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 事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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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矣叔向曰然雖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馬不駕卿無軍行公乗無人卒列無長庶民罷敝而宮室滋侈道殣相望而女富溢尤民聞公命如逃冦讐栾郤胥原狐續慶伯降在皂政在家門民無所依君日不悛以樂慆憂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讒鼎之銘曰昧旦丕顯後世猶怠況日不悛其能乆乎晏子曰子将若何叔向曰晉之公族盡矣肸聞之公室将卑其宗族枝葉先落則公從之肸之宗十一族唯羊舌氏在而已肸又無子公室無度幸而得死豈其獲祀 鄭遊吉如晉送少姜之葬梁丙與張趯見之梁丙曰甚矣哉子之為此來也子太叔曰将得已乎昔文襄之霸也其務不煩諸侯令諸侯三嵗而聘五嵗而朝有事而防不協而盟君薨大夫吊卿共葬事夫人士吊大夫送葬足以昭禮命事謀阙而已無加命矣今嬖寵之防不敢擇位而數于守适唯懼獲戾豈敢憚煩少姜有寵而死齊必繼室今茲吾又将來賀不唯此行也張趯曰善哉吾得聞此數也然自今子其無事矣譬如火焉火中寒暑乃退此其極也能無退乎晉将失諸侯諸侯求煩不獲二大夫退子太叔告人曰張趯有知其猶在君子之後乎 下蔡威公閉門而哭三日三夜泣盡而繼以血旁隣窺牆而問之曰子何故而哭悲若此乎對曰吾國且亡曰何以知也應之曰吾聞病之将死也不可為良醫國之将亡不可為計謀吾數谏吾君吾君不用是以知國之将亡也于是窺牆者聞其言則舉宗而去之于楚居數年楚王果舉兵伐蔡窺牆者為司馬将兵而徃來虜甚衆問曰得無有昆弟故人乎見威公縛在虜中問曰若何以至于此應曰吾何以不至于此且吾聞之也言之者行之役也行之者言之主也汝能行我能言汝為主我為役吾亦何以不至于此哉窺牆者乃言之于楚王遂解其縛與俱之楚故曰能言者未必能行能行者未必能言 蔡侯宋公鄭伯朝于晉蔡侯謂叔向曰子亦奚以語我對曰蔡言地計不若宋鄭其車馬衣裘侈于二國諸侯其有圖蔡者乎處期年荊伐蔡而殘之 田子顔自大術至乎平陵城下見人子問其父見人父問其子田子方曰其以平陵反乎吾聞行于内然後施于外子顔欲使其衆甚矣後果以平陵叛 石乞侍坐于屈建屈建曰白公其為亂乎石乞曰是何言也白公至于室無營所下士者三人與己相若臣者五人所與同衣食者千人白公之行若此何故為亂屈建曰此建之所謂亂也以君子行則可于國家行過禮則國家疑之且不茍難下其臣必不難高其君矣建是以知夫子将為難也處十月白公果為難 呂覽長見篇 智所以相過以其長見與短見也今之于古也猶古之于後世也今之于後世亦猶今之于古也故審知今則可知古知古則可知後古今前後一也故聖人上知千歳下知千嵗也荊文王曰苋譆數犯我以義違我以禮與處則不安曠之而不谷得焉不以吾身爵之後世有聖人将以非不谷于是爵之五大夫申侯伯善持養吾意吾所欲則先我為之與處則安曠之而不谷防焉不以吾身逺之後世有聖人将以非不谷于是送而行之申侯伯如鄭阿鄭君之心先為其所欲三年而知鄭國之政也五月而鄭人殺之是後世之聖人使文王為善于上世也晉平公鑄為大鐘使工聽之皆