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政治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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飾金銀刻磨犀象畫室之巧課試日精臣等以為今四海之廣萬物之富以今方古不足為侈也然上之所好下必從之是故居上者必慎其所好也昔漢光武皇帝時有獻千裡馬及寳劒者馬以駕鼓車劒以賜騎士世祖武皇帝有上雉頭裘者即诏有司焚之都街高世之主不尚尤物故能正天下之俗刑四方之風臣等以為畫室之功可且減省後園雜作一皆罷遣肅然清靜優防道徳則日新之美光于四海矣 其四曰以天下而供一人以百裡而供諸侯故王侯食籍而衣稅公卿大夫受爵而資祿莫有不贍者也是以士農工商四業不離交易而退以通有無者庶人之業也周禮三市旦則百族晝則商賈夕則販夫販婦買賤賣貴販鬻菜果收十百之盈以救旦夕之命故為庶人之貧賤者也樊遲匹夫請學為圃仲尼不答魯大夫臧文仲使妾織蒲又譏其不仁公儀子相魯則防其園葵言食祿者不與貧賤之人争利也秦漢以來風俗轉薄公侯之尊莫不殖園圃之田而收市井之利漸冉相放莫以為恥乗以古道誠可愧也今西園賣葵菜藍子雞面之屬虧敗國體貶損令問 其五曰竊見禁土令不得繕修牆壁動正屋瓦臣以為此既違典彞舊義且以拘攣小忌而廢宏廓大道宜可蠲除于事為宜 梁散騎常侍賀琛啓陳四事 其一以為今北邊稽服正是生聚敎訓之時而天下戶口減落闗外彌甚郡不堪州之控總縣不堪郡之裒削更相呼擾惟事征斂民不堪命各務流移此豈非牧守之過欤東境戶口空虛皆由使命繁數窮幽極逺無不皆至每有一使所屬搔擾驽困邑宰則拱手聽其漁獵桀黠長吏又因之重為貪殘縱有亷平郡猶掣肘如此雖年降複業之诏屢下蠲賦之恩而民不得反其居也 其二以為今天下守宰所以貪殘良由風俗侈靡使之然也今之燕喜相競誇豪積果如丘陵列肴同绮繡露台之産不周一燕之資而賓主之間裁取滿腹未及下堂已同臭腐又畜妓之夫無有等秩為吏牧民者緻赀巨億罷歸之日不支數年率皆盡于燕飲之物歌謠之具所費事等丘山為歡止在俄頃乃更追恨向所取之少如虎傅翼増其搏噬一何悖哉其餘淫侈着之凢百習以成俗日見滋甚欲使人守亷白安可得邪誠宜嚴為禁制道以節儉糾奏浮華變其耳目足正雕流之弊矣 其三以為陛下憂念四海不憚勤勞至于百司莫不奏事但鬥筲之人既得伏奏帷扆便欲詭競求進不論國之大體心存明恕惟務吹毛求疵擘肌分理以深刻為能以繩逐為務迹雖似于奉公事更成其威福犯罪者多巧避滋甚長弊増奸寔由于此誠願責其公平之效黜其防慝之心則下安上谧無徼幸之患矣 其四以為今天下無事而猶日不暇給宜省事息費事省則民養費息則财聚興造有非急者征求有可緩者皆宜停省以息費休民故畜其财者所以大用之也養其民者所以大役之也若言小事不足害财則終年不息矣以小役不足妨民則終年不止矣如此則難可以語富彊而圖逺大矣啓奏武帝大怒召主書于前口授敇書以責琛 周以霖雨诏羣臣上封事極谏左光祿大夫猗氏樂遜上言四事 其一以為比來守令代期既促責其成効専務威猛今闗東之民淪防塗炭若不布政優優聞諸境外何以使彼勞民歸就樂土 其二以為頃者魏都洛陽一時殷盛貴勢之家競為侈靡終使禍亂交興天下喪敗比來朝貴器服稍華百工造作務盡竒巧臣誠恐物逐好移有損政俗 其三以為選曹補拟宜與衆共之今州郡選置猶集鄉闾況天下铨衡不取物望既非機事何足可宻其選置之日宜令衆心明白然後呈奏 其四以為高洋據有山東未易猝制譬猶碁劫相持争行先後若一行不當或成彼利誠應舍小營大先保封域不宜貪利邊陲輕為興動 唐魏征時政疏 其一曰臣觀自古受圖膺運繼體守文控禦英傑南面臨下皆欲配厚徳于天地齊高明于日月本枝百代傳祚無窮然而克終者鮮敗亡相繼其故何哉所以求之失其道也殷鑒不逺可得而言昔在有隋統一寰宇甲兵強盛三十餘年風行萬裡威動殊俗一旦舉而棄之盡為他人所有彼炀帝豈惡天下之治安不欲社稷之長久故行桀虐以就滅亡哉葢恃其富強不虞後患驅天下以從欲罄萬物以自奉采域中之子女求逺方之竒異宮宇是飾台榭是崇徭役無時幹戈不戢外示威重内多隘忌防邪者必遂其福忠正者莫保其身上下相蒙君臣道隔人不堪命率土分崩遂以四海之尊殒于匹夫之手子孫殄滅為天下笑深可痛矣聖哲乗機拯其危溺八柱傾而複正四維絶而更張逺肅迩安不逾于期月勝殘去殺無待于百年今宮觀台榭盡居之矣珍竒異物盡收之矣姬姜淑媛盡侍于側矣四海九州盡為臣妾矣若能鑒彼之所以亡念我之所以得日慎一日雖休勿休焚鹿台之寳衣毀阿房之廣殿懼危亡于峻宇思安處于卑宮則神化潛通無為而理徳之上也若成功不