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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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傻，竟肯為剝奪了他生命中四十個年頭的政府賣命。
佐治亞州為了一個不成其為罪名的罪名，奪去了他的青年時代和中年時代，可是他還甘願為佐治亞州獻出一條腿和一隻眼睛。
她不由回想起在戰争初期白瑞德說過的那些辛酸話，她記得他說過絕不為一個把他抛棄的社會而戰鬥。
可是真正到了危急關頭，他還是去了，就跟阿奇一樣。
在她看來，所有南方的男人，不論出身貴賤，全是些感情用事的傻瓜，把一些毫無意義的話看得比他們自身的軀體還要重要。
她瞧着阿奇那雙粗糙的手，他那兩支手槍和他的獵刀，她心裡又覺得害怕起來。
像阿奇這樣的犯人，比如盜竊犯、謀殺犯以及别的亡命之徒，還有沒有以南方邦聯的名義被釋放在外的呢？看來街上見到的陌生人可能就有殺人犯！阿奇的真相若是讓弗蘭克知道那還了得！若是讓皮特姑媽曉得了，說不定吓得她送了她的命。
至于媚蘭&mdash&mdash斯佳麗巴不得讓媚蘭馬上知道阿奇是怎麼樣一個人。
這可以叫她清醒一下，該不該把這些人類的渣滓撿來硬塞給她的親戚朋友。
&ldquo我&mdash&mdash我很高興你說給我聽這一切，阿奇。
我&mdash&mdash我不會告訴别人。
要是叫威爾克斯太太和别的太太們知道了，準會吓一大跳。
&rdquo &ldquo嘿。
威爾克斯太太早知道了。
那天夜裡她讓我睡到她家地窖裡時，我就跟她說了。
你想像她這樣的好太太，我怎麼好不把話說清楚就住在她家裡呢？&rdquo &ldquo上帝保佑！&rdquo斯佳麗吓得目瞪口呆。
媚蘭明知道此人是個殺人犯，而且是個殺女人的兇手，可是居然不把他攆走，還放心讓她自己的兒子，她的姑媽，她的嫂子，她的朋友們跟他在一起。
而且她自己是一個頂頂膽小的女人，卻不怕他住在她的家裡。
&ldquo威爾克斯太太雖是個女人，卻很懂道理。
她說一個說謊的人永遠會說謊話，一個做賊的人永遠要偷别人的東西，可是一個殺過人的人，一輩子卻不會再次殺人。
她說一個人隻要給南方邦聯打過仗，他做過的壞事便可一筆勾銷。
雖然我并不認為殺死我自己的妻子是做了壞事&hellip&hellip不錯，威爾克斯盡管是個女人，卻是很懂道理的&hellip&hellip我還得跟你說一聲，你什麼時候雇用犯人，我就什麼時候離開。
&rdquo 斯佳麗沒有答話，可是心裡卻想道： &ldquo你越早離開越好。
你這個殺人兇手！&rdquo 媚利怎麼會這樣&mdash&mdash這樣&mdash&mdash她把個老惡棍收留到家裡來，也不跟朋友們說一聲他本是個犯人，這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
隻要參過軍便可以把過去的罪惡一筆勾銷！媚蘭簡直把服軍役看成是受洗禮了。
這麼看來，媚蘭關于南方邦聯，關于它的士兵以及一切同它的士兵有關的東西，她腦子裡的想法實在太愚蠢了。
斯佳麗默默地詛咒北佬，因此對北佬的舊仇又增添了新恨。
逼得一個女人不得不把個殺人兇犯留在身邊保護自己，這還不是北佬所浩成的嗎？ 阿奇在寒冷的黃昏時分趕車送斯佳麗回家。
經過&ldquo現代女郎&rdquo酒店門口，她看見許多上鞍子的馬、馬車、大車停在門口。
艾希禮騎在馬上，他臉上是緊張驚覺的神情；西蒙斯家的幾個孩子靠在馬車旁，使勁地指手畫腳；休·埃爾辛的一绺棕色頭發下垂，蒙着眼睛正在不住揮手。
梅裡韋瑟老爹的餡餅車被圍在中心，等她的車子靠近他的車時，她看見湯米·威爾伯恩和亨利叔叔也擠在他的車座上。
