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七 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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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物之标表，言标著事序，使之明白，以曉主上，得盡其忠曰表。
三王已前謂之敷奏，故《尚書》雲：敷奏以言，是也。
至秦并天下，改為表，總有四品：一曰章，謝恩曰章。
二曰表，陳事曰表。
三曰奏，劾驗政事曰奏。
四曰駮，推覆平論有異事進之曰駮。
六國及秦漢兼謂之上書，行此五事。
至漢魏已來，都曰表，進之天子稱表，進諸侯稱上疏。
魏已前，天子亦得上疏。
〕 【薦祢衡表】 ※孔文舉
幼有異才，性好學，舉高第，拜禦史。
曆官至将作大匠，遷少府。
曹操既積嫌忌，奏誅之，下獄棄市。
〕 臣聞：洪水橫流，帝思俾乂，
《尚書》曰：湯湯洪水方割，有能俾乂。
孔安國《傳》曰：俾，使。
乂，治也。
〕旁求四方，以招賢俊。
孔安國曰：旁，非一方也。
〕昔世宗繼統，将弘祖業，
李奇《漢書注》曰：統，緒也。
班固《漢書》紀述曰：世宗晔晔，思弘祖業。
〕疇咨熙載，群士響臻。
又曰：有能熙帝之載，班固《漢書》述曰：疇咨熙載，髦俊并作。
響臻，如應而至也。
《孫卿子》曰：下之和上，譬響之應聲也。
〕陛下睿聖，纂承基緒。
班固《高紀》述曰：纂堯之緒。
《爾雅》曰：纂，繼也。
〕遭遇厄運，勞謙日仄。
《周易》曰：勞謙君子，有終吉。
《尚書》曰：文王自朝至于日中昃，弗遑暇食。
〕維嶽降神，異人并出。
〕 竊見處士平原祢衡，年二十四，字正平，淑質貞亮，英才卓跞，
西都賓曰：卓跞諸夏。
卓跞，絕異也。
〕初涉藝文，升堂睹奧
《爾雅》曰：西南隅謂之奧。
〕目所一見，辄誦於口，耳所暫聞，不忘於心，性與道合，思若有神。
〕弘羊潛計，安世默識，以衡準之，誠不足怪。
又曰：張安世，字少孺，為郎。
上行幸河東，嘗亡書三箧，诏問莫能知，唯安世識之，具作其事。
後複購得書，以相校，無所遺失。
上奇其能，擢為尚書令。
〕忠果正直，志懷霜雪，見善若驚，疾惡若仇。
謝承《後漢書》曰：張儉清絜中正，疾惡若仇。
〕任座抗行，史魚厲節，殆無以過也。
克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是以知不肖君也。
文侯不悅。
次及翟璜，曰：君，賢君也。
臣聞其主賢者其臣直，是以知君之賢也。
文侯悅。
《文子》曰：傲世賤物，士之抗行也。
《廣雅》曰：抗，舉也。
《論語》子曰：直哉史魚。
《廣雅》曰：厲，高也。
〕 鸷鳥累百，不如一鹗。
〕使衡立朝，必有可觀。
又曰：必有可觀者焉。
《漢書》成帝诏曰：舉博士，使卓然可觀。
〕飛辯騁辭，溢氣坌湧。
〕解疑釋結，臨敵有馀。
〕昔賈誼求試屬國，詭系單于。
行臣之計，必系單于之頸而制其命。
《說文》曰：詭，責也，自責必系單于也。
《漢書》曰：況自詭滅賊。
〕終軍欲以長纓，牽緻勁越。
《說文》曰：組綦小者為冠纓。
〕弱冠慷慨，前代美之。
賈誼終軍皆年十八，故曰弱冠。
〕近日路粹嚴象，亦用異才，擢拜台郎，衡宜與為比。
象以兼有文武，出為揚州刺史，粹後為軍謀祭酒，與陳琳，阮瑀等典記室。
〕如得龍躍天衢，振翼雲漢，
班固《漢書》述曰：攀龍附鳳，并集天衢。
《毛詩》曰：倬彼雲漢。
〕揚聲紫微，垂光虹霓，
《屍子》曰：虹霓為析翳。
〕足以昭近署之多士，增四門之穆穆。
《尚書》曰：賓于四門，四門穆穆。
〕鈞天廣樂，必有奇麗之觀。
與百神遊夫鈞天，廣樂九奏萬舞，不類三代之樂，其聲動心。
〕帝室皇居，必畜非常之寶。
《尚書》曰：所寶惟賢，則迩人安。
〕若衡等輩，不可多得。
激楚陽阿，至妙之容，掌技者之所貪。
王逸曰：激楚，清聲也。
《淮南子》曰：足蹀陽阿之舞。
〕飛兔騕袅，絕足奔放，良樂之所急也。
又曰：古善相馬者，若趙之王良，秦之伯樂，尤盡其妙也。
〕臣等區區，敢不以聞。
《廣雅》曰：區區，愛也。
〕 陛下笃慎取士，必須效試，乞令衡以褐衣召見。
〕無可觀采，臣等受面欺之罪。
〕 【出師表】
〕 ※諸葛孔明
時先主屯新野，徐庶謂先主曰：諸葛孔明乃卧龍也，将軍豈欲見之乎？先主遂詣見之。
及即帝位，拜為丞相。
後主即位十二年卒。
〕 臣亮言：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徂。
〕今天下三分，益州罷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馮衍《與田邑書》曰：忠臣立功之日，志士馳馬之秋。
〕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内，忠志之士，亡身於外者，蓋追先帝之遇，欲報之於陛下也。
《史記》豫讓曰：以國士遇我。
〕誠宜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德，恢志士之氣，
