後與望之堪猛輩竝立于朝為羣小側目更生乃令外親上變事其義安在哉夫君子小人相為盛衰蓋天地之大義也消息盈虛天地且不能不以其漸況於人乎且許史恭顯之於漢也憑藉私昵寵嬖之恩非一日矣其培根深其滋蔓廣非所以朝升而暮罷而君子之去小人又非智謀之足恃也亦有吾之仁義而已彼方欲肆欺以罔吾之信為數以敗吾之義而吾且欲決而去之而自為不信其見棄也不亦宜乎予讀更生傳見其惓惓於其君未嘗不為之歎息也惜其不知義命之歸故一蹶而不振悲夫 朱穆 蔡邕謂朱穆貞而孤有羔羊之節觀其立朝論議有足稱者然乃從梁冀之辟何也孟子曰觀近臣以其所為主觀遠臣以其所主以穆之賢而主梁冀烏在其為貞孤哉然邕之從董卓無異於梁冀宜其不以朱穆為過也 臧洪 臧洪初為張超功曹後遇袁紹以為青州刺史二人之遇洪其義均矣而洪之報二人者何其異哉方曹公圍超於雍丘洪欲赴難而請兵於紹袁曹方睦夫紹之與超素無一日之歡則雍丘之圍非切於已也欲其背好用師以濟不切之難則紹之不聽未為過而洪之絶紹豈亦不量彼已欤其不屈而死也蓋亦匹夫匹婦之為諒也已 窦武 何進 桓靈之間昏弱相仍女後臨朝權移近習久矣王甫曹節以台厮之賤便嬖寵昵之私竊弄神器固天下之所同疾也窦武倚元舅之親操國重柄招集天下名儒碩德布在王庭相與仗義協謀剿絶兇類正猶因迅風之勢以揚稃粃耳豈不易哉然而身敗功頹贻國後患者幾事不密而禍成於猶豫也方武之不受诏馳入步軍營召會北軍五校士數千人勢猶足以有為也張奂北州之人豪素非中人之黨可以義動也不能乘機決策收為已用而乃遲回達旦使逆賊得與奂等合豈不惜哉何進親見窦氏之敗而不用陳琳鄭公業之谏躬蹈覆轍引奸兇而授之柄卒成移鼎之禍進實兆之也範晔乃引天廢商之言豈不謬哉 荀彧 厲王流彘周召二公共和為政延及宣王卒有中興之功天下之存亡豈不以其人哉當桓靈之衰其禍未甚於流彘也董卓之亂天之未厭漢德豈有異於共和之時乎而議者謂曹公非取天下於漢其說非也方曹公以強忍之姿因亂假義挾主威以令諸侯其包藏禍心天下庸人知之矣而荀彧間關河冀擇其所歸卒從曹氏志欲扶義奮謀以舒倒懸之急迹其行事可謂勇智兼人矣乃獨不知曹氏之無君乎其拒董昭之議何也夫豈誠有忠貞之節欤抑以晚節蓋之欤由前則不智由後則不忠不智不忠而求免於亂臣宜乎其難矣嗚呼荀彧安得無罪欤觀其臨大謀操弄強敵於股掌之間輔成曹氏霸業至其威加海内下陵上逼乃欲潛杜其不軌是猶狂瀾潰堤以成滔天之勢而後徐以一葦障之尚可得乎而範晔猶謂彧有殺身成仁之美吾不知其說也 郊祀 漢武元鼎元封之間燕齊之士争言神仙祭祀緻福之術者以萬數故淫祠於漢世為多雖當時名儒碩德繼登宰輔莫有能定正之者元成之際衡譚用事始奮然欲盡去淫祠正以古義又幸世主從之其志行矣未幾以劉向一言而廢祠複興豈不惜哉蓋人情狃於禍福而易動鬼神隐於無形而難知以易動之情稽難知之理而欲正百年之謬宜乎其難矣以劉向之賢猶溺於習見況餘人乎 汲黯 周勃起布衣蓋椎樸鄙人以其重厚故可屬大事則天下重任固非狷忿褊迫者所能勝也武帝時淮南王欲反獨畏汲黯之節義至論公孫弘輩若發蒙爾夫汲黯之直為天下敬憚如此予獨疑其狷忿褊迫臨大事不能無輕動輕動則失事機難與成功故武帝謂古有社稷臣黯近之矣其有得於此乎 周世宗家人傳 予讀周世宗家人傳至守禮殺人世宗不問史氏以為知權予竊思之以謂父子者一人之私恩法者天下之公義二者相為輕重不可偏舉也故恩勝義則诎法以伸恩義勝恩則掩恩以從法恩義輕重不足以相勝則兩盡其道而已舜為天子瞽瞍殺人臯陶執之而不釋為舜者豈不能赦其父哉蓋殺人而釋之則廢法誅其父則傷恩其意若曰天下不可一日而無法人子亦不可一日而亡其父民則不患乎無君也故甯與其執之以正天下之公義竊負而逃以伸已之私恩此舜所以兩全其道也方守禮殺人有司不能執之而徒以聞故世宗得而不問也有如臯陶者執之而不釋則雖不問得乎哉然世宗取天下於百戰之餘未易以舜之事望之者然則宜奈何亦寘諸法而已矣法有八議而貴居一焉為天子父可謂貴矣此禮律之通義也一寘諸法而兩不傷焉何為不可哉 龜山集卷九 <集部,别集類,南宋建炎至德佑,龜山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