&ldquo我真不願意看見，&rdquo斯佳麗煩躁地想道，&ldquo亨利叔叔搭那輛車子回家。
他應該感到害臊。
叫人家看起來好像他連一匹馬也沒有似的。
他搭他的車無非是想每天晚上可以跟梅裡韋瑟老爹一塊兒上酒店罷了。
&rdquo 到了大家跟前時，她雖并不怎麼敏感，卻也不由得随着大家緊張起來，她的手恐懼地抓住自己的胸前。
&ldquo哦！&rdquo她想，&ldquo我希望不要又是誰被強奸了！假如三K黨再把個黑人私下弄死，北佬怕就要把我們統統幹掉了。
&rdquo她忙對阿奇說，&ldquo停一停，這裡出事了。
&rdquo &ldquo你不該把車停在酒店外面。
&rdquo阿奇說。
&ldquo你聽我的。
停下。
大家晚上好。
艾希禮&mdash&mdash亨利叔叔&mdash&mdash出了什麼事嗎？你們看來都非常&mdash&mdash&rdquo 大家朝她轉過身來，都把帽檐往上一推，向她微笑緻意，每個人眼睛裡都帶有異常激動的神色。
&ldquo可以說出了事，也可以說沒有出事，&rdquo亨利叔叔大聲嚷道，&ldquo全憑你自己去看。
照我看來，立法機關本來就不可能采取别的辦法。
&rdquo 立法機關？斯佳麗這才松了口氣。
她對立法絲毫不感興趣，認為這跟她反正沒有關系。
她擔心的是隻怕北佬士兵又要出來到處橫沖直撞。
&ldquo到目前為止，立法機關怎麼啦？&rdquo &ldquo他們堅絕不肯批準那個修正案，&rdquo梅裡韋瑟老爹說，聲調得意洋洋，&ldquo這就叫北佬顯出真面目了。
&rdquo &ldquo可是後果真不堪設想，該死&mdash&mdash對不起，斯佳麗。
&rdquo艾希禮說。
&ldquo噢，修正案嗎？&rdquo斯佳麗問道，假裝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的樣子。
政治問題本不是她能理解的，她也很少浪費時間去想它。
前些日子，議會曾批準過一個什麼第十三修正案，或者是第十六修正案，可是她并不明白批準是什麼意思。
而男人們對這類事情總是非常激動。
這時，艾希禮從她臉上看出她不怎麼理解，便笑着解釋道： &ldquo那個修正案，就是關于讓黑人選舉的事。
那個提案已經交給了州議會，可是議會沒有批準它。
&rdquo &ldquo他們真傻！你知道北佬會硬逼着我們接受的。
&rdquo &ldquo我剛才說後果不堪設想，正是這個意思。
&rdquo艾希禮說。
&ldquo我真為議會感到驕傲，為他們的膽識感到驕傲！&rdquo亨利叔叔嚷道，&ldquo隻要我們不接受，北佬也沒法強迫我們。
&rdquo &ldquo他們能夠強迫我們，而且他們注定要來強迫我們，&rdquo艾希禮的語調平靜，可是目光中流露出擔心的神色，&ldquo這樣一來，我們今後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rdquo &ldquo哦，艾希禮，絕不會的！今後的日子不可能比現在更艱難！&rdquo &ldquo可能的，今後的日子會比現在更加艱難。
假如我們有一個黑人議會，一個黑人州長，假如今後的軍事統治比現在更壞，那麼我們的日子會怎麼樣呢？&rdquo 斯佳麗稍稍明白過來，吓得眼睛睜得大大的。
&ldquo我一直在想，怎樣才能對佐治亞州最有利，對我們大家最有利，&rdquo艾希禮的臉歪扭着，&ldquo一種辦法是：我們像州議會那樣，跟他們進行抗争，這樣會使得整個北方反對我們，出動全部北佬軍隊來迫使我們接受黑人選舉的法案，不管我們願意不願意。
另一種辦法是：我們盡可能地抑制我們的自尊心，以逆來順受的态度對待勢必強加在我們頭上的東西。
這兩種辦法，哪一種更明智些呢？結局是一樣的，我們反正無能為力。
