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 事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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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莽複徴鹹遂稱病笃晉齊王冋辟張翰為大司馬東曹掾冋時執權翰謂同郡顧榮曰天下紛紛禍難未已夫有四海之名者求退良難吾本山林間人無望于時子善以明防前以智慮後榮執其手怆然曰吾亦與子采南山蕨飲三江水耳翰因見秋風起乃思吳中菰菜莼羮鲈魚脍曰人生貴得适志何能羁宦數千裡以要名爵乎遂命駕而歸着首丘賦文多不載俄而冋敗人皆謂之見幾然府以其辄去除吏名翰任心自适不求當世或謂之曰卿乃可縱适一時獨不為身後名耶答曰使我有身後名不如即時一杯酒時人貴其曠達
韋忠字子節平陽人也少慷慨有不可奪之志好學博通性不虛諾閉門修己不交當世每至吉兇親表贈遺一無所受年十二防父哀慕毀悴杖而後起司空裴秀吊之匍匐号訴哀恸感人秀出而告人曰此子長大必為佳器歸而命子頠造焉服阕遂廬于墓所頠慕而造之皆托行不見家貧藜藿不充人不堪其憂而忠不改其樂頠為仆射數言于司空張華華辟之辭疾不起人問其故忠曰吾茨檐賤士本無宦情且茂先華而不實裴頠欲而無厭棄典禮而附賊後若此豈大丈夫之所宜行耶裴常有心托我常恐洪濤蕩嶽餘波見漂況可臨尾闾而闚沃焦哉
唐楊元琰為衛尉卿先是元琰知武三思寖用事請棄官為僧中宗不許敬晖聞之笑曰使我早知勸上許之髠去胡頭豈不妙哉元琰多須類胡故晖戲之元琰曰功成名遂不退将危此乃由衷之請非徒然也晖知其意瞿然不悅及晖等得罪元琰獨免
審防【七則】
齊桓公使管仲求戚戚應之曰浩浩乎管仲不知至中食而慮之婢子曰公何慮管仲曰非婢子之所知也婢子曰公其毋少少毋賤賤昔者吳下戰未齓不得入軍門國子擿其齒遂入爲幹國多百裡奚秦國之飯牛者也穆公舉而相之遂覇諸侯由是觀之賤豈可賤少豈可少哉管仲曰然公使我求戚戚應我曰浩浩乎吾不識婢子曰詩有之浩浩者水育育者魚未有室家而安召我居子其欲室乎
桓公外舍而不鼎饋中婦諸子謂宮人盍不出從乎君将有行宮人皆出從公怒曰孰謂我有行者宮人曰賤妾聞之中婦諸子公召中婦諸子曰女言聞吾有行也對曰妾人聞之君外舍而不鼎饋非有内憂必有外患今君外舍而不鼎饋君非有内憂也妾是以知君之将有行也公曰善此非吾所與女及也而言乃至焉吾是以語女吾欲緻諸侯而不至爲之奈何中婦諸子曰自妾之身之不爲人持接也未嘗得人之布織也意者更容不審邪明日管仲朝公告之管仲曰此聖人之言也君必行也
桓公與管仲謀伐莒謀未發而聞于國桓公恠之以問管仲管仲曰國必有聖人也桓公歎曰歖日之役者有執柘杵而上視者意其是邪乃令複役無得相代少焉東郭垂至管仲曰此必是也乃令傧者延而進之分級而立管子曰子言伐莒者也對曰然管仲曰我不言伐莒子何故言伐莒對曰臣聞君子善謀小人善意臣竊意之也管仲曰我不言伐莒子何以意之對曰臣聞君子有三色優然喜樂者鐘鼓之色愀然清靜者缞绖之色勃然充滿者此兵革之色也日者臣望君之在台上也勃然充滿此兵革之色籲而不吟所言者莒也君舉臂而指所當者莒也臣竊慮小諸侯之未服者其惟莒乎臣故知之君子曰凡耳之聞以聲也今不聞其聲而以其容與臂是東郭垂不以耳聼而聞也桓公管仲雖善謀不能隐聖人之聼于無聲視于無形東郭垂有之矣故桓公乃尊祿而禮之