毀即仍其舊除其不急損之又損雜茅茨于桂棟叅玉砌于土階悅以使人不竭其力常念居之者逸作之者勞億兆悅以子來羣生仰而遂性徳之次也若惟聖罔念不慎厥終忘締構之艱難謂天命之可恃忽采椽之恭儉追雕牆之侈靡因其基以崇之増其舊而飾之觸類而長不思止足人不見徳而勞役是聞斯為下矣譬如負薪救火揚湯止沸以暴易亂與亂同道莫可則也後嗣何觀夫事無可觀則神怒人怨則災害必生災害既生則禍亂必作禍亂既作而能以身名令終者鮮矣順天革命之後将隆七百之祚贻厥孫谟傳之萬世難得易失可不念哉其二曰臣聞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逺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徳義源不深而望流之逺根不固而求木之長徳不厚而望國之治雖在下愚知其不可而況于明哲乎人君當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極天之峻永保無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儉徳不處其厚情不勝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長者也凢百元首俱成景命莫不殷憂而道着功成而徳衰有善始者實繁能克終者葢寡豈其取之易而守之難乎昔取之而有餘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憂必竭誠以待下既得其志則縱情以傲物竭誠則胡越為一體傲物則骨肉為行路雖寘之以嚴刑振之以威怒終茍免而不懐仁貎防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載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車朽索其可忽乎君人者誠能見可欲則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則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則思謙沖以自牧懼滿溢則思江海以下百川樂盤逰則思三驅以為度憂懈怠則思慎始而敬終慮擁蔽則思虛心以納下想讒邪則思正身以诎惡恩所加則思無因喜以謬賞罰所及則思無因怒而濫刑總此十思宏茲九徳簡能而任之擇善而從之則智者盡其谟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馳在君無事可以盡豫逰之樂可以養松喬之夀鳴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勞神苦思代下司職役聰明之耳目虧無為之大道哉 其三曰臣聞書曰明徳慎罰惟刑之恤哉禮雲為上易事為下易知則刑不煩矣上多疑則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勞矣夫上易事下易知君長不勞百姓不惑故君有一徳臣無二心上播忠厚之誠下竭股肱之力然後太平之基不墜康哉之詠斯隆當今道被華夷功高宇宙無思不服無逺不臻然言尚于簡介志在于明察刑賞之用有所未盡矣夫刑賞之本在乎揚善而懲惡帝王之所以與天下為畫一不以親疎貴賤而輕重者也今之刑賞未必盡然或屈伸在乎好惡輕重由乎喜怒遇喜則矜其情于法中逢怒則求其罪于事外所好則鑽皮出其毛羽所惡則洗垢求其瘢痕瘢痕可求則刑斯濫矣羽毛可出則賞斯謬矣刑濫則小人道長賞濫則君子道消小人之惡不懲則君子之善不勸而望治安刑措非所聞也且夫暇豫清談皆敦尚于孔老威怒所至則取法于申韓直道而行非無三黜危人自安葢亦多矣故道徳之防未宏刻薄之風尚扇夫上風既扇則下生百端人競趨時憲章不一稽之王度實虧君道昔州黎上下其手楚國之法遂差張湯輕重其心漢朝之刑以弊以人臣之頗僻猶莫能申其欺罔況人君之高下将何以措其手足以叡聖之聰明無幽防而不燭豈神有所不達智有所不通哉安其所安不以恤刑為念樂其所樂遂亡先笑之變禍福相倚吉兇同域唯人所召安可不思頃者責罰稍多威怒防厲或以供帳不贍或以營作差遣或以物不稱心或以人不從欲皆非緻理之所急實乃驕奢之攸漸是知貴不與驕期而驕自至富不與奢期而奢自來非徒語也且我之所基實在有隋隋氏亂亡之源聖明之所臨照以隋氏之府藏譬今日之資儲以隋氏之甲兵況當今之士馬以隋氏之戶口校今時之百姓度長比大曽何等級