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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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quo媽要跟你爸說句話。

    &rdquo &ldquo不,&rdquo邦尼說得很堅決,随即爬上白瑞德的膝頭。

     斯佳麗朝孩子皺皺眉,邦尼也朝她皺皺眉,那神情竟跟傑拉爾德·奧哈拉完全一模一樣。

    斯佳麗差點沒笑出聲來。

     &ldquo就讓她留在這裡吧,&rdquo白瑞德輕松自在地說道,&ldquo至于說他的錢是哪裡來的,好像他在羅克島時,有一個同牢獄的難友害了天花,多虧他的照料才好起來。

    他的錢是那人彙給他的。

    這事使我恢複了對人性的信念,因為它說明人們并沒有忘記感恩圖報。

    &rdquo &ldquo那人是誰?我們認識嗎?&rdquo &ldquo信是從華盛頓寄來的,沒有署名。

    艾希禮因此沒法知道到底是誰寄的。

    以艾希禮的無私精神,做過那麼多好事,怎麼可能一一記得起來呢?&rdquo 斯佳麗見艾希禮得了一筆意外之财,并非覺得非常驚訝,要不她說不定又會為這事跟白瑞德争執起來,盡管她在塔拉時已拿定主意絕不為艾希禮的事跟他争論。

    現在她在這件事上的立足點究竟在哪裡,她自己還完全心中無數,她得先确切弄明白她在這兩個男人之間應站在哪一邊。

    她不能輕易表态。

     &ldquo他要買我的廠子?&rdquo &ldquo是的。

    不過我當然跟他說你不肯賣。

    &rdquo &ldquo我希望,我自己的事讓我自己管。

    &rdquo &ldquo好吧。

    不過我知道你是不肯放棄那兩家鋸木廠的。

    我告訴他說,他跟我一樣清楚,你最愛插手别人的事,倘若你把廠子賣給了他,豈不是從此不能再跟他說,他該怎樣管他自己的廠子了嗎?&rdquo &ldquo你怎麼敢在他跟前把我說成這個樣子!&rdquo &ldquo為什麼不?我說的是實話,不是嗎?我相信他一定非常同意我的話,不過,當然,他是個正人君子,不便直說出來罷了。

    &rdquo &ldquo你胡說!我決定賣給他兩家廠子。

    &rdquo斯佳麗怒沖沖地嚷道。

     在此之前,她本沒有賣掉鋸木廠的意思。

    她想經營鋸木廠,有好幾個原因,經濟上的考慮還是諸多原因中最最次要的。

    最近幾年裡,她如果想把廠子賣掉,随時可以賣個好價錢,可是每次人家出價要買,都被她拒絕了。

    這兩個廠子是她克服重重困難自我奮鬥的結果,她為它們,也為自己感到驕傲。

    最重要的是,木廠是她得以和艾希禮接近的唯一通道,所以她不願意把它賣掉。

    她如果失去對工廠的控制,那就意味着她難得有機會再見到艾希禮,甚至永遠沒有機會跟他單獨相見。

    可是她必須跟他單獨會面。

    自從媚蘭為他舉行茶會的那個可怕的夜晚以來,他對她是怎麼想的,他對她的愛是否已在羞恥中熄滅了,這些問題一直萦繞在她的心頭,她覺得再也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了。

    通過經營鋸木廠的事,她不難找到機會跟他談話,不至于讓人家以為她故意去找他。

    而且隻要有時間,她就能重又赢得她在他心中失去的地位。

    可是假如她賣掉鋸木廠&mdash&mdash 不,她不打算賣。

    可是,如今白瑞德竟在艾希禮面前貶低她,把她的内心世界暴露無遺,那怎麼行,好吧,她于是馬上拿定主意,要把鋸木廠賣給艾希禮,而且價錢要賣得非常低,好叫他知道她多麼慷慨大方。

     &ldquo我決定賣!&rdquo她惱怒地嚷道,&ldquo看你還有什麼好說!&rdquo 白瑞德彎腰替邦尼縛鞋帶,眼中微微閃出一絲勝利的光芒。

     &ldquo我想你将來會後悔的。

    &rdquo他說。

     其實她已經開始後悔,話不該說得那麼急。

    這話假如是跟别人而不是跟白瑞德說的,她說不定會厚着臉皮收回諾言。

    她為什麼竟這樣沖口而出呢?她不高興地皺起眉頭看着白瑞德,他正跟以前一樣,以貓兒守在老鼠洞口似的敏銳的目光盯着她,見她皺着眉頭,突然大笑起來,閃出雪白的牙齒。

    斯佳麗在懷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他的騙局。

     &ldquo這事跟你沒什麼關系吧?&rdquo她急忙問道。

     &ldquo我?&rdquo他聳起眉毛裝出驚訝的樣子,&ldquo你應該非常了解我。

    隻要有法子回避,我是絕不會做好事的。

    &rdquo 那天晚上,她将兩家鋸木廠連同全部股權都出賣給艾希禮。

    在價錢上她并沒有吃虧,因為艾希禮拒絕她提出的最低價,而是按别的買主出過的最高價成交的,她在賣契上簽字後,媚蘭給艾希禮和白瑞德各倒一杯葡萄酒,慶祝交易成功。

    這時,斯佳麗覺得猶如賣掉了自己的孩子似的怅然若失。

     這兩家鋸木廠是她的寶貝,她的驕傲,是她貪婪的巧手獲取的成果。

    當初亞特蘭大到處是一片廢墟與灰燼,她面臨着貧困的威脅。

    就是在那樣黑暗的日子裡,她開始辦起一家小小的鋸木廠,那時候,銀根很緊,連精明強幹的人也一籌莫展,她頭上還籠罩着廠子被北佬沒收的陰影。

    可是她奮鬥,她籌劃,她苦心經營。

    到如今,亞特蘭大城已漸漸掩蓋它的瘡疤,新房子到處拔地而起,新來的人每天蜂擁入城。

    現在她有了兩家像樣的鋸木廠,兩個木材場,十多個騾隊,還以低廉的代價,雇來犯人為她幹活。

    告别這兩家鋸木廠,等于關上了她一部分生活的大門,這一部分生活雖然曾經曆過嚴峻的凄苦,但回味起來她覺得很是滿意和留戀。

     她自己親手創建的事業,又親手把它賣掉。

    她還确實感到難受的是,鋸木廠沒有她掌舵,艾希禮肯定會把她苦心經營的一切統統給斷送掉。

    艾希禮信任每一個人,他甚至連二分厚四英寸寬跟六分厚八英寸寬的木闆的區别也分不清。

    現在她再也不可能提供他一些有益的建議,因為白瑞德已經對艾希禮把話說在前頭,說她喜歡到處插手,主宰一切。

     &ldquo哦,該死的白瑞德!&rdquo她一面心裡暗暗在罵,一面注視着白瑞德的舉動,愈來愈覺得是白瑞德在幕後策劃此事。

    至于他是怎麼策劃的,為什麼要策劃,她卻無從知曉。

    這時白瑞德正在跟艾希禮談話,他的話突然引起她的注意。

     &ldquo我想你大概馬上就會把那些犯人打發回去。

    &rdquo他說。

     把犯人打發回去?為什麼要打發他們回去?白瑞德知道得很清楚,工廠的大量利潤,是從犯人的廉價勞動力刮來的。

    白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