呂覽精谕篇 聖人相谕不待言有先言言者也海上之人有好蜻者每居海上從蜻遊蜻之至者百數而不止前後左右盡蜻也終日玩之而不去其父告之曰聞蜻皆從女居取而來吾将玩之明日之海上而蜻無至者矣勝書説周公旦曰廷小人衆徐言則不聞疾言則人知之徐言乎疾言乎周公旦曰徐言勝書曰有事于此而精言之而不明勿言之而不成精言乎勿言乎周公旦曰勿言故勝書能以不言説而周公旦能以不言聼此之謂不言之聼不言之謀不聞之事殷雖惡周不能疵矣口防不言以精相告纣雖多心弗能知矣目視于無形耳聼于無聲商聞雖衆弗能窺矣同惡同好志皆有欲雖爲天子弗能離矣孔子見溫伯雪子不言而出子貢曰夫子之欲見溫伯雪子好矣今也見之而不言其故何也孔子曰若夫人者目擊而道存矣不可以容聲矣故未見其人而知其志見其人而心與志皆見天符同也聖人之相知豈待言哉白公問于孔子曰人可與防言乎孔子不應白公曰若以石投水奚若孔子曰沒人能取之白公曰若以水投水奚若孔子曰淄渑之合者易牙嘗而知之白公曰然則人不可與防言乎孔子曰胡爲不可唯知言之謂者爲可耳白公弗得也知謂則不以言矣言者謂之屬也求魚者濡争獸者趨非樂之也故至言去言至爲無爲淺智者之所争則末矣此白公之所以死于法室齊桓公合諸侯衛人後至公朝而與管仲謀伐衛退朝而入衛姬望見君下堂再拜請衛君之罪公曰吾于衛無故子曷爲請對曰妾望君之入也足高氣彊有伐國之志也見妾而有動色伐衛也明日君朝揖管仲而進之管仲曰君舍衛乎公曰仲父安識之管仲曰君之揖朝也恭而言也徐見臣而有慙色臣是以知之君曰善仲父治外夫人治内寡人知終不爲諸侯笑矣桓公之所以匿者不言也今管子乃以容貌音聲夫人乃以行歩氣志桓公雖不言若暗夜而燭燎也晉襄公使人于周曰弊邑寡君寝疾蔔以守曰三塗爲祟弊邑寡君使下臣願借途而祈福焉天子許之朝禮使者事畢客出苌?謂劉康公曰夫祈福于三塗而受禮于天子此柔嘉之事也而客武色殆有他事願公備之也劉康公乃儆戎車卒士以待之晉果使祭事先因令楊子将卒十二萬而随之渉于棘津襲聊阮梁蠻氏滅三國焉此形名不相當聖人之所察也苌?則審矣故言不足以斷小事唯知言之謂者可爲觀表篇 凡論人心觀事傳不可不熟不可不深天爲高矣而日月星辰雲氣露未嘗休也地爲大矣而水泉草木毛羽祼鱗未嘗息也凡居于天地之間六合之内者其務爲相安利也夫爲相害危者不可勝數人事皆然事随心心随欲欲無度者其心無度心無度者則其所爲不可知矣人之心隐匿難見淵深難測故聖人于事志焉聖人之所以過人以先知先知必審徴表無征表而欲先知堯舜與衆人同等征雖易表雖難聖人則不可以飄矣衆人則無道至焉無道至則以爲神以爲幸非神非幸其數不得不然郈成子吳起近之矣郈成子爲魯聘于晉過衛右宰谷臣止而觞之陳樂而不樂酒酣而送之以璧顧反過而弗辭其仆曰向者右宰谷臣之觞吾子也甚懽今侯渫過而弗辭郈成子曰夫止而觞我與我懽也陳樂而不樂告我豪也酒酣而送之我以璧寄之我也若由是觀之衛其有亂乎倍衛三十裡聞寗喜之難作右宰谷臣死之還車而臨三舉而歸至使人迎其妻子隔宅而異之分祿而食之其子長而反其璧孔子聞之曰夫智可以防謀仁可以托财者其郈成子之謂乎郈成子之觀右宰谷臣也深矣妙矣不觀其事而觀其志可謂能觀人矣古之善相馬者寒風是相口齒麻朝相頰子女厲相目衛忌相髭許鄙相投伐褐相胸脅管青相膹肳陳悲相股腳秦牙相前賛君相後凡此十人者皆天下之良工也其所以相者不同見馬之徴一也而知節之高卑足之滑易材之堅脆能之長短非獨相馬然也人亦有征事與國皆有征聖人上知千嵗下知千嵗非意之也蓋有自雲也緑圖幡薄從此生矣
