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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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quo她朝他身邊湊過去,希望他張開雙臂把她摟在懷裡,&ldquo親愛的,我很抱歉,不過我會給你補償的。

    我們既然知道了真情,我們能非常幸福的,而且&mdash&mdash白瑞德&mdash&mdash瞧着我,白瑞德!我們&mdash&mdash我們還可以有孩子&mdash&mdash不是像邦尼,不過&mdash&mdash&rdquo &ldquo不,謝謝你,&rdquo白瑞德說,像是謝絕一片面包似的,&ldquo我不打算拿我的心作第三次冒險了。

    &rdquo &ldquo白瑞德,不要說這種話!哦,我怎麼說才能叫你明白呢?我跟你說過我非常抱歉。

    &rdquo &ldquo親愛的,你真是個孩子。

    你以為就這麼說一聲,&lsquo我很抱歉,&rsquo所有的錯誤和多年來的傷心事就能一筆勾銷,就能從心頭抹掉,所有的毒素都能從陳舊的傷口上排除幹淨嗎&hellip&hellip把我的手帕拿去,斯佳麗。

    在你一生中最危難之際,我從來不曾見到過你需要手帕。

    &rdquo 她接過手帕,擤了擤鼻子,又坐下來。

    很顯然他并沒有要把她擁進懷裡的意思。

    而且她開始看清楚他那一番關于愛她的話,并沒有實際意義。

    他仿佛在叙述一段陳年舊事,而且他看這事好像跟他自己無關似的。

    他幾乎親切地看着她,他的眼睛顯然在沉思之中。

     &ldquo你多大年紀了,親愛的?你從來沒跟我說過。

    &rdquo &ldquo二十八歲。

    &rdquo她的嘴巴被手帕捂住,沉悶地說。

     &ldquo年紀不算大。

    這樣的年紀,就已得到了整個世界,失去了自己的靈魂,可以算是很年輕了,不是嗎?你不用害怕,我并不是指你因為艾希禮的事要受地獄火的懲罰,我隻是用一種比方的說法。

    從我認識你時起,你所需要的隻是兩樣東西,一是艾希禮,另一是有很多的錢,有了這兩樣你就可以在世界上不用買任何人的賬。

    現在你錢是有了,盡可以把頭擡得高高的。

    假如你需要艾希禮,也可以得到他。

    可是這兩樣現在看來似乎還不夠。

    &rdquo 她心裡覺得害怕,但怕的不是地獄火。

    她在想:&ldquo白瑞德才是我的靈魂,而我就要失去他了。

    如果失去了他,一切對我來說,都沒有什麼意義了,朋友也好,錢财也好,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隻要有了他,哪怕重新變得貧窮我也不在乎,哪怕重新受凍挨餓我也不在乎。

    可是他的意思不會真的是&mdash&mdash哦,他不會的!&rdquo 她擦了擦眼睛,拼命抗争地說: &ldquo白瑞德,倘若你曾那樣非常愛我,那麼現在你心中總還給我留下點愛吧。

    &rdquo &ldquo我發現在我心裡隻留下兩樣東西,都是你最最嫌惡的&mdash&mdash一是憐憫,另一是奇怪的好意。

    &rdquo 憐憫!好意!&ldquo哦,上帝,&rdquo她絕望地想道。

    為什麼偏偏是憐憫和好意。

    她自己隻要對任何人具有這兩種感情,她就會同時鄙視他。

    那麼他是不是也鄙視她呢?但願不是鄙視而是别的什麼。

    哪怕是戰争時期他對她的嘲諷冷漠;哪怕是那夜他醉後瘋狂地抱她上樓,他那堅硬的手指碰傷她的身體;哪怕他對她說話老是用那種帶刺的拖長了的腔調&mdash&mdash現在她才明白其中含有一種痛苦的愛&mdash&mdash什麼都行,隻要不是在他臉上清楚地顯露出沒有感情色彩的好意。