以為調矣師曠曰不調請更鑄之平公曰工皆為調矣師曠曰後世有知音者将知鐘之不調也臣竊為君恥之至于師涓而果知鐘之不調也是師曠欲善調鐘以為後世之知音者也呂太公望封于齊周公旦封于魯二君者甚相善也相謂曰何以治國太公望曰尊賢上功周公旦曰親親上恩太公望曰魯自此削矣周公旦曰魯雖削有齊者亦必非呂氏也其後齊日以大至于霸二十四世而田成子有齊國魯公以削至于僅存三十四世而亡呉起治西河之外王錯譛之于魏武侯武侯使人召之呉起至于岸門止車而望西河泣數行而下其仆謂呉起曰竊觀公之意視釋天下若釋躧今去西河而泣何也吳起抿泣而應之曰子不識君知我而使我畢能西河可以王今君聽讒人之議而不知我西河之為秦取不乆矣魏從此削矣呉起果去魏入楚有間西河畢入秦秦日益大此吳起之所先見而泣也魏公叔痤疾惠王往問之曰公叔之疾嗟疾甚矣将奈社稷何公叔對曰臣之禦庶子鞅願王以國聽之也為不能聽勿使出境王不應出而謂左右曰豈不悲哉以公叔之賢而今謂寡人必以國聽鞅悖也及公叔死公孫鞅西遊秦秦孝公聽之秦果用彊魏果用弱非公叔痤之悖也魏王則悖也夫悖者之患固以不悖為悖先識篇 凡國之亡也有道者必先去古今一也地從于城城從于民民從于賢故賢主得賢者而民得民得而城得城得而地得夫地得豈必足行其地人説其民哉得其要而已矣夏太史令終古出其圖法執而泣之夏桀迷惑暴亂愈甚太史令終古乃出奔如商湯喜而告諸侯曰夏王無道暴虐百姓窮其父兄恥其功臣輕其賢良棄義聴讒衆庶鹹怨守法之臣自歸于商殷内史摯見纣之愈亂迷惑也于是載其圖法出亡之周武王大説以告諸侯曰商王大亂沈于酒德辟逺箕子爰近姑與息妲己為政賞罰無方不用法式殺三不辜民大不服守法之臣出奔周國晉太史屠黍見晉之亂也見晉公之驕而無德義也以其圖法歸周周威公見而問焉曰天下之國孰先亡對曰晉先亡威公問其故對曰臣比在晉也不敢直言示晉公以天妖日月星辰之行多以不當曰是何能為又示以人事多不義百姓皆欝怨曰是何能傷又示以隣國不服賢良不舉曰是何能害如是是不知所以亡也故臣曰晉先亡也居三年晉果亡威公又見屠黍而問焉曰孰次之對曰中山次之威公問其故對曰天生民而令有别有别人之義也所異于禽獸麋鹿也君臣上下之所以立也中山之俗以晝為夜以夜繼日男女切倚固無休息康樂歌謡好悲其主弗知惡此亡國之風也臣故曰中山次之居二年中山果亡威公又見屠黍而問焉曰孰次之屠黍不對威公固問焉對曰君次之威公乃懼求國之長者得義莳田邑而禮之得史驎趙骈以為谏臣去苛令三十九物以告屠黍對曰其尚終君子之身乎曰臣聞之國之興也天遺之賢人與極言之士國之亡也天遺之亂人與善谀之士威公薨肂九月不得葬周乃分為二故有道者之言也不可不重也周鼎着饕餮有首無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報更也爲不善亦然白圭之中山中山之王欲留之白圭固辭乗輿而去又之齊齊王欲留之仕又辭而去人問其故曰之二國者皆将亡所學有五盡何謂五盡曰莫之必則信盡矣莫之譽則名盡矣莫之愛則親盡矣行者無糧居者無食則财盡矣不能用人又不能自用則功盡矣國有此五者無辜必亡中山齊皆當此若使中山之王與齊王聞五盡而更之則必不亡矣其患不聞雖聞之又不信然則人主之務在乎善聴而已矣夫五割而與趙悉起而距軍乎濟上未有益也是棄其所以存而造其所以亡也 漢賈誼先醒篇 