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 辛毗楊阜高堂隆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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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猶生之年也。

    豈憚忤逆之災,而令陛下不聞至言乎?"于是帝改容動色。

     是歲,有星孛于大辰。

    隆上疏,曰:"凡帝王徙都立邑,皆先定天地、社稷之位,敬恭以奉之。

    将營宮室,則宗廟為先,廢廄庫為次。

    居室為後。

    今圜丘、方澤、南北郊、明堂、社稷,神位未定,宗廟之制又未如禮,而崇飾居室,士民失業。

    外人鹹雲"宮人之用,與興戎軍國之費,所盡略齊。

    "民不堪命,皆有怨怒。

    《書》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輿人作頌,則向以五福,民怒籲嗟,則威以六極,言天之賞罰,順民言,順民心也。

    是以臨政務在安民為先,然後稽古之化,格于上下,自古及今,未嘗不然也。

    夫采椽卑宮,唐、虞、大禹之所以垂皇風也。

    玉台瓊室,夏癸、商辛之所以犯昊天也。

    今之宮室,實違禮度,乃更建立九龍,華飾過前。

    天彗章灼,始起于房心,犯帝坐而幹紫微,此乃皇天子愛陛下,是以發教戒之象,始卒皆于尊位,殷勤鄭重。

    欲必覺寤陛下;斯乃慈父懇切之訓,宜崇孝子隻聳之禮,以率先天下,以昭示後昆,不宜有忽,以重天怒。

    "财軍國多事,用法深重。

    隆上疏,曰:"夫拓迹垂統,必俟聖明,輔世匡治,亦須良佐,用能庶績其凝而品物康乂也。

    夫移風易俗,宣明道化,使四表同風,回首面内,德教光熙,九服慕義,固非俗吏之所能也。

    今有司務糾刑書,不本大道,是以刑用而不措,俗弊而不敦。

    宜崇禮樂,班叙明堂,修三雍、大射、養老,營建郊廟,尊儒士,舉逸民,表章制度,改正朔,易服色,布恺悌,尚儉素,然後備禮封禅。

    歸功天地,使雅頌之聲盈于六合,緝熙之化混于後嗣。

    斯蓋至治之美事,不朽之貴業也。

    然九城之内,可揖讓而治,尚何憂哉!不正其本而救其末,譬猶棼絲,非政理也。

    可命群公卿士通儒,造具其事,以為典式。

    "隆又以為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異器械,自古帝王所以神明其政,變民耳目,故三春稱王,明三統也。

    于是敷演舊章,奏而改焉。

      帝從其議,改青龍五年春三月為景初元年孟夏四月,服色尚黃,犧牲用白,從地正也。

     遷光祿勳。

    帝愈增崇宮殿,雕飾觀閣,鑿太行之石英,采谷城之文石,起景陽山于勞林之園,建昭陽殿于太極之北,鑄作黃龍鳳皇奇偉之獸,飾金塘、陵雲台、陵霄阙。

    百役繁興,作者萬數,公卿以下至于學生,莫不展力,帝乃躬自握土以率之。

    而遼東不朝。

    悼皇後崩。

    天作淫雨,冀州水出,漂沒民物。

    隆上疏切谏曰:"蓋"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

    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

    然則士民者,乃國家之鎮也。

    谷帛者,乃士民之命也。

    谷帛非造化不育,非人力不成。

    是以帝耕以勸農,後桑以成服,所以昭事上帝,告虔報施也。

    昔在伊唐,世值陽九厄運之會,洪水滔天,使鲧治之,績用不成,乃舉文命,随山刊木,前後曆年二十二載。

    災眚之甚,莫過于彼,力役之興,莫久于此,堯、舜君臣,南面而已。

    禹敷九州,庶士庸勳,各有等差,君子小人,物有服章。

    今無若時之急,而使公卿大夫并與厮徒共供事役,聞之四夷,非嘉聲也,垂之竹帛,非令名也。

    是以有國有家者,近取諸身,遠取諸物,妪煦養育,故稱"恺悌君子,民之父母。

    "今上下勞役,疾病兇荒,耕稼者寡,饑馑薦臻,無以卒歲。

    宜加愍恤,以救其困。

     臣觀在昔書籍所載,天人之際,未有不應也。

    是以古先哲王,畏上天之明命,循陰陽之逆順,矜矜業業,惟恐有違。

    然後治道用興,德與神符,災異既發,懼而修政,未有不延期流祚者也。

    爰及末葉,暗君荒主,不崇先王之令軌,不納正士之直言,以遂其情志,恬忽變戒,未有不尋踐禍難,至于颠複者也。

    天道既著,請以人道論之。

    夫六情五性,同在于人,嗜欲廉貞,各居其一。

    及其動也,交争于心,欲強質弱,則縱濫不禁。

    精誠不制,則放溢無極。

    夫情之所在,非好則美,而美好之集,非人力不成,非谷帛不立。

    情苟無極,則人不堪其勞,物不充其求。

    勞求并至,将起禍亂。

    故不割情,無以相供。

    仲尼雲:"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由此觀之,禮義之制,非苟拘分,将以遠害而興治也。

     "今吳、蜀二賊,非徒白地小虜、聚邑之寇,乃據險乘流,跨有士衆,僭号稱帝,欲興中國争衡。

    今若有人來告,權、備并修德政,複履清儉,輕省租賦,不治玩好,動咨耆賢,事遵禮度,陛下聞之,豈不惕然惡其如此,以為難卒讨滅,而為國憂乎?"若使告者曰,彼二賊并為無道,祟侈無度,役其士民,重其征賦,下不堪命,籲嗟日甚。

    陛下聞之,豈不勃然忿其困我無辜之民,而欲速加之誅,其次,豈不幸被疲弊而取之不難乎?苟如此,則可易心而度,事義之數亦不遠矣。

     且秦始皇不築道德之基,而築阿房之宮,不憂蕭牆之變,而修長城之役。

    當其君臣為此計也,亦欲立萬世之業,使子孫長有天下,豈意一朝匹夫大呼,而天下傾覆哉?故臣以為使先代之君知其所行必将至于敗,則弗為之矣。

    是以亡國之主自謂不亡,然後至于亡。

    賢聖之君自謂将亡,然後至于不亡。

    昔漢文帝稱為賢主,躬行約儉,惠下養民,而賈誼方之,以為天下倒縣,可為痛器者一,可為流涕者二,可為長歎息者三。

    況今天下彫弊,民無儋石之儲,國無終年之畜,外有強敵,六軍暴邊,内興土功,州郡騷動,若有寇警,則臣懼版築之士不能投命虜庭矣。

     又,将吏奉祿,稍見折減,方之于昔,五分居一。

    諸受休者又絕廪賜,不應輸者今皆出半。

    此為官入兼多于舊,其所出與參少于昔。

    而度支經用,更每不足,牛肉小賦,前後相繼。

    反而推之,凡此諸費,必有所在,且夫祿賜谷帛,人主所以惠養吏民而為之司命者也,若今有廢,是奪其命矣,既得之而又失之,此生怨之府也。

    《周禮》,天府掌九伐之則,以給九式之用,入有其分,出有其所,不相幹乘而用各足。

    各足之後,乃以式貢之餘,供王玩好。

    又上用财,必考于司會。

    今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