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在合法交易中的平常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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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黑奴的感情相提并論呢？&rdquo那位高貴的太太一邊說着，一邊從膝上挑出一些絨線。
第一位說話的夫人态度溫和地說道：&ldquo你如果要這麼說，那你真是完全不了解他們。
我從小在黑奴中長大，我知道他們有着和我們一樣強烈的感情，也許更強烈。
&rdquo &ldquo真是這樣嘛？&rdquo高貴的太太打了個哈欠，轉過頭看着艙外，然後好像作總結發言一樣，把剛才她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ldquo不管怎麼說，我覺得如果他們成為自由人，也許還沒現在過得好呢。
&rdquo &ldquo非洲人天生就該做奴隸，這點毫無疑問，因為這是上帝的旨意&mdash&mdash他們本來就該低人一等，&rdquo一個坐在船艙門口的牧師斷然說道，他身上的黑色*衣服使他看起來神情非常莊嚴肅穆，&ldquo聖經上說過，&lsquo迦南應當受到詛咒，必須作奴隸的奴隸&rsquo。
&rdquo &ldquo那經文是這個意思嗎？&rdquo旁邊的大個子問道。
&ldquo這還有什麼可以懷疑的嗎？！很久以前，出于某種神聖的原因，上帝決定讓黑種人永生永世戴着枷鎖當奴隸，上帝認為這麼做是對的，難道我們要違抗上帝的意願？！&rdquo &ldquo這麼說來，我們就該順從天意，去買賣奴隸啰。
如果那是上帝的旨意，難道我們不該這麼做嗎？你說呢，先生？&rdquo高個子轉過身對赫利說到。
赫利一直站在爐子旁邊，兩隻手插在衣兜裡，聚精會神地聽着這些人的談話。
&ldquo難道不是嗎？我們必須順從天意，黑奴們就該被賣，就該被運來運去，就該被人欺負，這是他們的命。
聽起來這種看法蠻有新意的，是嗎，哥們兒？&rdquo高個子對赫利說道。
赫利回答說：&ldquo我沒想過這些，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我是個粗人，我做奴隸買賣隻是為了養家糊口；如果這麼做不對，我打算洗手不幹了。
我說的可是真心話。
&rdquo &ldquo現在你用不着找麻煩了，你看，精通《聖經》真是大有好處。
假若你和這位牧師先生一樣，好好研究一下《聖經》，你就不必麻煩了。
你隻用念一句話&lsquo某某應當受到詛咒&rsquo&mdash&mdash那個人叫什麼名字？&mdash&mdash那麼一切就是理所應當了。
&rdquo高個子說道。
原來，這個高個子就是肯塔基那家旅店裡為人正直的黑奴主，我在前面已經向讀者介紹過了。
他說完話，就坐下來吸着煙，表情冷漠的臉上挂着一絲令人猜不透的笑容。
這時，一個身材纖長的年輕人加入到談話中。
他看上去聰明機智，而且臉上的神情顯得極具同情心。
他也背誦了一句經文：&ldquo&lsquo因而無論何種情況下，你們希望别人怎麼對待你，你就得怎樣去對待别人。
&rsquo&rdquo他接着又說：&ldquo這句話同樣是《聖經》中的話。
&rdquo 黑奴主約翰說道：&ldquo可不是嗎，就是我們這等老粗聽了這句經文，也是非常明白的。
&rdquo說完，他又接着吸起煙來。
年輕人停了停，看上去還想說些什麼。
這時輪船突然停下不走了。
和平常一樣，大家都沖了出去，想看看船停在了什麼地方。
&ldquo他們都是牧師嗎？&rdquo當大家往外跑的時候，約翰向另一位旅客問道。
那個人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輪船剛停穩，一個黑女人瘋狂地沖上了甲闆，擠進人群，飛也似地奔到黑奴們呆的地方，伸手抱住那個叫約翰的黑奴失聲痛哭起來。
