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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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ldquo我全身冰冷,回到房中,爹爹兀自好睡,我卻獨個兒站着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然阮師叔來叫我,說田伯父有話跟我說。

    我心道:&lsquo這話兒來了,且瞧他怎生說?是要我答應退婚呢,還是欺我不知,送一頂現成的綠頭巾給我戴戴?&rsquo阮師叔說夜深不陪我了,叫我自去。

    我生怕有甚不測,叫醒了爹爹,請他防備,自己身上帶了兵刃暗器,連弓箭也暗藏在長袍底下。

     &ldquo到了田伯父房裡,見他躺在床上,眼望床頂,呆呆的出神,手裡拿着一張白紙,竟沒覺察到我進房。

    我咳嗽一聲,叫道:&lsquo阿爹!&rsquo他吃了一驚,将白紙藏入了褥子底下,道:&lsquo啊,子安,是你。

    &rsquo我心想:&lsquo明明是你叫我來的,卻這麼裝腔作勢。

    &rsquo但瞧他神色,卻當真是異常驚恐。

    他叫我闩上房門,卻又打開窗子,以防有人在窗外偷聽,這才顫聲說道:&lsquo子安,我眼下危在旦夕,全憑你救我一命,你得去給我辦一件事。

    &rsquo&rdquo 曹雲奇心中憋了半天,聽到這裡,猛地站起身來,戟指叫遍:&ldquo放屁,放屁!我師父是何等功夫,你這小子有什麼本事救他?&rdquo 陶子安眼角兒也不向他瞥上一瞥,便似跟前沒這個人一般,向着寶樹等人說道:&ldquo我聽了他這兩句話,大是驚疑,忙道:&lsquo阿爹但有所命,小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rsquo田伯父點點頭,從棉被中取出一個長長的、用錦緞包着的包裹,交在我的手裡。

    道:&lsquo你拿了這東西,連夜趕赴關外,埋在隐蔽無人之處。

    若能不讓旁人察覺,或可救得我一命。

    &rsquo&ldquo我接過手來,隻覺那包裹又沉又硬,似是一件鐵器,問道:&lsquo那是什麼東西?有誰要來害你?&rsquo田伯父将手揮了幾揮,神色極為疲倦,道:&lsquo你快去,連你爹爹也千萬不可告知,再遲片刻就來不及啦。

    這包裹千萬不得打開。

    &rsquo我不敢再問,轉身出房。

    剛走到門口,田伯父忽道:&lsquo子安,你袍子底下藏着什麼?&rsquo我吓了一跳,心道:&lsquo他眼光好厲害!&rsquo隻得照實說道:&lsquo那是兵刃弓箭。

    今日客人多,小婿怕混進了歹人來,所以特地防着點兒。

    &rsquo田伯父道:&lsquo好,你精明能幹,雲奇能學着你一點兒,那就好了。

    唉,你把弓箭給我。

    &rsquo&ldquo我從袍底下取出弓箭,遞給了他。

    他抽出一支長箭,看了幾眼,搭在弓上,道:&lsquo你快去吧!&rsquo我見了這副模樣,心下到有些驚慌:&lsquo他别要在我背心射上一箭!&rsquo裝着躬身行禮,慢慢反退出去,退到房門,這才突然轉身。

    出房門後我回頭一望,隻見他将箭頭對準窗口,顯是防備仇家從窗中進來。

     &ldquo我回到自己房裡,對這事好生犯疑,心想田伯父的神色之中,始終透着七分驚惶、三分詭秘,可以料定他對我決無好意。

    我将這事對爹爹說了,但為了怕惹他生氣,青文妹子的事卻瞞着不說。

    爹爹道:&lsquo先瞧瞧包中是什麼東西。

    &rsquo我也正有此意,兩人打開包裹,原來正是這隻鐵盒。

     &ldquo爹爹當年親眼見到田伯父将這隻鐵盒從胡一刀的遺孤手中搶來,後來就将天龍門鎮門之寶的寶刀放在盒裡。

    爹爹當時說道:&lsquo這就奇了。

    &rsquo他知道鐵盒旁藏有短箭,也知道鐵盒的開啟之法,當即依法打開。

    我爺兒倆一看之下,面面相觑,說不出話來。

    原來盒中竟是空無一物。

    爹爹道:&lsquo那是什麼意思?&rsquo&ldquo我早就瞧出不妙,這時更已心中雪亮,知道必是田伯父陷害我的一條毒計,他将寶刀藏在别處,卻将鐵盒給我。

    他必派人在路上截阻,拿到我後,便誣陷我盜他寶刀,逼我交出。

    我交不出刀,他縱不殺我,也必将青妹的婚事退了,好讓她另嫁曹師兄。

    爹爹不知其中原委,自然瞧不透這毒計。

    我不便對爹爹明言,發了半天呆,爺倆兒又商量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

    &rdquo 曹雲奇大叫:&ldquo你害死我師父,偷竊我天龍門至寶,卻又來胡說八道。

    這套鬼話,連三歲孩兒也瞞騙不過。

    &rdquo陶子安冷笑道:&ldquo田伯父雖已死無對證,我手中卻有證據。

    &rdquo曹雲奇更是暴跳如雷,喝道:&ldquo證據?什麼證據?拿出來大家瞧瞧。

    &rdquo陶子安道:&ldquo到時候我自會拿出來,不用你着忙。

    各位,這位曹師兄老是打斷我的話頭,還不如請他來說。

    &rdquo 寶樹冷冷的道:&ldquo曹雲奇,你媽巴羔子的,你要把老和尚撞下山去,和尚還沒跟你算帳呢!直娘賊,你瞪眼珠粗脖子幹麼?&rdquo曹雲奇心中一寒,不敢再說。

