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七 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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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汴中得周易集解,因悟古人象數之學,微見其端,亦複不能究竟。

    近世多欲重修宋史,以為其簡帙之多。

    夫苟辭事相當,理所宜多,何厭于多?仆于此書,頗見其當修者以為不在于此。

    有志數年,而書籍無從借考,紙筆亦未易措辦,恐此事亦遂茫然矣。

     玉城兄有滇南之行,道經貴陽,必獲相見。

    托此為問。

    鄉裡故舊,如玉城長者,亦不可多得。

    吾兄奉玺書,殿此南服,有「分陝」之重。

    望譽日隆,不日當膺簡召。

    非鄙人之所敢贅述者。

    伏惟為國自愛,不宣。

        答朱巡撫書 有光備員下吏,實荷曲成。

    頃者叨冒内補,系銜冏寺。

    僚長牽率,以姓名通。

    方以僭越悚惕,蒙俯賜報答。

    茲又承手劄,捧函,不任感戢。

    今天下第一所患,争出意見以求革弊,而弊愈生。

    數年以來,士大夫殆成風俗。

    夫水,澄之則清,撓之則濁。

    以撓求清,必無此理。

    明公以寬靜坐鎮之,此吳民之福也。

    下吏愚鄙,所以盡忠門下,且為桑梓之計,不過如此。

    伏乞采納,幸甚。

     上王中丞書 前歲自吳興還,即求解任。

    其為疵賤淺鮮,于進退比數于當世士大夫,真如所謂江湖之雀,渤澥之鳥,曾何足以為多少?豈宜辱聞于門下?然以明公之在位,欲使天下之士,皆得其所。

    有光又受生平之知,使若甘自锢于明時,不一言以受其汶汶,亦為大愚而有負于明公矣。

     顧前所為書,言語粗鄙,不知忌諱。

    乃辱俯賜教答,不惟不加之按劍之疑,而複有抱玉之喻。

    捧函跪讀,不勝感歎。

    今世王公大人之于貧賤之士,與之相答應如響者少矣。

    于今世而複見古人,使有光之為書者,亦遂不愧于古人。

    真足以為有激于天下也。

    敬受誨言,勉自策勵。

     于五月内,已至邢治。

    頗詢訪其職司之所宜為;則校牧之事,縣皆有令,以與民相親,而能知其疾苦。

    且今邢之馬政,頗便于民,而令實能辦之。

    郡不過以文移為所由而已。

    郡若欲有事,反為擾民,而徒委之縣,則無一事,而民與有司皆安之,此乃以無事為事者也。

    因自喜其職之易稱。

    顧官舍迫隘,又無書齋。

    連日積土為室,編蓬為戶,度曲柳為架,亦可庋書數千卷。

    庭中鞭笞不行,簿書稀簡。

    可以終日閉門,怡神養性。

    賴明公在位,使得苟祿,免于罪戾以去,為幸甚大。

    因遣人受所得诰命,附此候謝,無任惶恐。

     與曾省吾參政書 沈比部過浙,奉短啟,想已得達。

    不才為縣無狀,付之天下公論;不敢因緣故知,以求蓋覆。

    有如公論不明,天下之責,亦有所歸;不肯擾擾置之胸中,而複向人哀鳴也。

     今猶有渎聒左右者,向去縣時,縣學諸生保留,朱大順以為首被斥,此尤可笑。

    陽司業出道州,太學生李償、何蕃舉旛阙下,集諸生三百餘人乞留。

    如此,李償、何蕃可盡斥耶?王莽時,吳章得禍,弟子多更名他師。

    雲敞獨自劾歸,殓葬之。

    莽最兇暴,猶以敞有義,擢為谏大夫。

    今之為暴者,何甚于莽?然彼非有仇于朱生,惟于鄙人加嫉惡之甚,故無所不至也。

     明公掌憲越中,豈容一夫濫冤?如令朱生還業,亦可使東海無大旱矣。

    若區區則惟所處之。

    詩雲:「伊誰雲從,惟暴之雲。

    」暴公不敢斥也。

    伏惟諒察。

     與林侍郎書 昨進造,承款待過厚,忘其隆貴,而念三十年故人,極增感歎。

    有光蓋有所欲言者,自以有塗污之負,而不可以渎高明之聽,因含嚅以退。

     還别以來,又自悔恨。

    士固有所托,苟以謂素知者而不告之急,非也。

    自為縣,奮勵欲希古人。

    喁喁之民,稍慰拊之,知向風矣。

    蓋不必以威刑氣勢臨之,從之者如此之易也。

    獨其異類,莫可馴擾。

    其在上者,旨意各殊,雖強與之歡,而若以膠合,終不可附麗。

    以故往往多謬,始知今世為吏之難在此。

     昨得稍遷,何敢薄朝廷之官爵,而知其所繇來有不善者,以故謹避之。

    方覺心閑而無事,可以自安于田裡。

    而彼土之為不善者猬起。

    小民有屍祝之情,而有司起羅織之獄。

    姑以吏胥為名,微文巧诋,實行排陷之計。

    昔韓颍川以循吏而推校蕭長倩之放散官錢,吏被迫脅,以自誣服。

    馬季長儒者,為梁冀書李子堅獄辭,則李公死有餘辜。

    今彼爰書出于豪猾怨仇之手者,何所不至?故士欲以廉名,則以貪污之;欲以仁名,則以殘敗之。

    信口而言,信手而書,幾無全者矣。

    使下得以誣其上,賢者為不肖之噬齧,人情風俗以得勝為雄高,而闾閻之情無所自達,此可大懼也。

     古之聖賢,論出處之義,歸于自潔其身。

    有光何能黯黯以受此?莫公,省中大官,于鄙人亦雅知之。

    更藉左右重言,庶幾其可信。

    非敢望營進,而期于潔其身,此亦士之自處也。

    伏乞諒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