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将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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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居然親親熱熱地放在一起,如果他們死後有靈,也許也會哭笑不得… 我正想着,武侯忽然又道:“今日從五羊城所調二十萬斤糧食已到,今日起已可班師。

    不知哪位将軍願意開路?” 那才是武侯的真意吧。

    現在,我們已經被逼到了絕路,再守下去,必死無疑,武侯也要行險退兵了。

    隻是軍中無糧,他不是已命各級單獨傳達下來了麼?為什麼還要當場騙人? 我正想着,這時,蒼月公忽然站起來,道:“武侯大人,蒼月既與貴軍聯手,開路之責,蒼月莫辭。

    ” 原來如此!武侯是為了讓蒼月公擔起此責來,所以才召開這會的吧。

    這也明顯是個圈套,是為了讓蒼月和蛇人火拼,可蒼月難道不明其意,硬往裡跳麼? 武侯道:“蒼月公能建此功,某班師歸帝都,貴部安危,皆在下之責,蒼月公放心。

    ” 這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蒼月公自告奮勇要求開路,到底是什麼用意?而武侯又為什麼又會同意?難道他不怕蒼月公反齧麼?讓他開路,如果蒼月公反而掉頭攻擊我們,那如何是好? 蒼月公也隻是淡淡一笑,道:“君侯一諾,重逾千鈞,還望君侯歸去後向帝君解釋南疆苦衷,輕徭役,罷征伐,南疆七百餘萬民衆,當盡頌君侯之德。

    ” 我輕輕地歎了口氣。

    蒼月公大概也是希望用自己最後的功勞來換一點好處。

    可是,他說的“輕徭役,罷征伐”六字,卻也深得我心。

    蒼月謀反,多半是帝國加在南疆的徭役太重,為重修北疆長城,帝君曾發民夫二十萬人,北上數千裡。

    結果勞民傷财,二十萬民夫修成後回鄉的隻剩了十一萬,近一半埋骨他鄉。

    這當中,就有數萬南疆民夫。

    蒼月公有此語,他也不是個普通人吧。

    而蒼月公所說的“南疆七百夫萬衆”,那也多半是戰前統計的數字了,現在絕對沒那麼多。

    單是破高鹫城一役,城中近八十萬人口便死了七十多萬。

    在破其他小城池時,死亡的更是不計其數,現在,我想南疆三行省的人口,最多也不過三四百萬了。

    轉戰兩千裡,伏屍數百萬,說起來倒是威風,可要是這數百萬裡包括自己,那便是好殺如柴勝相,也肯定不會願的。

     不管蒼月心裡到底想什麼,這等堂皇的話說來,自是很能得人心。

    怪不得南疆叛亂前期,蒼月公大旗到處,所向披靡,極少有城池為效忠帝國的。

     武侯這時笑了笑,道:“蒼月公,世事如棋,這些事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諸軍馬上準備,下半夜出城,由中軍先行,後軍與辎重營繼後,再依次是右軍,陸将軍的左軍斷後。

    ” 這一次的退兵次序和上次不同了。

    武侯走在最前,還是怕蒼月公反水吧。

    中軍比羅經緯的後軍自是不知要強多少,加上配備的火雷彈,就算遇上蒼月公真的掉頭相向,五千人也絕不是中軍的對手,不至于不可收拾。

    可這樣也已沒了退路,一旦中軍遇襲,群龍無首之下,哪裡還能支持? 嶽國華這時站立起來道:“君侯,城中尚有城民近兩萬,該如何是好?” 武侯道:“開東門,讓他們自尋生路吧,各安天命。

    ” 城中的城民已散去大半了,但還是有不少婦孺擠在東門出不去。

    現在東門檢查也一定不會太嚴了,自顧不暇,誰還會去想搜出點珠寶來?武侯沒有下令屠殺剩餘的城民,大概也是因為蒼月公在座。

     嶽國華道:“可東門城民争道,撤軍豈不是要慢很多?” 武侯笑了笑,道:“我們是從南門撤退。

    ” 什麼?如果說武侯以前的話都合情合理,那現在我都幾乎要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我看了看在座諸将,一個個都有點張口結舌。