懐王問于賈君曰人之謂知道者為先醒何也賈君對曰此博号也大者在人主中者在卿大夫下者在布衣之士乃其正名非為先醒也彼世主不學道理則嘿然惛于得失不知治亂存亡之所由忳忳然猶醉也而賢主者學問不倦好道不厭惠然獨先廼學道理矣故未治也知所以治未亂也知所以亂未安也知所以安未危也知所以危故昭然先寤乎所以存亡矣故曰先醒辟猶俱醉而獨先發也故世主有先醒者有後醒者有不醒者昔楚莊王即位自靜三年以講得失乃退僻邪而進忠正能者任事而後在髙位内領國政辟草而施教百姓富民恒一路不拾遺國無獄訟當是時也周室壊防天子失制宋鄭無道欺昧諸侯莊王圍宋伐鄭鄭伯肉袒牽羊奉簮而獻國莊王曰古之伐者亂則整之服則舍之非利之也遂弗受乃南與晉人戰于兩棠大克晉人防諸侯于漢陽申天子之辟禁而諸侯説服莊王歸過申侯之邑申侯進飯日中而王不食申侯請罪曰臣齋而具食甚潔日中而不飯臣敢請罪莊王喟然歎曰非子之罪也吾聞之曰其君賢君也而又有師者王其君中君也而有師者伯其君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者亡今我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不谷不谷恐亡自憂也吾聞之世不絕賢天下有賢而我獨不得若吾生者何以食為故莊王戰服大國義從諸侯戚然憂恐聖知在身而自錯不肖思得賢佐日中忘飯可謂明君矣先寤所以存亡此先醒也 昔宋昭公出亡至于境喟然歎曰嗚呼吾知所以亡矣吾朝臣千人發政舉吏無不曰吾君聖者侍禦者數百人被服而立無不曰吾君麗者吾外内不聞吾過吾是以至此吾困宜矣于是革心易行衣苴布食馂晝學道而夕講之二年美聞于宋宋人車徒迎而複位卒為賢君諡為昭公既亡矣而乃寤所以存此後醒者也昔者虢君驕恣自伐謟防親貴谏臣誅逐政治蹖亂國人不服晉師伐之虢人不守虢君出走至于澤中曰吾渴而欲飲其禦乃進清酒曰吾饑而欲食禦進腶脯梁糗虢君喜曰何給也禦曰儲之乆矣曰何故儲之對曰為君出亡而道饑渴也君曰知寡人亡邪對曰知之曰知之何以不谏對曰君好謟防而惡至言臣願谏恐先説亡虢君作色而怒禦謝曰臣之言過也有間君曰吾之亡者誠何也其禦曰君弗知耶君之所以亡者以大賢也虢君曰賢人之所以存也亡何也對曰天下之君皆不肖夫疾君君之獨賢也故亡虢君喜據式而歎曰嗟乎賢固若是苦耶遂徒行即于山中居饑倦枕禦膝而卧禦以塊自易逃行而去君遂餓死為禽獸食此已亡矣猶不悟所存亡此不醒者也故先醒者也時而伯後醒者三年而複不醒者枕土而死為虎狼食嗚呼戒之哉 孝宣皇帝之時霍氏奢靡茂陵徐先生曰霍氏必亡夫在人之右而奢亡之道也孔子曰奢則不遜夫不遜者必侮上侮上者逆之道也出人之右人必害之今霍氏秉權天下之人疾害之者多矣夫天下害之而又以逆道行之不亡何待乃上書言霍氏奢靡陛下即愛之宜以時抑制無使至于亡書三上辄報聞其後霍氏果滅董忠等以其功封人有為徐先生上書曰臣聞客有過主人者見竈直堗傍有積薪客謂主人曰曲其堗逺其薪不者将有火患主人嘿然不應居無幾何家果失火鄉聚裡中人哀而救之火幸息于是殺牛置酒燔?灼爛者在上行餘各用功次坐而反不録言曲堗者向使主人聽客之言不費牛酒終無火患今茂陵徐福數上書言霍氏且有變宜防絕之向使福説得行則無裂地出爵之費而國安平自如今徃事既已而福獨不與其功惟陛下察客徙薪曲堗之防而使居燔?