原來這個約翰就是她的丈夫。
這樣的故事已經說過太多，沒有必要再說了，每天都能聽到這樣令人心碎的故事，有必要重複這種強者為了謀取利益、尋歡作樂而肆意欺壓弱者的故事嗎？每天，這樣的故事都在重演，還用再說什麼呢？盡管上帝保持沉默，可他的耳朵沒有聾，所有這些他都能聽到。
此刻，那個維護人道和上帝的年輕人，雙手交叉在胸前，眼睛注視着面前的慘狀。
他轉過身來，看見站在身邊的赫利，語重心長地說：&ldquo朋友，你怎麼敢、怎麼能幹這種買賣呢？你看看眼前這些可憐的人吧。
我就要回家和我的家人團聚了，我從心底裡感到高興。
可同樣的鈴聲，對我而言意味着歸家之路，對他們而言卻意味着永遠分離。
你犯下這樣大的罪孽，上帝會懲罰你的。
&rdquo 赫利聽了他的話，默不作聲地轉身走開了。
&ldquo聽我說，&rdquo那位正直的黑奴主碰了碰赫利的胳膊肘，說道，&ldquo牧師和牧師也不一樣，對嗎？這位牧師似乎不同意&lsquo迦南應當受到詛咒&rsquo這種說法，對吧？&rdquo 赫利不知怎麼回答，隻是哼了一聲。
黑奴主約翰大聲說道：&ldquo這還算不上最壞的。
有那麼一天，你會受到上帝的審判，誰也逃不了這關，上帝也不同意&lsquo迦南應當受到詛咒&rsquo這種說法。
&rdquo 赫利滿懷憂慮地走到船的另一頭去了。
赫利心裡盤算着：&ldquo如果再做一兩筆買賣，賺上一大筆錢，我今年就洗手不幹了，做這種買賣真有點玄。
&rdquo他心裡這麼想着，于是掏出錢包算起帳來。
因為許多人都發現數鈔票是治療良心不安的一劑良藥。
輪船離開碼頭繼續往前航行，船上又恢複了以前那種輕松愉快的氣氛。
男人們有的聊天，有的無所事事，有的看書，有的抽煙；女人們在做着針線活；孩子們在嬉鬧着。
有一天，&ldquo美麗河&rdquo号在肯塔基州的一個小鎮停泊了一段時問。
赫利為了一件買賣上的事情上了岸。
雖然湯姆帶着鐵鐐，但這并不妨礙他做些輕微活動。
他慢慢走到船舷邊，懶懶地倚在欄杆上，朝岸邊呆呆地看着。
隻一會兒功夫，他看見赫利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還帶着一個抱着小孩的婦女。
那個女人的穿着非常得體，身後跟着一個提着小箱子的黑種男人。
那個女人高高興興地朝輪船這邊走來，一邊走，一邊還和那個提箱子的人說話，接着他們走過跳闆，來到輪船上。
這時，響起輪船啟航的鈴聲，接着汽笛發出嗚嗚的兩聲，機器轟隆隆地發動了，輪船繼續順河航行。
那個婦女來到底艙，一路穿過放滿貨箱和棉花包的走道。
等到她坐下之後，嘴巴裡發出啧啧的聲音哄着她的孩子。
赫利在船上來回轉悠了一兩圈。
他走到那個婦女的身邊坐下，用很低的聲音和她說了些什麼話。
湯姆注意到女人的臉上立刻－陰－雲密布，她情緒激憤地說道：&ldquo我不相信&mdash&mdash我才不會相信呢！&rdquo湯姆還聽她喊道，&ldquo你不會在騙我吧。
&rdquo &ldquo你不相信就看看這個好了。
&rdquo赫利掏出一張紙，&ldquo這是你的賣身契據，你的主人已經簽過字了。
我可是花大價錢将你買下來的，你還不相信我？！&rdquo &ldquo我不相信老爺會欺騙我，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回事！&rdquo女人說着，而且情緒變得越來越激動了。
&ldquo你不相信就問問别人吧，隻要他會認字就行！&rdquo赫利對一個經過他身邊的人說道：&ldquo請幫忙念念這張字據，可以嗎？我告訴這個女人這張字據上寫了什麼，可她怎麼也不肯相信。
&rdquo &ldquo哦，這不是張賣身契據嗎？上面有約翰·弗斯迪克的簽名。
他把一位叫露希的女人和她孩子一齊賣給了你，這上面不是寫得一清二楚嗎？&rdquo那個人講道。
女人立刻憤怒地大鬧起來，引來一大群圍觀者。
