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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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不動了。

     就在這時茲皮希科在馬鞍上坐下來,用馬刺踢着馬,向前沖去,一面喊道: “沖啊!” 其餘的人都跟着他一起策馬奔去。

    樹林裡響徹了時母德人可怕的叫喊聲。

    茲皮希科跟敵人相隔隻有兩百步,一眨眼工夫,敵人就向着茲皮希科的騎兵平舉起一片森林似的矛槍;其餘的士兵閃電似的分列兩邊,以便保護自己,抵擋從森林兩邊來的攻擊。

    這幾個波蘭騎士本來也許會贊賞日耳曼人這種敏捷的戰術,但是他們沒有時間來觀望,因為他們的馬匹都飛速地沖向日耳曼人密集的方陣去了。

     茲皮希科感到快慰的是,日耳曼騎兵都在馬車行列附近,在部隊後面;事實上他們雖然立即趕來救應,可是既不能及時趕到,也不能繞過步兵,去迎擊第一陣的攻擊。

    時母德人排山倒海似地從樹叢中沖出來,像一窠被粗心的旅人踏翻了蜂窠的毒黃蜂,把他們緊緊圍住。

    這時候茲皮希科和他的手下人都拼命撲向步兵隊。

     攻擊并沒有收效。

    日耳曼人把他們的重矛和戰斧的末梢紮在土裡,牢牢握住,弄得時母德人的快馬無法攻破這一道牆。

    瑪茨科的馬在胫骨上吃了一戰斧,一揚前蹄,用後腳站了起來,緊接着就撲面倒下,一頭陷進泥裡,死神在這老騎士的頭上飛翔了一會;但他經驗豐富,見識過許多戰役,很能随機應變。

    所以他連忙把腳滑出馬镫,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正在向他刺來的短槍的尖端,不但不讓它刺進胸口,反而讓他借了力。

    于是他一縱身,就在馬匹中間跳騰過去,拔出了劍,像一頭鷹撲向一群長嘴鶴那樣猛撲過去,怒不可遏地向着矛槍和戰斧斫劈過去。

     在這激戰的當兒,茲皮希科在馬背上向後一穩,把矛刺出去——矛折斷了;于是他也使起劍來。

    捷克人卻最相信使斧,他把斧頭向日耳曼人叢中扔去。

    有好一會兒,他赤手空拳。

    那兩個陪他同來的“弗羅迪卡”,有一個被打死了;另外一個一看見這情形,就發瘋似地怒吼起來,像一頭狼似地号叫,他跨着血迹斑斑的馬,索性站起身來,盲目地在日耳曼人叢中間亂沖一陣。

    時母德貴族都用他們的尖刀斫矛尖和木柄,他們在那些矛尖和木柄的後面看到了那些“克耐黑特”(普通士兵)滿臉驚惶,但又橫眉怒目,充滿着決心和頑強。

    但是騎士們依舊沖不破日耳曼人的陣勢。

    擔任側翼攻擊的時母德人也迅速從日耳曼人面前退卻,好像逃開毒蛇似的。

    當然他們立即又用了更大的沖勁向日耳曼人沖過去,但是沒有成功。

    他們有些人一眨眼工夫爬上了樹,向着“克耐黑特”們射箭,但是日耳曼人的指揮官一看見這情形,就命令士兵向騎兵那方面退去。

    日耳曼人也開始射起箭來,不時有時母德人倒下來,痛苦地抓着地上的苔藓,或者像一條出水的魚那樣扭動着身子。

    日耳曼人四面受包圍,實在是勝利無望,但他們懂得怎樣自衛,因此一有可能,至少就有少數人設法退到岸邊去,逃脫這場災難。

     日耳曼人誰都沒有想到投降,因為他們從來不放過俘虜;他們也知道,别指望這些被迫得絕望而起來反抗的人民發什麼慈悲。

    因此他們默默地後退,大夥兒結集在一起,肩并肩,一會兒舉起标槍和闊斧,一會兒又放下;在混亂的戰鬥中,隻要可能,便盡量剁呀,用石弓射呀,一邊繼續慢慢地退到他們的騎兵那邊去,可他們的騎兵正在同另一支敵軍作殊死戰。

     這時候發生了一件決定這場血戰命運的奇迹。

    這是由侖卡維崔的一位年輕“弗羅迪卡”引起的,他看到夥伴陣亡,簡直發了狂,從馬上彎身抱起他夥伴的屍體,想把它安置在一個安全些的場所,免得屍體被馬蹄踏碎,等到戰鬥結束,再來收屍。

    但就在這當兒,他又發狂了,完全失去了理智,因而不但不離開大路,反而向日耳曼士兵沖了過去,把屍體向着他們的槍尖扔過去,弄得那具屍體窟窿累累;槍尖也由于經不起屍體的重量而給壓彎了,“克耐黑特”還沒來得及拔出矛槍,這個怒吼的人就一舉攻了進去,沖破了陣勢,像一陣大風暴似的弄得人仰馬翻。

     一眨眼工夫,有十來隻手都向他伸過去,十來支矛槍刺進了他的馬腹,可是陣勢給打亂了,附近一個時母德貴族也沖進了日耳曼人的隊伍;緊接着茲皮希科、捷克人都沖了進去,越來越混亂得可怕。

    其餘的時母德貴族都學了樣,抓起屍體向敵人的槍尖扔過去,同時時母德人又猛攻側翼。

    本來秩序井然的日耳曼人的隊伍動搖了,像一所四壁拆裂的房子一樣搖動起來了,像一根原木被楔子劈開了,終于崩潰了。

     戰鬥頓時變成了屠殺,日耳曼人的長槍和闊斧到了短兵相接時就毫..無用處了。

    相反,騎兵的劍卻斫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