《莊子》盜跖曰：此父母之遺德也。
〕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谏之路也。
郭璞曰：微薄也。
〕宮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
〕若有作奸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異法也。
侍中、侍郎郭攸之、費祎董允等，
《蜀志》曰：費祎，字文偉，江夏人也。
後主襲位，亮上疏曰：侍中郭攸之、費祎。
然攸之與祎，俱為侍中。
又曰：董允，字休昭，後主襲位，遷黃門侍郎。
〕此皆良實，志慮忠純，是以先帝簡拔，以遺陛下。
愚以為宮中之事，事無大小，悉以咨之，然後施行，必能裨補缺漏，有所廣益也。
将軍向寵，
建興元年，為中部督，典宿衛兵，遷中領軍。
〕性行淑均，曉暢軍事，
〕試用於昔日，先帝稱之曰能，是以衆議舉寵為督。
愚以為營中之事，悉以谘之，必能使行陣和穆，優劣得所也。
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士，此後漢所以傾頹也。
先帝在時，每與臣論此事，未嘗不歎息痛恨於桓靈也。
〕侍中尚書，長史、參軍，此悉貞亮死節之臣也，
又曰：諸葛亮出駐漢中，張裔領留府長史。
又曰：蔣琬遷參軍，統留府事。
〕願陛下親之信之，則漢室之隆，可計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
又孔子曰：在邦必達。
〕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
言己曲蒙先帝自枉屈而來也。
〕三顧臣於草廬之中，谘臣以當世之事。
《荊州圖副》曰：鄧城舊縣西南一裡，隔沔有諸葛亮宅，是劉備三顧處。
劉歆《七言詩》曰：結構野草起室廬。
〕由是感激，遂許先帝以驅馳。
〕後值傾覆，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爾來二十有一年矣。
然則備始與亮相遇在軍敗前一年也。
〕先帝知臣謹慎，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
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亮涕泣曰：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節，繼之以死。
〕受命以來，夙夜憂歎，恐托付不效，以傷先帝之明。
故五月度泸，深入不毛。
三年春，亮率衆征之，其秋悉平。
《漢書》曰：泸水出牜羊柯郡句町縣。
《史記》鄭襄公曰：君王錫不毛之地，使複得改事君王。
何休曰：墝埆不生五穀曰不毛。
〕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當獎帥三軍，北定中原。
〕庶竭驽鈍，攘除奸兇，
毛苌《詩傳》曰：攘，除也。
〕興複漢室，還于舊都。
此臣之所以報先帝，而忠陛下之職分也。
至於斟酌損益，進盡忠言，則攸之祎允之任也。
原陛下托臣以讨賊興複之效。
不效，則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靈。
責攸之祎允等咎，以章其慢。
今此無上六字，於義有缺，誤矣。
〕陛下亦宜自課，以咨诹
《毛詩》曰：載馳，載驅周爰咨诹。
毛苌曰：訪問於善為咨，咨事為诹。
《論語》曰：子所雅言。
《南都賦》曰：奉先帝而追孝。
〕臣不勝受恩感激！今當遠離，臨表涕泣，不知所雲。
【求自試表】
〕 ※曹子建 臣植言：臣聞士之生世，入則事父，出則事君。
〕事父尚於榮親，事君貴於興國。
故慈父不能愛無益之子，仁君不能畜無用之臣。
〕夫論德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
量能而受爵者，畢命之臣也。
《孫卿子》曰：論德而定次，量能而授官，君子之所長也。
屍子曰：君子量才而受爵，量功而受祿。
〕故君無虛授，臣無虛受。
〕虛授謂之謬舉，虛受謂之屍祿。
詩之素餐，所由作也。
人但有質樸而無治民之材，名曰素餐。
屍祿者，頗有所知，善惡不言，默然不語；苟欲得祿而已，譬若屍矣。
〕昔二虢不辭兩國之任，其德厚也。
為王卿士，勳在盟府。
《孫卿子》曰：德厚者進，廉節者起。
〕旦、奭不讓燕魯之封，其功大也。
又曰：周武王封召公奭於燕。
〕 今臣蒙國重恩，三世于今矣。
〕正值陛下升平之際，
《孝經鈎命決》曰：明王用孝，升平緻譽。
〕沐浴聖澤，潛潤德教，可謂厚幸矣。
《孝經》曰：德教加于百姓。
〕而位竊東藩，爵在上列，
《漢書》中山靖王曰：位雖卑也，得為東藩。
〕身被輕暖，口厭百味，
《墨子》曰：衣服之法，冬則練帛之中，足以為輕且暖。
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