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四百二十七 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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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君銜命乘傳,當甚奔迫。

    今久留驿隸,兢悚萬端。

    與君永訣,異途之恨,何可言哉?”傪亦與之叙别,久而方去。

    傪自南回,遂專命持書及摚赙之禮,寄于徵子。

    月餘,徵子自虢略來京詣傪門,求先人之柩。

    傪不得已,具疏其事。

    後傪以己俸均給徵妻子,免饑凍焉。

    傪後官至兵部侍郎。

    (出《宣室志》) 隴西的李徵,是皇族的後代,家住在虢略。

    李徵小時候學識淵博,善于寫文章,二十歲就得到州府的推薦,當時被稱為名士。

    天寶十年春,他在尚書右丞相楊沒主考下考中進士。

    幾年後,被調補任了江南尉。

    李徵性情疏遠隐逸,恃才孤傲,不能屈從于卑劣的官吏,常常郁郁不樂,悶不作聲。

    每次與同僚聚會,酒酣之後,他就看着這群官吏說:“我竟然與你們為伍了嗎?”他的同僚都嫉恨他。

    等到卸了任,他就回到家裡,閉門不與任何人來往。

    一年多以後,他家的衣食不保,他就準備了一些衣物東遊吳楚之間,向郡國長吏求取資助。

    吳楚一帶的人聽到他的名聲本來已經很久了,等到他到了,人家都大開着館門等着他。

    對他招待得特别殷勤,他宴遊極歡。

    臨走的時候,給他優厚的饋贈都填滿他的口袋。

    他在吳楚将近一年,得到的饋贈特别多。

    回虢略的路上,住在汝墳的旅店中,他忽然得病發狂,鞭打他的仆從,打得仆從無法忍受。

    這樣過了十幾天,病情更重。

    不久,他夜裡狂跑,沒有人知道他到哪兒去了。

    家僮循着他跑走的方向找他,等着他。

    一個月過去了,他也沒回來。

    于是,仆人騎上他的馬,帶着他的财物遠遠地逃走了。

    到了第二年,陳郡袁傪以監察禦史的身份奉诏出使嶺南,乘坐驿站的車馬來到商于地界。

    早晨要出發的時候,驿站的官吏解釋說:“路上有虎,而且吃人,所以從這兒過的人,不是白天沒有敢走的。

    現在還早,請在這兒多住一會兒,決不可現在就走。

    ”袁傪生氣地說:“我是天子的使者,人馬這麼多,山澤裡的野獸能怎樣?”于是他命令立即出發。

    走了不到一裡,果然有一隻老虎從草叢中突然跳出。

    袁傪非常吃驚。

    很快,虎又藏身回草叢裡了。

    那虎用人的聲音說道:“奇怪呀,差點傷了我的老朋友!”袁傪聽那聲音象李徵。

    袁傪和李徵同時登進士第,兩個人的交情極深,離别有些年頭了,忽然聽到他的話,既驚訝又奇怪,而且沒法推測。

    于是就問道:“你是誰?莫非是老友隴西子嗎?”虎呻吟幾聲,象嗟歎哭泣的樣子,然後對袁傪說:“我是李徵,希望你少等一下,和我說幾句話。

    ”袁傪從馬上下來,問道:“李兄啊李兄,因為什麼而至此呢?”虎說:“我自從和你分手,音信遠隔很久了,你沒有什麼變化吧?現在這是要到哪兒去?剛才見到你,有兩個官吏騎馬在前,驿站的官吏拿着印口袋引導,難道是當了禦史而出使外地嗎?”袁傪說:“最近有幸被列入禦史之列,現在這是出使嶺南。

    ”虎說:“你是以文學立身的,位登朝廷的殿堂,可謂昌盛旺達了,況且你一向清廉高尚,盡職盡責英明謹慎,特别與衆不同。

    我很高興我的老朋友居于這等地位,很值得慶賀。

    ”袁傪說:“以前我和你同時成名,交情甚厚,不同于一般的朋友。

    自從分離,時間象流水一樣過去了,想企望你的風度和儀容,真是望眼欲穿。

    沒想到今天在這裡聽到你的念舊之言。

    既然這樣,那麼你為什麼不見我呢?為什麼要躲藏在草莽之中?咱們是老朋友的情分,難道應該這樣嗎?”虎說:“我現在已經不是人了,怎麼能見你呢?”袁傪便诘問是怎麼回事。

    虎說:“我以前客居吳楚,去年才回來,途中住在汝墳,忽然有病發狂跑到山谷之中,不久就用左右手着地走路。

    從此我覺得心更狠了,力氣更大了。

    看看胳膊和大腿,已經長出毛來了。

    看到穿着衣服戴着帽子在道上走的,看到背負東西奔走的,看到長着翅膀飛翔的,看到長有羽毛奔馳的,我就想吃下他,到了漢陰南,因為饑腸所迫,碰上一個人很肥,就把他捉住吃了。

    從此就習以為常。

    不是不想念妻子兒女,不是不思念朋友,隻因為行為有負神祗,一旦變成野獸,有愧于人,所以就不見了。

    天哪!我和你同年登第,交情向來很厚,今天你執管王法,榮耀親友,而我藏身草木之間,永不能見人,跳起來呼天,俯下去哭地,身毀無用,這果真是命嗎?”于是他就呻吟感歎,幾乎不能自勝,于是就哭泣。

    袁傪問道:“你現在既然是異類,為什麼還能說人話呢?”虎說:“我現在樣子變了,心裡還特别明白。

    所以有些唐突,又怕又恨,很難全說出來。

    幸虧老朋友想着我,深深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