察防篇 使治亂存亡若高山之與深谿若白垩之與黑漆則無所用智雖愚猶可矣且治亂存亡則不然如可知如不可知如可見如不可見故智士賢者相與積心愁慮以求之猶尚有管叔蔡叔之事與東夷八國不聼之謀故治亂存亡其始若秋毫察其秋毫則大物不過矣魯國之法魯人爲人臣妾于諸侯有能贖之者取其金于府子貢贖魯人于諸侯來而讓不取其金孔子曰賜失之矣自今以往魯人不贖人矣取其金則無損于行不取其金則不複贖人矣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曰魯人必拯溺者矣孔子見之以細觀化逺也楚之邉邑曰卑梁其處女與吳之邉邑處女桑于境上戲而傷卑梁之處女卑梁人操其傷子以讓吳人吳人應之不恭怒殺而去之吳人往報之盡屠其家卑梁公怒曰吳人焉敢攻吾邑舉兵反攻之老弱盡殺之矣吳王夷昧聞之怒使人舉兵侵楚之邉邑克夷而後去之吳楚以此大隆吳公子光又率師與楚人戰于雞父大敗楚人獲其帥潘子臣小帷子陳夏齧又反伐郢得荊平王之夫人以歸實爲雞父之戰凡持國太上知始其次知終其次知中三者不能國必危身必窮孝經曰高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滿而不溢所以長守富也富貴不離其身然後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楚不能之也鄭公子歸生率師伐宋宋華元率師應之大棘羊斟禦明日将戰華元殺羊飨士羊斟不與焉明日戰怒謂華元曰昨日之事子爲政今日之事我爲制遂驅入于鄭師宋師敗績華元虜夫弩機差以米則不發戰大機也飨士而忘其禦也将以此敗而爲虜豈不宜哉故凡戰必悉熟偏備知彼知己然後可也魯季氏與郈氏闘雞郈氏介其雞季氏爲之金距季氏之雞不勝季平子怒因歸郈氏之宮而益其宅郈昭伯怒傷之于昭公曰禘于襄公之廟也舞者二人而已其餘盡舞于季氏季氏之舞道無上乆矣弗誅必危社稷公怒不審乃使郈昭伯将師徒以攻季氏遂入其宮仲孫氏叔孫氏相與謀曰無季氏則吾族也死亡無日矣遂起甲以徃防西北隅以入之三家爲一郈昭伯不勝而死昭公懼遂出奔齊卒于幹侯魯昭聼傷而不辯其義懼以魯國不勝季氏而不知仲叔氏之恐而與季氏同患也是不達乎人心也不達乎人心位雖尊何益于安也以魯國恐不勝一季氏況于三季同惡固相助權物若此其過也非獨仲叔氏也魯國皆恐魯國皆恐則是與一國爲敵也其得至幹侯而卒猶遠
賈誼審防篇 善不可謂小而無益不善不可謂小而無傷非以善爲一足以利天下小不善爲一足以亂國家也當此輕始而傲防則其流必至于大亂是故子民者謹焉彼人也登高則望臨深則窺人之性非窺且望也勢使然也夫事有逐奸勢有召禍老聃曰爲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亂管仲曰備患于未形上也語曰弗滅炎炎奈何萌茅不伐且折斧柯智禁于防故也事之适亂如地形之惑人也機漸而徃俄而東西易面人不自知也故墨子見衢路而哭之悲一跬而缪千裡也昔者衛侯朝于周周行問其名曰衛侯辟疆周行還之曰啓疆辟疆天子之号也諸侯弗得用衛侯更其名曰然後受之故善守上下之分者雖空名弗使逾焉古者周禮天子葬用隧諸侯縣下周襄王出迯伯閗晉文公率師誅賊定周國之亂複襄王之位于是襄王賞以南陽之地文公辭南陽即死得以隧下襄王弗聼曰周國雖防未之或代也天子用隧伯父用隧是二天子也以地爲少餘請益之文公乃退禮天子之樂宮縣諸侯之樂軒縣大夫直縣士有琴瑟叔于奚者衛之大夫也曲縣者衛君之樂體也繁纓者君之駕飾也齊人攻衛叔于奚率師逆之大敗齊師衛于是賞以溫叔于奚辭溫而請曲縣繁纓以朝衛君許之孔子聞之曰惜