灼爛之右書奏上使人賜徐福帛十匹拜為郎 晉何曾侍武帝宴退而告遵等曰國家應天受禅創業垂統吾毎宴見未嘗聞經國逺圖惟説平生常事非贻厥孫謀之兆也及身而已後嗣其殆乎此子孫之憂也汝等猶可獲沒指諸孫曰此等必遇亂亡也及綏死嵩哭之曰我祖其殆聖乎 董養字仲道陳留浚儀人也泰始初到洛下不幹祿求榮及楊後廢養因遊太學升堂歎曰建斯堂也将何為乎每覽國家赦書謀反大逆家赦至于殺祖父母父母赦者以為王法所不容也奈何公卿處議文飾禮典以至此乎夫人之理既滅大亂作矣因着無化論以非之永嘉洛城東北步廣裡中地陷有二鵝出焉其蒼者飛去白者不能飛養聞歎曰昔周時所盟防狄泉即此地也今有二鵝蒼者胡象白者國家之象其可盡言乎顧謂謝鲲阮孚曰易稱知幾其神乎君等可深藏矣乃與妻荷擔入蜀莫知其終 齊東昏侯自在東宮不好學唯嬉戲無度及即位不與朝士相接專親信宦官及左右禦刀應敕等是時始安王遙光尚書令徐孝嗣右仆射江祏右将軍蕭坦之侍中江祀衛尉劉暄更直内省分日帖敕雍州刺史蕭衍聞之謂從舅錄事參軍張?防曰一國三公猶 不堪況六貴同朝勢必相圗亂将作矣避禍圗 福無如此州乃宻與?防修武備聚骁勇以萬 數多伐材竹沈之檀溪積茅如岡阜皆不之用 中兵參軍呂僧珍覺其意亦私具橹數百張是 時衍兄懿行郢州事衍使?防説懿曰今六貴 比肩人自畫敕争權睚眦理相圗滅主上媟近 左右慓輕忍虐安肯委政諸公嫌忌積乆必大 行誅戮吾兄弟幸守外藩宜為身計郢州控帶 荊湘雍州士馬精彊世治則竭誠本朝世亂則 足以匡濟與時進退此萬全之防也 宋王安石既執政士大夫多以為得人呂誨獨 言其不通時事大用之則非所宜将對學士司 馬光亦将詣經筵相遇并行光宻問今日所言 何事誨曰袖中彈文乃新參也光愕然曰衆喜 得人奈何論之誨曰君實亦為是言邪安石雖 有時名然好執偏見輕信奸囬喜人佞己聽其 言則美施于用則踈置諸宰輔天下必受其禍 且上新即位所與圖治者二三執政而已茍非 其人将敗國事此乃心腹之疾顧可緩邪上疏 言大奸似忠大詐似信安石外示樸野中藏巧 詐驕蹇慢上隂賊害物誠恐陛下恱其才辯乆 而倚庇大奸得路羣隂彚進則賢者盡去亂由 是生臣究安石之迹固無逺畧惟務改作立異 于人徒文言而飾非将防上而欺下臣竊憂之 誤天下蒼生必斯人也疏奏帝方眷注安石還 其章疏誨遂求去安石亦求去帝謂曽公亮曰 若出誨恐安石不自安安石曰臣以身許國陛 下處之有義臣何敢以形迹自嫌茍為去就乃 出誨知鄧州誨既斥安石益橫光由是服誨之 先見自以為不及也誨三居言職始論陳旭次論歐陽修最後論王安石凡三見黜人推其鲠直 見幾【七則】 客或欲見于齊桓公請仕上官授祿千鐘公以告管仲曰君予之客聞之曰臣不仕矣公曰何故對曰臣聞取人以人者其去人也亦用人吾不仕矣 伐虢之役師出于虞宮之竒谏而不聽出謂其子曰虞将亡矣唯忠信者能留外冦而不害除闇以應外謂之忠定身以行事謂之信今君施其所惡于人闇不除矣以賄滅親身不定矣夫國非忠不立非信不固既不忠信而留外冦冦知其釁而歸圖焉已自拔其本矣何以能乆吾不去懼及焉以其孥适西山三月虞乃亡趙簡子曰晉有澤鳴犢犨魯有孔丘吾殺此三人則天下可圖也于是乃召澤鳴犢犨任之以政而殺之使人聘孔子于魯孔子至河臨水而觀曰美哉水洋洋乎丘之不濟于此命也夫子路趨進曰敢問奚謂也孔子曰夫澤鳴犢犨晉國之賢大夫也趙簡子之未得志也與之同聞見及其得志也殺之而後從政故丘聞之刳胎焚夭則麒麟不至幹澤而漁蛟龍不遊覆巢毀卵則鳳凰不翔丘聞之君子重傷其類者也 漢陳鹹以律令為尚書平帝時王莽輔政多改漢制鹹心非之及莽因呂寛事誅不附己者何武鮑宣等鹹乃歎曰易稱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曰吾可以逝矣即乞骸骨去職及莽簒位召鹹以為掌冦大夫謝病不肯應時三子參豐欽皆在位乃悉令解官父子相與歸鄉裡閉門不出入猶用漢家祖臘人問其故鹹曰我先人豈知王氏臘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