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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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知其器是故非有深智英明之君不得而用之而世之小人常有自蔽其不肖以惑世主之聽而卒敗天下之事可勝歎哉彼小人者其中實怯而視其外則發揚振厲而若勇其中實庸而聽其言則辯給開敏而若才卒然即之若真可與有為者是故世主往往甘心而不辭至于謀窮計失而後悔嗚呼用人之難也如此蓋嘗聞之古之求知人者于人也不觀其形似而察其中于已也不逆于耳目而逆于心察其中則見其所窮逆于心則為慮也深彼小人之将欺我也不過多為形似以動吾耳目之間而己彼安能為實哉而吾應之也常出其所不意而後小人之情見而天下之實才亦雖欲伏匿而不得蓋昔者霍光之所為固非有征伐攻取之謀而文采緣飾之可喜也樸然庸人而己耳非有武帝之聰明不足以知之故卒然用之而不疑與之以兵尊之以權提孺子之天下使之謀之而光果有以當之也蓋當其初朝廷之臣孰不以為過之而至其有所立則有震懼而不敢與者然則光之平生之所為豈可以占其後之所發者哉議者不知武帝之用光蓋其知人之明而遂以為當時之臣惟光可以勝其任彼徒見其成功而後知之不知當時之人才足以治軍旅決成敗而書生儒者之論孰非仗節死義之人安肯棄而不求而授一木強之霍光哉唐之文宗昭宗其憤亂也甚矣不愛高爵重祿以緻天下之士投其誠而與之此其志皆可與立功而其取人無術故徒以益亂彼李訓張濬者其言語動作如可以立功者也大言而不顧敢為而不憚故二君惑之雖有間焉不可得而入其後卒然而發以區區之宦人不能少制其亂提兵數萬而不能取李克用之一镞卒之身滅國弱為天下笑彼二君惑于形似故也李系好言兵而王铎與之兵李元平好大言而關播授之權卒于無成為天下笑嗚呼使人之知人獨視其外而可以不疑則知人者帝何其難之也 将論 天子之臣自公卿大夫雖或阙焉而不足以為急其不可以一日阙者其惟将乎夫将之所以為急者非以夫任之有以過夫公卿大夫也為其事之不常有而人之能之者少也今夫醫之為藥也金石草木之珍世之所共有者未必藏也至于遠方之物山海之奇産與夫人力之不可以常得者則必預蓄以待其用今夫百姓之不安而财用之不登刑罰之未平而禮義之不興其為患大矣然其為事也天下之所習知故其為術也人人皆足以措手足卒然求其人而易得也講其術而易?也譬之于金石草木之珍其所治者大矣然人人之所知而有之雖不素有無害也或一旦之急提百萬之卒以與人戰勝則生敗則死天下之人無事則廢而不講有事則避而不願見者也故其為事不常有于天下幸而千萬人之間而有一人學焉而知其術用焉而見其利故人之習之者少非卒然可以朝求而夕得苟取而驟用者也譬之有疾于此而待遠方之奇藥豈不殆哉先王知其然故雖隆仁義禮樂以化天下之俗消伏悖戾好争之心而常陰求天下之奇才以待不測之患蓋嘗寓其法于六鄉六遂之間使卒乘車徒之制素具而朝廷之公卿大夫外之諸侯之君朝聘燕享從容歡欣之際必陳弓矢以講射而四時之隙則命有司以講武以天子之尊而馳騁于草野親金鼓幹戈之勞以射取禽獸蓋享宴者人情之所樂而弓矢者威武之具田遊者佚樂之事而殺獸者征伐之容蓋先王所以藏天下之所畏于人情從容之際凡此者所以陰養天下豪傑之氣使之一日習知其術安之而不懾也是故先王之于将也非特能求之而又能養以緻之至於後世秦漢以來其慮天下之變已不能如先王之時而獨知求而用之而已養之有術以緻其才求之有方而知其實此先王之法也故其術無窮養之無術而知求之愈于不求焉可也此于先王之時則十已失其九矣嗚呼先王之法後世既亡矣安坐而不求求之而非道者未見其可也 本治論上 治天下之道有曆萬世而可知者有朝不可以知夕者自三代以來至于今蓋已數千百年事勢之變雜出而不可期然而如是而為仁如是而為義得之則安失之則危者未始有改也此雖曆萬世而吾能知之者也雖然仁與義者吾能知之其所以為仁義者吾不能必也今天下之所謂仁義者有生之而為仁亦有殺之而為仁有利之而為義亦有宥之而為義彼聖人之治天下其可必者吾之所為未有出于不仁不義者而已矣必将求其所以緻仁義之迹則雖聖智吾知其不能前知夫天下之事未始一也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