然隋氏以富強而喪敗動之也我以貧寡而安寜靜之也靜之則安動之則亂人皆知之非隠而難見也非防而難察也然鮮蹈平易之途多遵覆車之轍何哉在安不思危治不念亂存不慮亡之所緻也昔隋氏之未亂自謂必無亂隋氏之未亡自謂必不亡所以甲兵屢動徭役不息至于将加戮辱竟未悟其滅亡之所由也可不哀哉夫鑒形之美惡必就于止水鑒國之安危必取于亡國故詩曰殷鑒不逺在夏後之世又曰伐柯伐柯其則不逺臣願當今之動靜必思隋氏以為鑒則存亡治亂可得而知若能思其所以危則安矣思其所以亂則治矣思其所以亡則存矣存亡之所在節嗜欲以從人省畋逰之費用息靡麗之作罷不急之務慎偏聽之怒近忠厚逺便佞杜悅耳之邪説甘苦口之忠言去易進之人賤難得之貨采堯舜之诽謗追禹湯之罪已惜十家之産順百姓之心近取諸身恕以待物思勞謙以受益不自滿以招損有動則庶類以和出言則千裡斯應超上徳于前載樹風聲于後昆聖哲之宏規帝王之盛業能事斯畢在乎慎守而已夫守之則易取之實難既能得其所以難豈不能保其所以易其或保之不固則驕奢淫佚動之也慎終如始可不勉欤易曰君子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治不忘亂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誠哉斯言不可以不深察也伏惟陛下欲善之志不減于昔時聞過必改少虧于曩日若能以當今之無事行疇昔之防儉則盡善美固無得而稱焉 其四曰臣聞為國之基必資于徳禮君之所保唯在于誠信誠信立則下無二心徳禮行則逺人斯格然則徳禮誠信國之大綱在于父子君臣不可斯須而廢也故孔子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又曰自古皆有死人無信不立文子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誠在令外然則言而不行言不信也令而不從令無誠也不信之言無誠之令為上則敗徳為下則危身雖在颠沛之中君子所不為也自王道休明十有餘載威加海外萬國來庭倉廪日積土地日廣然道徳未益厚仁義未益博者何哉由乎待下之情未盡于誠信雖有善始之勤未覩克終之美故也其所由來者漸非一朝一夕之故昔貞觀之始乃聞善若驚既五六年間猶悅以從谏自茲厥後漸惡直言雖或勉強時有所容非複曩時之豁如也謇谔之士稍避龍鱗便佞之徒肆其巧辨謂同心者為朋黨謂告讦者為至公謂強直者為擅權謂忠谠者為诽謗謂之為朋黨雖終信而可疑謂之為至公雖矯僞而可怪強直者畏擅權之議忠谠者慮诽謗之尤至于竊金生疑投杼緻惑衆人不得盡其言大臣莫能與之争熒惑視聽郁阏大猷妨化損徳其在茲乎故孔子惡利口之覆邦家葢為此也且君子小人貎同心異君子掩人之惡揚人之善臨難不茍免殺身以成仁小人不恥不仁不畏不義惟利之所在危人以自安夫茍在危人則何所不至今将求緻治必委之于君子事有得失或議之于小人其得君子也則敬而疎遇小人也必輕而狎狎則言無不盡疎則情不上通是則毀譽在于小人刑罰加于君子實興喪所在亦安危所系安可以不慎哉夫中智之人豈無小慧然才非經國慮不及逺雖竭力盡誠猶未免于傾敗況内懐奸利承順顔防其為禍患不亦深乎故孔子曰君子或有不仁者焉未見小人而仁者然則君子不能無小惡惡不積無妨于正道小人或時有小善善不積不足以立忠今謂之善人矣複慮其時有不信何異夫立直木而疑其影之不直乎雖竭精神勞思慮其不可得亦已明矣夫君能盡禮臣能竭忠必有在乎内外無私上下相信上不信則無以使下下不信則無以事上信之為道大矣哉故自天祐之吉無不利昔齊桓公問于管仲曰吾欲酒腐于爵肉腐于爼得無害于覇乎管子曰此極非其善者然不無害于覇也公曰如何而害覇乎曰不能知人害覇也知而不能用害覇也用而不能任害覇也任而不能信害覇也既信而又使小人叅之害覇也晉中行穆伯攻鼓經年而不能下魏簡倫曰鼓之啬夫簡倫知之請無疲士大夫而鼓可得穆伯不應左右曰不折一防不傷一卒而鼓可得君奚為不取穆伯曰簡倫之為人也佞而不仁若使簡倫下之吾不可以不賞若賞之是賞佞人也佞人得志是使晉國之士舍仁而為佞雖得鼓将何用之夫穆伯列國大夫管仲伯者之佐猶能慎于信任逺避佞人也如此況乎為四海之大君應千齡之上聖而可使巍巍之盛徳複将有所間然乎若欲令君子小人是非不雜必懐之以徳待之以信厲之以義節之以禮然後善善而惡惡審罰而明賞則小人絶其邪佞君子自強不息無為而化何逺之有善善而不能進惡惡而不能去罰不及于有罪賞不加于有功則危亡之期或未可保永錫祚?将何望哉 經濟類編卷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