     南門是最早出現蛇人的,在那裡,龍鱗軍第一次遭到重創,也是在那裡,蛇人那種強悍的野戰能力讓所有人都心驚。

    而且,從東門撤退後,雖然要繞道五羊城才回北上,要遠一些,可畢竟這條道還是比較安全。

    從南門撤走後,那要繞一個大圈才能北歸了。

    可武侯竟然要從最不可能的南門強行撤軍,到底是什麼主意? 嶽國華還沒說話,柴勝相已經先叫了起來:“君侯,南門撤走,從西邊轉向北,要越過大雪山,那絕不可能。

    從東邊繞過的話,也要多走好幾百裡路,這條路上若蛇人來襲,又該如何抵禦?” 武侯道:“陸路難行,那麼便走水路!” 水路!我又吃了一驚。

    的确,向南走一百餘裡,便已是大海。

    靠海那裡有個小城夜波城。

    夜波城除了出産魚蝦,極少谷物,也因為路途太過遙遠,帝都人都知之不詳。

    夜波城自然有船,但一個隻有一萬餘人的小城,又能有多少船隻? 别人一定也有我的疑問,武侯已微微一笑,道:“五羊城主已答應調出大船十艘,中船二十艘,小船五十艘,三日前便已出發,等我們趕到夜波城,船隊定已到達。

    ” 這的确是個好計,便也未免行險。

    那等大船可坐員兩千,中船一千餘,小船三百多人。

    按這個數字,船隊一共可坐員五萬五千。

    扣除船上原來的水手,隻怕也隻運得一半。

    那麼逃走一半後,蛇人若是追擊而至,以夜波城那等小城,如何抵禦? 此時嶽國華已又問道:“君侯,若蛇人追到夜波城,那又如何是好?何況,若夜波城主閉門不納,我們豈不是腹背受敵?” 夜波城不知有沒有卷入蒼月公的叛亂,但既然也處南方,自然脫不了幹系。

    這個主意,恐怕是蒼月公的意思,但蒼月公隻是兩天前才到,這主意恐怕是早已定好的。

     蒼月公的主意,又豈能如此相信?可是現在除了相信他,我也看不到還有什麼路可走。

    可是,以武侯之能,難道真的就這麼輕信麼? 武侯道:“主意已定,各部回去速做準備。

    ” 我們齊齊站立,道:“遵命。

    ” 正待散會,武侯忽然道:“前鋒營路将軍,龍鱗軍楚将軍,兩位留步。

    ” 我正要出營,聽得武侯這般說,不由一怔。

    等帳中諸将散去,我們跪下道:“君侯,還有什麼吩咐?” 武侯坐座椅上站了起來,道:“你們火速調集本部軍馬,到南門城頭集合。

    ” 我心頭一熱。

    武侯這麼說,自是要我們做他的侍衛,整頓班師時的秩序。

    那麼說來,武侯畢竟還是信任我的。

    路恭行也許覺不出什麼,我卻大生知遇之感,道:“君侯有命,末将粉身不辭。

    ” 武侯的臉上也看不出喜怒之色。

    他離座而下,一邊的大鷹小鷹給他披上了一件鬥篷,他走出了營帳。

    走過我身邊時,拍了拍我的肩,道:“陸經漁帳下那個人已經告訴我你的事了,放心吧,你不必再多心。

    ” 那是指鄭昭說我沒有謀反之心吧。

    我的鼻子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

    等武侯一走,我道:“路将軍,我先去了。

    ” 終于到了班師的時候。

    前途莫測,武侯把我叫到身邊,那也是把我當成親信的意思。

    困守高鹫城就十多天來,已經發生了那麼多事,我甚至以為自己已失去武侯的信任。

    可是剛才他對我的命令卻明白告訴我,武侯仍然相信我。

     我也根本不顧沒好全的傷口在隐隐作痛,打馬向龍鱗軍駐地飛奔而去。

     一到龍鱗軍門口,我大喝道:“龍鱗軍的弟兄,武侯有令,速速集合。

    ” 吳萬齡來了沒幾天,但他與金千石合作練兵大有成效。

    龍鱗軍士兵本來還懶懶散散地或坐或行,我這般一叫,已極快地排好隊,依序上馬跑出營來。

    這等軍紀,便是陸經漁的鐵騎也不過如此了。

     等他們集合完畢,金千石帶馬過來道:“統領,發生什麼事了?” 我道:“全軍班師,武侯命我們去南門侍衛。

    馬上出發。

    ” 西門到南門相距足有一裡多路。

    一路打馬過去,金千石跟在我身邊道:“統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