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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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青文所作,不由得轉頭去望曹雲奇。

    隻見他惱得眼中如要噴火,心中都是暗暗好笑。

    陶子安打開錦囊,摸出一張白紙,要待交給寶樹,微一遲疑,卻遞給了苗若蘭。

     那白紙折成一個方勝,苗若蘭接過來打開一看,輕輕咦了一聲,隻見紙上濃墨寫着兩行字道:&ldquo恭賀田老前輩閉門封劍,福壽全歸。

    門下侍教晚生胡斐謹拜。

    &rdquo這兩行字筆力遒勁,與左右雙童送上山來的拜帖書法一模一樣,确是胡斐的親筆。

    苗若蘭拿着白紙的手微微顫動,輕聲道:&ldquo難道是他?&rdquo 阮士中從苗若蘭手中接過白紙一看,道:&ldquo這确是胡斐的筆迹。

    這樣說來,咱們倒是錯怪子安了。

    &rdquo他突然回過頭來,望着劉元鶴道:&ldquo劉大人,那麼你躲在我田師哥床底下幹什麼? 你是給卧底來啦,是不是?&rdquo 衆人聞言,都吃了一驚,連曹雲奇與周雲陽也都摸不着頭腦。

    當晚黑暗之中,那床底人與阮士中交手數合,随即逸去,三人事後猜測,始終不知是誰,怎麼他此時突然指着劉元鶴叫陣? 劉元鶴隻是冷笑一聲,卻不答話。

    阮士中又道:&ldquo那晚黑暗之中,在下未能得見床下君子的面貌,心中卻很佩服此公武藝了得。

    我們師叔侄三人不但未能将他截住,連他的底細來曆也是摸不到半點邊兒,當真算得無能。

    今日雪地一戰,得與劉大人過招,卻正是當日床下君子的身手。

    嘿嘿,幸會啊幸會!嘿嘿,可惜啊可惜。

    &rdquo 周雲陽知道師叔此時必得要個搭當,就如說相聲的下手,否則接不下口去,于是問道:&ldquo師叔,可惜什麼?&rdquo阮士中雙眉一揚,高聲道:&ldquo可惜堂堂一位禦前侍衛劉大人,居然不顧身分,來幹這等穿堂入戶、偷雞摸狗的勾當。

    &rdquo 劉元鶴哈哈大笑,說道:&ldquo阮大哥罵得好,罵得痛快,那晚躲在田歸農床下的,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你罵我偷雞摸狗,原也不假。

    &rdquo說到這裡,臉上顯出一副得意的神情,又道:&ldquo隻是在下的偷雞摸狗,卻是奉了皇上的聖旨而行!&rdquo 衆人心中一奇,都覺他胡說八道,但轉念一想,他是清宮侍衛,隻怕當真是奉旨對付天龍門,亦未可知。

    天龍諸人都是有家有業之人,聞言不禁氣沮。

    殷吉是兩廣著名的大财主,心中尤其驚懼。

     劉元鶴見一句話便把衆人懾伏了,更是洋洋自得,說道:&ldquo事到如今,我就把這事跟各位說說,待會或者尚有借重各位之處,這一件東西,或者各位從未見過。

    &rdquo說着從懷中取出一個黃色的大封套來。

    封套外寫着&ldquo密令&rdquo二字,他開了袋口,取出一張黃紙,朗聲讀道:&ldquo奉密谕,令禦前一等侍衛劉元鶴依計行事,不得有誤。

    總管賽。

    &rdquo讀畢,将那黃紙攤在桌上,讓衆人共觀。

     殷吉、陶百歲等多見博聞,眼見黃紙上蓋着朱紅的圖章,知道确是侍衛總管賽尚鄂所下的密令。

    那賽總管向稱滿洲武士的第一高手,素為乾隆皇帝所倚重。

     劉元鶴道:&ldquo阮大哥,你不用跟我瞪眼珠吹胡子,這件事從頭說來,還是令師兄田歸農起的因頭。

    有一日,賽總管邀了我們十八個侍衛到總管府去吃晚飯。

    這十八個人哪,外邊朋友送我們一個外号,叫作&lsquo大内十八高手&rsquo。

    其實憑我們這一點兒三腳貓本事,哪裡說得上&lsquo高手&rsquo二字?不過朋友們要這麼叫,要給我們臉上貼金,那也沒有法兒,是不是? &ldquo我們一到,賽總管就說,今日要給大夥兒引見一位武林中響當當的腳色。

    我們忙問是誰,賽總管微笑不說。

    待會開了酒席,賽總管到内堂引出一個人來。

    隻見他腰闆筆挺,步履矯健,雙目有神,果然是一派武林高手的風範。

    他兩鬓雖已灰白,但面目仍是極為英俊清秀,想當年定是一位美男子。

     賽總管朗聲道:&lsquo各位兄弟,這位是天龍門北宗掌門,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人物,田歸農田大哥!&rsquo&ldquo我們一聽,都是微微一驚。