他們決心要給我們吃的藥，我們隻好吞下去。
也許我們還是不要反抗為好。
&rdquo 艾希禮的話，斯佳麗多半沒
佐治亞州為了一個不成其為罪名的罪名，奪去了他的青年時代和中年時代，可是他還甘願為佐治亞州獻出一條腿和一隻眼睛。
她不由回想起在戰争初期白瑞德說過的那些辛酸話，她記得他說過絕不為一個把他抛棄的社會而戰鬥。
可是真正到了危急關頭，他還是去了，就跟阿奇一樣。
在她看來，所有南方的男人，不論出身貴賤，全是些感情用事的傻瓜，把一些毫無意義的話看得比他們自身的軀體還要重要。
她瞧着阿奇那雙粗糙的手，他那兩支手槍和他的獵刀，她心裡又覺得害怕起來。
像阿奇這樣的犯人，比如盜竊犯、謀殺犯以及别的亡命之徒，還有沒有以南方邦聯的名義被釋放在外的呢？看來街上見到的陌生人可能就有殺人犯！阿奇的真相若是讓弗蘭克知道那還了得！若是讓皮特姑媽曉得了，說不定吓得她送了她的命。
至于媚蘭&mdash&mdash斯佳麗巴不得讓媚蘭馬上知道阿奇是怎麼樣一個人。
這可以叫她清醒一下，該不該把這些人類的渣滓撿來硬塞給她的親戚朋友。
&ldquo我&mdash&mdash我很高興你說給我聽這一切，阿奇。
我&mdash&mdash我不會告訴别人。
要是叫威爾克斯太太和别的太太們知道了，準會吓一大跳。
&rdquo &ldquo嘿。
威爾克斯太太早知道了。
那天夜裡她讓我睡到她家地窖裡時，我就跟她說了。
你想像她這樣的好太太，我怎麼好不把話說清楚就住在她家裡呢？&rdquo &ldquo上帝保佑！&rdquo斯佳麗吓得目瞪口呆。
媚蘭明知道此人是個殺人犯，而且是個殺女人的兇手，可是居然不把他攆走，還放心讓她自己的兒子，她的姑媽，她的嫂子，她的朋友們跟他在一起。
而且她自己是一個頂頂膽小的女人，卻不怕他住在她的家裡。
&ldquo威爾克斯太太雖是個女人，卻很懂道理。
她說一個說謊的人永遠會說謊話，一個做賊的人永遠要偷别人的東西，可是一個殺過人的人，一輩子卻不會再次殺人。
她說一個人隻要給南方邦聯打過仗，他做過的壞事便可一筆勾銷。
雖然我并不認為殺死我自己的妻子是做了壞事&hellip&hellip不錯，威爾克斯盡管是個女人，卻是很懂道理的&hellip&hellip我還得跟你說一聲，你什麼時候雇用犯人，我就什麼時候離開。
&rdquo 斯佳麗沒有答話，可是心裡卻想道： &ldquo你越早離開越好。
你這個殺人兇手！&rdquo 媚利怎麼會這樣&mdash&mdash這樣&mdash&mdash她把個老惡棍收留到家裡來，也不跟朋友們說一聲他本是個犯人，這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
隻要參過軍便可以把過去的罪惡一筆勾銷！媚蘭簡直把服軍役看成是受洗禮了。
這麼看來，媚蘭關于南方邦聯，關于它的士兵以及一切同它的士兵有關的東西，她腦子裡的想法實在太愚蠢了。
斯佳麗默默地詛咒北佬，因此對北佬的舊仇又增添了新恨。
逼得一個女人不得不把個殺人兇犯留在身邊保護自己，這還不是北佬所浩成的嗎？ 阿奇在寒冷的黃昏時分趕車送斯佳麗回家。
經過&ldquo現代女郎&rdquo酒店門口，她看見許多上鞍子的馬、馬車、大車停在門口。
艾希禮騎在馬上，他臉上是緊張驚覺的神情；西蒙斯家的幾個孩子靠在馬車旁，使勁地指手畫腳；休·埃爾辛的一绺棕色頭發下垂，蒙着眼睛正在不住揮手。
梅裡韋瑟老爹的餡餅車被圍在中心，等她的車子靠近他的車時，她看見湯米·威爾伯恩和亨利叔叔也擠在他的車座上。
&ldquo我真不願意看見，&rdquo斯佳麗煩躁地想道，&ldquo亨利叔叔搭那輛車子回家。
他應該感到害臊。
叫人家看起來好像他連一匹馬也沒有似的。
他搭他的車無非是想每天晚上可以跟梅裡韋瑟老爹一塊兒上酒店罷了。
