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将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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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到。

    ” 我看了看四周。

    周圍并沒有另外将領的座騎。

    難道嶽國華隻召見我一個麼? 這時,新任中軍官胡珍迎出來道:“楚将軍,你來了,嶽将軍正在等你。

    ” 他們都是從中軍過來的。

    右軍這次減員不算多,但失去的高級将領卻是最多的。

    我想起了以前的中軍田威來了。

    胡珍和田威完全是兩種人, 我走進了營帳時,嶽國華正背着手在看壁上的一張地圖。

     那是城中左軍駐防各部的分布圖,嶽國華正看得入神,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我跪下道:“龍鱗軍統領楚休紅,參見嶽将軍。

    ” 嶽國華轉起身,道:“楚将軍,你來了,請坐。

    ” 我坐了下來,他也坐到我對面。

    嶽國華在中軍時便以平易近人著稱,到了右軍,仍然這樣。

    我道:“嶽将軍,不知召見我有什麼事?” 嶽國華沉吟了一下,道:“楚将軍,有件事得靠你用心了。

    ” “什麼事?” 他站起身,歎了口氣,道:“軍中餘糧,已隻夠維持十日。

    ” 這我也已有所聞。

    在武侯當初的班師會議上,德洋說過,那時軍糧便隻夠維持一月。

    北門撤軍遭襲,後軍傷亡慘重,辎重也損失了近一半,到現在,也該隻能維持十天左右了。

     ※※※ 我道:“君侯不是從五羊城調糧了麼?明天就該回來了。

    這批糧一到,我們大概便可以順利班師。

    ” 隻有十天餘糧,即使能順利班師,一路上就算偶有補充,也得有一半人餓死在路上不可。

     他苦笑了一下,道:“五羊城調糧軍使今日已回,五羊城主拒絕調糧。

    ” “什麼?”我大吃一驚,“五羊城主不怕我們掃平他那五羊城麼?” 他隻是苦笑:“青黃不接,餘糧已盡,總之,五羊城主盡是些堂皇的理由。

    我想,五羊城的餘糧一定也不多了,我們南征以來,五羊城的人口也将近多了一倍,南征時路過五羊城,已調走他一大半餘糧,現在恐怕也的确調不出餘糧來了。

    軍使剛回,君侯怕動搖軍心,命我單獨通知右軍各部将領。

    今天的口糧發放恐怕也要減少,楚将軍,若士兵鼓噪,你可要彈壓下去。

    此事萬分機密,萬不可洩漏風聲。

    ” 我有點茫然。

    大軍至今無法班師,可在高鹫城裡過得一天,餘糧便少似一天。

    再過得幾日,一旦糧盡,那大潰敗已在所難免。

    到得那時,隻怕城中還剩的九萬大軍,一個也剩不下來,便是逃命也未必能夠。

     我都不知怎麼走出中軍帳的。

    在路上,昏昏沉沉的恍如夢寐,滿腦子想的都是吃的。

     在帝都時,我雖然也吃不到什麼好的,但一日三餐飽食總有。

    現在想想,以前實在沒什麼可抱怨的,能吃飽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回到龍鱗軍營中,鄭昭已經不在了。

    他大概已經離開軍隊,去五羊城找白薇去了。

    到了營中,天也黑了下來,我們今天輪休,我倒頭便睡,睡夢中,依然盡是吃食。

     當我醒來時,天還沒亮,外面已是一片争吵。

    我推開身上蓋着的毯子爬起來,外面正值分發食物。

    現在是一天一人三張餅。

    三張餅對于一般人來說已經不太夠了,對于精挑細選,身強力壯的龍鱗軍士兵來說,更是不夠。

    我走進營中,那些士兵邊啃着幹餅邊罵罵咧咧。

    金千石和幾個士兵正和分發幹餅的糧官理論,那糧官正大聲辯解,手底下仍是一人三張,一個也多不了。

     金千石一見我過來,便大聲道:“楚将軍,昨天還一人四張,今天就成了三張,這糧官一定是克扣了我們的口糧。

    統領,我們去向嶽将軍禀報。

    ” 那糧官道:“金将軍,你這話可不能這麼說,這是向君侯請示過的。

    ” 金千石憤道:“今天不是從五羊城調的糧食要到麼?為什麼還要降低口糧?” “五羊城調來的口糧也不是太多,若現在吃光了,日後班師時怎麼辦?” 那糧官說得振振有辭,倒也自圓其說,恐怕他也不知道調糧失敗的事。