    田歸農的名頭大家都是知道的,隻是天龍門素來少跟官府往來,不知賽總管憑了什麼面子能把他請到。

    飲酒中間,大夥兒逐一向他把盞敬酒。

    田大哥也是客氣之極,說了許多套交情的言語,可一句不提他上京的原因。

    直到吃喝完了,賽總管邀大夥兒到廂房喝茶,他兩人才把其中原委說了出來。

     &ldquo原來田大哥雖然身在草莽,可是忠君報國之心,卻一點沒比我們當差的少了。

     &ldquo他這次上京,為的是要向皇上進貢一個大寶藏。

    這大寶藏嘛,那就是反賊李自成在北京所搜刮的金銀财寶了。

    田大哥說道,要找尋這個寶藏,共有兩個線索,須得兩個線索拼湊起來,方能尋到。

    一個線索是李自成的一把軍刀,那是他天龍門掌管,他就攜帶在身。

    另一個線索可就難了,那是一幅寶藏所在的地圖,自來由苗家劍苗家世代相傳。

    單有地圖而無軍刀,不知尋寶關鍵;單有軍刀而無地圖,不知寶藏的所在。

    若是二寶合璧,取那寶藏就如探囊取物一般。

     &ldquo我們雖在官家當差,可個個出身武林,一聽到&lsquo苗家劍&rsquo三字,都想:&lsquo那打遍天下無敵手金面佛苗人鳳何等厲害,誰敢惹他?&rsquo田大哥見我們臉現難色,微微一笑,道:&lsquo在下若不是已經想到了對付苗人鳳的計策,又怎敢輕易前來驚動各位?&rsquo賽總管忙問何計。

    田大哥于是說出一番話來,隻把衆人聽得連連點頭,齊叫妙計。

    他到底說的是什麼妙計,時候一到,各位自然知曉,此刻也不必多說。

     &ldquo次日田大哥告别離京,賽總管就派我們依計而行。

    他一面琢磨此事,總覺田大哥一不想升官、二不想發财,平白無端送我們這樣一份大禮,天下哪有這等好人?料得其中必有别因,于是派了幾個人暗中出京打探。

    我離京不久,就聽到田大哥閉門封劍的訊息,當下備了一份禮物,上門道賀。

     &ldquo和田大哥一見面,他顯得十分歡喜,說道貴客上門,真是求之不得,跟着悄悄的要我辦一件事。

    殷大哥,說出來你可别生氣,他是要我知會官府,随便誣陷你一個罪名,将你拿在獄裡,先關上幾年再說。

    &rdquo 殷吉吓了一跳,渾身汗毛直豎,顫聲道:&ldquo田師兄為人原是如此,幸蒙劉大人明鑒,高擡貴手,小的必有厚報。

    &rdquo 劉元鶴笑道:&ldquo好說,好說。

    當時我就問他跟殷大哥有甚仇怨。

    他道,仇怨是沒有,隻是依他們天龍門規矩,北宗掌門人輪值掌刀的期限已滿,那把鎮門之寶的寶刀就須傳給南宗,片刻延挨不得。

    若是落到殷大哥手裡,再要索回,不免就多一番周折。

     &ldquo這話雖是不錯,可是我不由得疑心更甚,當時跟他唯唯否否,既不答應,也不拒卻,隻是在一邊廂冷眼旁觀。

     &ldquo酒筵之後,我想田大哥這把寶刀非交不可,難以推托,我倒有法兒給他幫個忙。

    若是我暗中将寶刀收起,他自然無法交出,殷大哥縱然不滿,卻也無計可施。

    這正是我立大功報聖恩的良機,豈能輕易放過?于是我悄悄走進田大哥房中,待要找尋寶刀,卻聽得門外腳步聲響,原來是田大哥回來了。

     事急之際,隻得躲入了床下。

     &ldquo隻聽得田大哥走進房來,打開箱子,取出鐵盒,突然驚呼:&lsquo咦,刀呢?&rsquo聽他這呼聲驚惶異常,實非作假,看來這寶刀是給人盜去了。

    他立時叫了女兒來查問,田姑娘毫不知情,也很着急。

    不久阮大哥進來了。

    師兄弟倆為了立掌門的事大起争執,提到了曹雲奇曹師兄與田姑娘的暧昧之事,過了一會,田大哥要阮大哥去叫陶子安陶世兄來。

     &ldquo田大哥将鐵盒交給陶世兄,命他去埋在關外。

    我在床下聽得清清楚楚,暗想陶子安這傻瓜這番可上了大當。

     &ldquo陶世兄走後,我在床下聽得田大哥隻是捶床歎息,喃喃自語:&lsquo好胡一刀,好苗人鳳!&rsquo當時我不知胡一刀是誰,料想是苗人鳳盜了他的刀去。

    卻原來他接到了胡一刀之子胡斐的拜帖,自知難逃一死,是以十分惶恐。

    但這時候偏巧失了寶刀,又不能就此高飛遠走,一溜了之。

     &ldquo跟着田姑娘走進房來,說道:&lsquo爹,我查到了你寶刀的下落。

    &rsquo田大哥一躍而起,叫道:&lsquo在哪裡?&rsquo田姑娘走近幾步,輕聲道:&lsquo給周師兄偷去了。

    &rsquo田大哥道:&lsquo當真?他人呢?刀呢?&rsquo田姑娘道:&lsquo我親眼見到他将刀埋在一個處所。

    &rsquo田大哥道:&lsquo好,你快去掘來。

    &rsquo田姑娘道,&lsquo爹,我要做一件事,你可莫怪我。

    &rsquo田大哥道:&lsquo什麼事?&rsquo田姑娘道:&lsquo你去把周師兄叫來,我躲在門後。

    你問他是不是盜了寶刀。

    他若認了,我就在他背上釘一枚毒龍錐。

    &rsquo我心裡想,這位姑娘的手段好狠啊。

    隻聽田大哥道:&lsquo我打折他雙腿就是,不必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