赫利用簡短的話向圍觀者解釋着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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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位說話的夫人态度溫和地說道：&ldquo你如果要這麼說，那你真是完全不了解他們。
我從小在黑奴中長大，我知道他們有着和我們一樣強烈的感情，也許更強烈。
&rdquo &ldquo真是這樣嘛？&rdquo高貴的太太打了個哈欠，轉過頭看着艙外，然後好像作總結發言一樣，把剛才她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ldquo不管怎麼說，我覺得如果他們成為自由人，也許還沒現在過得好呢。
&rdquo &ldquo非洲人天生就該做奴隸，這點毫無疑問，因為這是上帝的旨意&mdash&mdash他們本來就該低人一等，&rdquo一個坐在船艙門口的牧師斷然說道，他身上的黑色*衣服使他看起來神情非常莊嚴肅穆，&ldquo聖經上說過，&lsquo迦南應當受到詛咒，必須作奴隸的奴隸&rsquo。
&rdquo &ldquo那經文是這個意思嗎？&rdquo旁邊的大個子問道。
&ldquo這還有什麼可以懷疑的嗎？！很久以前，出于某種神聖的原因，上帝決定讓黑種人永生永世戴着枷鎖當奴隸，上帝認為這麼做是對的，難道我們要違抗上帝的意願？！&rdquo &ldquo這麼說來，我們就該順從天意，去買賣奴隸啰。
如果那是上帝的旨意，難道我們不該這麼做嗎？你說呢，先生？&rdquo高個子轉過身對赫利說到。
赫利一直站在爐子旁邊，兩隻手插在衣兜裡，聚精會神地聽着這些人的談話。
&ldquo難道不是嗎？我們必須順從天意，黑奴們就該被賣，就該被運來運去，就該被人欺負，這是他們的命。
聽起來這種看法蠻有新意的，是嗎，哥們兒？&rdquo高個子對赫利說道。
赫利回答說：&ldquo我沒想過這些，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我是個粗人，我做奴隸買賣隻是為了養家糊口；如果這麼做不對，我打算洗手不幹了。
我說的可是真心話。
&rdquo &ldquo現在你用不着找麻煩了，你看，精通《聖經》真是大有好處。
假若你和這位牧師先生一樣，好好研究一下《聖經》，你就不必麻煩了。
你隻用念一句話&lsquo某某應當受到詛咒&rsquo&mdash&mdash那個人叫什麼名字？&mdash&mdash那麼一切就是理所應當了。
&rdquo高個子說道。
原來，這個高個子就是肯塔基那家旅店裡為人正直的黑奴主，我在前面已經向讀者介紹過了。
他說完話，就坐下來吸着煙，表情冷漠的臉上挂着一絲令人猜不透的笑容。
這時，一個身材纖長的年輕人加入到談話中。
他看上去聰明機智，而且臉上的神情顯得極具同情心。
他也背誦了一句經文：&ldquo&lsquo因而無論何種情況下，你們希望别人怎麼對待你，你就得怎樣去對待别人。
&rsquo&rdquo他接着又說：&ldquo這句話同樣是《聖經》中的話。
&rdquo 黑奴主約翰說道：&ldquo可不是嗎，就是我們這等老粗聽了這句經文，也是非常明白的。
&rdquo說完，他又接着吸起煙來。
年輕人停了停，看上去還想說些什麼。
這時輪船突然停下不走了。
和平常一樣，大家都沖了出去，想看看船停在了什麼地方。
&ldquo他們都是牧師嗎？&rdquo當大家往外跑的時候，約翰向另一位旅客問道。
那個人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輪船剛停穩，一個黑女人瘋狂地沖上了甲闆，擠進人群，飛也似地奔到黑奴們呆的地方，伸手抱住那個叫約翰的黑奴失聲痛哭起來。
原來這個約翰就是她的丈夫。