    我道:“金将軍,諒他也沒膽克扣我們的口糧。

    反正調來的糧食一到,這些天總還不愁,咬咬牙熬過去吧。

    今天的操練,就暫停一天,别人見了,還要以為我們的口糧比别人多,要心生妒忌的。

    ” 金千石這時也心平下來,道:“統領說得是。

    ***,這兩天我也餓得慘了,再過些天,隻怕人肉也吃得下去。

    ” 說到“人肉”二字時,他忽然舔舔嘴唇。

    我吓了一跳,道:“金将軍,你要做什麼?真要吃人肉麼?” 他笑了:“楚統領取笑。

    人肉我吃不下去,蛇人肉總可以吃吧。

    南邊人平常也愛吃蛇肉的,常說‘秋風起,三蛇肥’。

    現在是春天,蛇不是太肥,肉總還有的。

    ” 我這才想起抓來的那個蛇人,心頭不由一動。

    如果能把蛇人當口糧,倒也不失為一方。

    隻是蛇人是吃人為生的,一想到要吃蛇人,我就想起了在那蛇人肚子中看到的那些殘肢和人頭,不由一陣惡心。

    我道:“那蛇人你們放哪兒了?” 金千石道:“關在一個空帳篷裡。

    統領,你已經沒用了吧?” 看他那樣子躍躍欲試,似乎随時都要動手。

    我道:“還沒到那時候,說不定還能問出些什麼來的。

    ” 這話也是敷衍了。

    金千石親眼見我問了半天也問不出什麼,他也不知道,連鄭昭用讀心術也讀不通那蛇人在想什麼,關在那兒充其量也隻是餓死它而已。

    隻是我總覺得,就算是吃蛇人,也有些象在吃人肉。

    我不讓他們動手,僅僅是點莫名其妙的恻隐之心吧。

     他也有些頹唐,這時,城中突然又傳來了一陣歡呼。

    聽聲音,也是從東門傳來的。

     “那是什麼?” 我想翹首望去,可什麼也看不清。

    這時,虞代道:“我上去看看。

    ” 他三步并作兩步,沖上了那放置望遠鏡的箭樓。

    忽然,他歡呼起來:“是糧車!糧車到了!” 金千石也一陣歡呼,道:“有幾輛?” “好象有二十輛。

    ” 一輛大車足有七八千斤米可裝,二十輛的話,那起碼也有十五萬斤米。

    雖然對于帝國軍來說也仍是杯水車薪,按人頭算,一人隻分得到一斤多。

    摻些别的做成幹餅,最多也不過一人分到七八個而已。

    但畢竟讓人鼓舞起來。

    可是,我卻知道,那絕對不是糧食,就連這一點希望,也不過是假象而已。

     嶽國華和我說過,五羊城沒能調來一粒糧食,這大概也是武侯為了不堕軍心設下的計策吧。

    可這樣做,不啻飲鸩,一旦事情敗露,軍心隻怕便不可收拾了。

     我正想着,隻聽得雷鼓的聲音又在營帳外響起:“龍鱗軍統領楚休紅聽令。

    ” 我搶出營去,雷鼓勒着馬,道:“楚統領,火速至君侯帳中召開緊急會議。

    ” 我對金千石道:“金将軍,這裡由你負責,我開完會就來。

    ” 跳上馬,打馬向中軍奔去,我不知武侯到底又有什麼事要吩咐。

     一進中軍,才下馬,便有人将我的座騎牽去,我走進帳中,跪下道:“龍鱗軍統領楚休紅聽令。

    ” 帳中的人已有不少,最惹眼的是蒼月公也坐在最前邊。

    他的位置和陸經漁他們一排。

    但羅經緯沒來,坐在他位置上的是後軍中軍胡仕安。

     等到齊後,武侯道:“列位将軍,先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大家,後軍主将羅經緯将軍因傷重不治,于淩晨過世。

    ” 羅經緯死了?我倒也沒什麼震驚,大概是聽到這類消息太多了,也有些麻木,居然還在想着,現在後軍最高級的三個将領都已陣亡,比右軍陣亡得還多了。

     武侯道:“羅将軍靈柩,暫與沈将軍放到一處,班師後再歸葬帝都,喪禮從簡,各軍皆下半旗,以示哀悼。

    ” 那也是個諷刺吧,羅經緯生前與沈西平最為不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