     &ldquo那麼&mdash&mdash那麼你的意思是說我把你對我的愛全毀了&mdash&mdash你不再愛我了?&rdquo &ldquo正是這樣。

    &rdquo &ldquo可是,&rdquo她固執地說,就像一個孩子覺得隻要說出自己的願望就能得到滿足一樣,&ldquo可是我愛你呀!&rdquo &ldquo那就是你的不幸了。

    &rdquo 她迅速擡頭,觀察他說這話時是不是還帶有嘲弄的神情,可是并沒有。

    他隻是叙述一件事實。

    可是她對這個事實還是不願意相信&mdash&mdash不能夠相信。

    她看着他,她的上斜的眼裡燃燒着極端的固執,下巴上的冷酷無情的線條突然布滿了她整個柔和的臉頰,那是典型的傑拉爾德的下巴。

     &ldquo别傻了,白瑞德!我能夠使&mdash&mdash&rdquo 他裝出恐怖的樣子揚起一隻手,黑眉毛往上一翹成新月形,又是一副往常那嘲諷的神态。

     &ldquo不要那麼斬釘截鐵,斯佳麗!你吓了我一跳。

    我看你是在打算把你那劇烈的愛,從艾希禮身上轉移到我身上來,我可得為我的自由和内心的甯靜擔憂了。

    不,斯佳麗,我可不願像那不幸的艾希禮那樣被緊追不舍。

    再說,我就要離開這裡了。

    &rdquo 她的牙床打起仗來,她忙把牙關咬緊。

    離開這裡?不,絕不能離開!沒有他她日子怎麼過?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她,所有跟她有關的人都離開了,隻剩下白瑞德。

    他不能走。

    可是她怎麼才能留住他呢?他那冷漠的心,冷淡的話,她完全無力對付。

     &ldquo我就要離開這裡。

    我本來打算在你從馬裡塔回來時就要同你說的。

    &rdquo &ldquo你是在抛棄我嗎?&rdquo &ldquo不要像那戲劇裡被遺棄的女人那樣,斯佳麗。

    這種角色跟你不相稱。

    我姑且認為你既不想離婚,也不想分居,對嗎?那麼,我會經常回來看你,免得人家背後說閑話。

    &rdquo &ldquo見鬼的閑話,&rdquo她惡狠狠地說,&ldquo我要的是你。

    你帶我一起走!&rdquo &ldquo不,&rdquo他說,語氣中帶有決定性。

    一時間她差點像個孩子那樣号啕痛哭起來。

    她真想撲倒在地闆上,又是罵,又是叫,把腳跟像擂鼓似的敲打地闆。

    可是她多少還有點自尊心,有點常識。

    她想,我若是那樣,隻會引起他的譏笑,或者隻是朝我看看罷了。

    我絕不能太吵大鬧,絕不能乞求他,絕不能做出讓他瞧不起我的任何舉動。

    我得讓他尊重我&mdash&mdash即使他不愛我的話。

     她仰起下巴,盡量平靜地說: &ldquo你打算去哪兒?&rdquo 他回答時眼中微微閃出贊賞的神色。

     &ldquo可能去英國&mdash&mdash或者去巴黎。

    也可能到查爾斯頓去設法跟我家裡人和解。

    &rdquo &ldquo可是你恨他們!我經常聽到你譏笑他們,而且&mdash&mdash&rdquo 他聳聳肩。

     &ldquo我還是要譏笑&mdash&mdash可是我的浪迹天涯的生活已到結束的時候了,斯佳麗。

    我已經四十五歲&mdash&mdash到了這樣的年齡,一個男人就會開始重視他年輕時代那麼輕易扔掉的東西,像家族觀念、榮譽、保障,以及那源遠流長的根&mdash&mdash哦,不!我并不改變我的信念,也不後悔我做過的事。

    我曾度過一段非常快活的日子,我對這種日子開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