&rdquo 到了大家跟前時，她雖并不怎麼敏感，卻也不由得随着大家緊張起來，她的手恐懼地抓住自己的胸前。
&ldquo哦！&rdquo她想，&ldquo我希望不要又是誰被強奸了！假如三K黨再把個黑人私下弄死，北佬怕就要把我們統統幹掉了。
&rdquo她忙對阿奇說，&ldquo停一停，這裡出事了。
&rdquo &ldquo你不該把車停在酒店外面。
&rdquo阿奇說。
&ldquo你聽我的。
停下。
大家晚上好。
艾希禮&mdash&mdash亨利叔叔&mdash&mdash出了什麼事嗎？你們看來都非常&mdash&mdash&rdquo 大家朝她轉過身來，都把帽檐往上一推，向她微笑緻意，每個人眼睛裡都帶有異常激動的神色。
&ldquo可以說出了事，也可以說沒有出事，&rdquo亨利叔叔大聲嚷道，&ldquo全憑你自己去看。
照我看來，立法機關本來就不可能采取别的辦法。
&rdquo 立法機關？斯佳麗這才松了口氣。
她對立法絲毫不感興趣，認為這跟她反正沒有關系。
她擔心的是隻怕北佬士兵又要出來到處橫沖直撞。
&ldquo到目前為止，立法機關怎麼啦？&rdquo &ldquo他們堅絕不肯批準那個修正案，&rdquo梅裡韋瑟老爹說，聲調得意洋洋，&ldquo這就叫北佬顯出真面目了。
&rdquo &ldquo可是後果真不堪設想，該死&mdash&mdash對不起，斯佳麗。
&rdquo艾希禮說。
&ldquo噢，修正案嗎？&rdquo斯佳麗問道，假裝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的樣子。
政治問題本不是她能理解的，她也很少浪費時間去想它。
前些日子，議會曾批準過一個什麼第十三修正案，或者是第十六修正案，可是她并不明白批準是什麼意思。
而男人們對這類事情總是非常激動。
這時，艾希禮從她臉上看出她不怎麼理解，便笑着解釋道： &ldquo那個修正案，就是關于讓黑人選舉的事。
那個提案已經交給了州議會，可是議會沒有批準它。
&rdquo &ldquo他們真傻！你知道北佬會硬逼着我們接受的。
&rdquo &ldquo我剛才說後果不堪設想，正是這個意思。
&rdquo艾希禮說。
&ldquo我真為議會感到驕傲，為他們的膽識感到驕傲！&rdquo亨利叔叔嚷道，&ldquo隻要我們不接受，北佬也沒法強迫我們。
&rdquo &ldquo他們能夠強迫我們，而且他們注定要來強迫我們，&rdquo艾希禮的語調平靜，可是目光中流露出擔心的神色，&ldquo這樣一來，我們今後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rdquo &ldquo哦，艾希禮，絕不會的！今後的日子不可能比現在更艱難！&rdquo &ldquo可能的，今後的日子會比現在更加艱難。
假如我們有一個黑人議會，一個黑人州長，假如今後的軍事統治比現在更壞，那麼我們的日子會怎麼樣呢？&rdquo 斯佳麗稍稍明白過來，吓得眼睛睜得大大的。
&ldquo我一直在想，怎樣才能對佐治亞州最有利，對我們大家最有利，&rdquo艾希禮的臉歪扭着，&ldquo一種辦法是：我們像州議會那樣，跟他們進行抗争，這樣會使得整個北方反對我們，出動全部北佬軍隊來迫使我們接受黑人選舉的法案，不管我們願意不願意。
另一種辦法是：我們盡可能地抑制我們的自尊心，以逆來順受的态度對待勢必強加在我們頭上的東西。
這兩種辦法，哪一種更明智些呢？結局是一樣的，我們反正無能為力。
他們決心要給我們吃的藥，我們隻好吞下去。
也許我們還是不要反抗為好。
&rdquo 艾希禮的話，斯佳麗多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