     陶子安道:&ldquo我知道隻要拿着鐵盒一出田門,就算沒殺身之禍,也必鬧個身敗名裂。

    我道:&lsquo爹,這中間大有古怪,我把包裹去還給嶽父,不能招攬這門子事。

    &rsquo當下将鐵盒包回在錦緞之中,心下琢磨了幾句話,要點破他的詭計,大家來個心照不宣。

     &ldquo待我捧着包裹趕到田伯父房外,他房中燈光已熄,窗子房門都已緊閉。

    我想這件事随時都能鬧穿,片刻延挨不得,當下在窗外叫了幾聲:&lsquo阿爹,阿爹!&rsquo房裡卻沒有應聲。

    我心下起疑:&lsquo他這等武功,縱在沉睡之中也必立時驚覺,看來是故意不答。

    &rsquo&ldquo我越想越怕,似覺天龍門的弟子已埋伏在側,馬上就要一擁而上,逼我交出寶刀。

    我一面拍門,一面把話說明在先: &lsquo阿爹!我爹爹要我把包裹還您。

    我們有要事在身,沒能跟您老辦事。

    這包裹小婿可沒打開過。

    &rsquo拍下幾下,房中仍是無聲無息。

    我急了,取出刀子撬開了門闩,推門進去,打火點亮蠟燭,不由得驚得呆了,隻見田伯父已死在床上,胸口插了一支長箭,那正是我常用的羽箭。

    我那副弓箭放在他棉被之上。

    他臉色驚怖異常,似乎臨死之前曾見到什麼極可怕的妖魔鬼怪一般。

     &ldquo我呆了半晌,不知如何是好,眼見門窗緊閉,不知害死田伯父的兇手怎生進來,下手後又從何處出去?擡頭向屋頂一張,但見屋瓦好好的沒半點破碎,那麼兇手就不是從屋頂出入的了。

     &ldquo我再想查看,忽聽得走廊中傳來幾個人的腳步之聲。

    我想田伯父死在我的箭下,此時若有人進來,我如何脫得了幹系?忙在被上取過我的弓箭,正要去拔他胸口的羽箭,燭光下突然見到床上有兩件物事,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手一顫,燭台脫手,燭火立時滅了。

     &ldquo各位定然猜不到我見了什麼東西。

    原來一樣是這柄寶刀,另一樣卻是青妹埋在墳中的那個死嬰。

    當時我隻道是這嬰兒不甘無辜枉死,竟從墳中鑽出來索命,慌亂之下,順手搶了寶刀就逃。

    剛奔到門口,忽然想起一事,回來在田伯父的褥下一摸,果然摸到了那張白紙。

    我料到他的死因跟這張紙一定大有幹系,于是塞入懷中,正要伸手再去拔箭,腳步聲近,已有三人走到了門口。

    我暗叫:&lsquo糟糕!這一下門口被堵,我陶子安性命休矣!&rsquo&ldquo危急之下,眼見無處躲藏,隻得往床底下一鑽,但聽得那三人推門進來,原來是阮師叔和曹周兩位師兄。

    阮師叔叫了兩聲:&lsquo師哥&rsquo不聽見應聲,就命周師兄去點蠟燭來。

    我想待會取來燭火,他們見到田伯父枉死,一搜之下,我性命難保,此刻乘黑,正好沖将出去。

     &ldquo阮師叔與曹師哥都是高手,我一人自不是他二人之敵,但出其不意,或能脫身,此時須得當機立斷,萬萬遷延不得,當下慢慢爬到床邊,正要躍出,突然手臂伸将出去,碰到一人的臉孔,原來床底下已有人比我先到。

     &ldquo我險些失聲驚呼,那人已伸手扣住我的脈門。

    我暗暗叫苦,那人在我耳邊低聲說道:&lsquo别作聲,一起出去。

    &rsquo我心中大喜,就在此時,眼前一亮,周師哥已提了燈籠來到。

     &ldquo隻聽得噗的一響,那人發了一枚暗器,将燈籠打滅,跟着翻手竟來奪我手中的寶刀。

    我一個打滾,滾出床底,急沖而出。

    床底那人追将出來。

    隻聽阮師叔叫道:&lsquo好賊子!&rsquo揮掌打出。

    阮師叔武功極高,料想那人也脫不了身。

    我急忙奔回房中,叫了爹爹,連夜逃出田家。

     &ldquo這件事的經過就是這樣。

    這隻鐵盒是田伯父親手交給我的,他叫我埋在關外,我是依他的遺命而為。

    天龍門的師叔師兄們見到田伯父胸上羽箭,自然疑心是我下手害他,這原是難怪。

    隻可惜我不知床底那人的底細,否則大可找來作個見證。

    但就算找不到床下那人,我也知害死田伯父的兇手是誰。

    各位請看,這張紙是田伯父見到我時塞在褥子底下的,他害怕仇家前來相害,彎弓搭箭對準窗口,等的就是此人。

    可是此人終于到來,而田伯父也終于逃不出他的毒手。

    &rdquo 他說到這裡,從懷裡取出一隻繡花的錦囊。

    衆人見這錦囊手工精緻,料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