這樣的故事已經說過太多，沒有必要再說了，每天都能聽到這樣令人心碎的故事，有必要重複這種強者為了謀取利益、尋歡作樂而肆意欺壓弱者的故事嗎？每天，這樣的故事都在重演，還用再說什麼呢？盡管上帝保持沉默，可他的耳朵沒有聾，所有這些他都能聽到。
此刻，那個維護人道和上帝的年輕人，雙手交叉在胸前，眼睛注視着面前的慘狀。
他轉過身來，看見站在身邊的赫利，語重心長地說：&ldquo朋友，你怎麼敢、怎麼能幹這種買賣呢？你看看眼前這些可憐的人吧。
我就要回家和我的家人團聚了，我從心底裡感到高興。
可同樣的鈴聲，對我而言意味着歸家之路，對他們而言卻意味着永遠分離。
你犯下這樣大的罪孽，上帝會懲罰你的。
&rdquo 赫利聽了他的話，默不作聲地轉身走開了。
&ldquo聽我說，&rdquo那位正直的黑奴主碰了碰赫利的胳膊肘，說道，&ldquo牧師和牧師也不一樣，對嗎？這位牧師似乎不同意&lsquo迦南應當受到詛咒&rsquo這種說法，對吧？&rdquo 赫利不知怎麼回答，隻是哼了一聲。
黑奴主約翰大聲說道：&ldquo這還算不上最壞的。
有那麼一天，你會受到上帝的審判，誰也逃不了這關，上帝也不同意&lsquo迦南應當受到詛咒&rsquo這種說法。
&rdquo 赫利滿懷憂慮地走到船的另一頭去了。
赫利心裡盤算着：&ldquo如果再做一兩筆買賣，賺上一大筆錢，我今年就洗手不幹了，做這種買賣真有點玄。
&rdquo他心裡這麼想着，于是掏出錢包算起帳來。
因為許多人都發現數鈔票是治療良心不安的一劑良藥。
輪船離開碼頭繼續往前航行，船上又恢複了以前那種輕松愉快的氣氛。
男人們有的聊天，有的無所事事，有的看書，有的抽煙；女人們在做着針線活；孩子們在嬉鬧着。
有一天，&ldquo美麗河&rdquo号在肯塔基州的一個小鎮停泊了一段時問。
赫利為了一件買賣上的事情上了岸。
雖然湯姆帶着鐵鐐，但這并不妨礙他做些輕微活動。
他慢慢走到船舷邊，懶懶地倚在欄杆上，朝岸邊呆呆地看着。
隻一會兒功夫，他看見赫利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還帶着一個抱着小孩的婦女。
那個女人的穿着非常得體，身後跟着一個提着小箱子的黑種男人。
那個女人高高興興地朝輪船這邊走來，一邊走，一邊還和那個提箱子的人說話，接着他們走過跳闆，來到輪船上。
這時，響起輪船啟航的鈴聲，接着汽笛發出嗚嗚的兩聲，機器轟隆隆地發動了，輪船繼續順河航行。
那個婦女來到底艙，一路穿過放滿貨箱和棉花包的走道。
等到她坐下之後，嘴巴裡發出啧啧的聲音哄着她的孩子。
赫利在船上來回轉悠了一兩圈。
他走到那個婦女的身邊坐下，用很低的聲音和她說了些什麼話。
湯姆注意到女人的臉上立刻－陰－雲密布，她情緒激憤地說道：&ldquo我不相信&mdash&mdash我才不會相信呢！&rdquo湯姆還聽她喊道，&ldquo你不會在騙我吧。
&rdquo &ldquo你不相信就看看這個好了。
&rdquo赫利掏出一張紙，&ldquo這是你的賣身契據，你的主人已經簽過字了。
我可是花大價錢将你買下來的，你還不相信我？！&rdquo &ldquo我不相信老爺會欺騙我，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回事！&rdquo女人說着，而且情緒變得越來越激動了。
&ldquo你不相信就問問别人吧，隻要他會認字就行！&rdquo赫利對一個經過他身邊的人說道：&ldquo請幫忙念念這張字據，可以嗎？我告訴這個女人這張字據上寫了什麼，可她怎麼也不肯相信。
&rdquo &ldquo哦，這不是張賣身契據嗎？上面有約翰·弗斯迪克的簽名。
他把一位叫露希的女人和她孩子一齊賣給了你，這上面不是寫得一清二楚嗎？&rdquo那個人講道。
女人立刻憤怒地大鬧起來，引來一大群圍觀者。
赫利用簡短的話向圍觀者解釋着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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