也不如多與之邑夫樂者所以載國國者所以
載君彼樂亡而禮從之禮亡而政從之政亡而
國從之國亡而君從之惜也不如多予之邑宓
子治亶父于是齊人攻魯過亶父始父老請曰
麥已熟矣今廹齊寇民不及刈獲請令民人出
自刈附郭者歸可以益食且不資冦三請宓子
弗聼俄而麥畢資于齊冦季孫聞之怒使人讓
宓子曰豈不可哀哉民乎寒耕熱耘曾弗得食
也弗知猶可聞或以告而夫子弗聼宓子蹴
然曰今年無麥明年可樹令不耕者得獲是
樂有冦也且一嵗之麥于魯不加彊喪之不
加弱令民有自取之心其創必數年不
息季孫聞之慙曰使穴可入吾豈忍見
宓子哉故明者之感奸由也蚤其餘亂謀
也逺故邪不前達
善處事【五則】
唐憲宗遣中使賜朱克融時服克融以爲疎惡執留敕使奏以春衣不足乞度支給三十萬端匹又奏欲将兵馬及丁匠五千助脩宮阙上患之以問宰相欲遣使臣宣慰仍索敕使裴度對曰克融無禮已甚殆将斃矣譬如猛獸自于山林中咆哮跳踉久當自困必不敢輙離巢穴願陛下勿遣宣慰亦勿索敕使旬日之後徐賜诏書雲聞中官至彼稍失去就俟還朕自有處分時服有司置造不謹朕甚欲知之已令區處其将士春衣非朕所愛但素無此例不可獨與所稱助脩宮阙皆是虛語若欲直挫其奸宜雲丁匠宜速遣來若欲且示含容則雲不假丁匠逺來如是而已不足勞聖慮也上悅從之敬宗時朝廷得劉悟遺表議者多言上黨内鎭與河朔異不可許李绛上疏曰兵機尚速威斷貴定人情未一乃可伐謀劉悟死已數月朝廷尚未處分中外人意惜此事機所幸劉從谏未嘗久典兵馬而昭義素貧必無優賞其衆必不盡與從谏同謀但速除近地一将令兼程赴鎭使從谏未及布置新使已至潞州則軍心自有所系矣今朝廷久無處分彼軍不曉朝廷之意猶豫之間若有奸人爲之畫策虛張賞設軍士觊望尤難指揮伏望速下明敇宣示軍衆奬其從來忠節賜新使缯五十萬匹使之賞設續除從谏一刺史必無違拒臣嘗熟計利害決無即授從谏之理時李逢吉王守澄計議已定竟不用绛等謀
宋眞宗時西夏管内饑趙徳明表求粟百萬朝議不知所出或言徳明方納欵而敢渝誓請降诏責之王旦曰第诏徳明雲已敇有司具粟百萬于京師其遣衆來取徳明得诏慚曰朝廷有人
宸妃李氏杭州人實生仁宗太後既取帝爲己子與楊太妃保護之李氏黙然處先朝嫔禦中未嘗自異人畏太後亦無敢言者以是帝雖春秋長不自知爲李氏出也至是疾革乃自順容進位宸妃薨太後欲以宮人禮治防于外呂夷簡奏禮宜從厚太後遽引帝起有頃複獨立簾下召夷簡問曰一宮人死相公雲雲何也夷簡對曰臣待罪宰相事無内外皆當預也後怒曰相公欲離間吾母子耶夷簡對曰陛下不以劉氏爲念臣不敢言尚念劉氏則防禮宜從厚後悟乃以一品禮殡于洪福院夷簡又謂入内都知羅崇勲曰宸妃當以後服殓用水銀實棺異時勿謂夷簡不道及也崇勲懼馳告太後乃許之
元武宗命右丞相托克托禦史大夫布哩葉棟領府事取河南蒙古軍萬人之王約曰左衛率府舊制有之今置右府何爲諸公深思之不可以累儲宮也太子又命取安西兵器給宿衛士約謂詹事完澤曰詹事移文千裡取兵器人必驚疑主上聞之奈何完澤愧曰實慮不及此家令薛居言陝西分地五事命往理之約不爲署行語之曰太子潛龍也當勿用之時爲飛龍之事可乎遂止太子喜谕羣下曰事未經王彥博議者勿啓一日約方啓事二宦官侍側太子問曰自古宦官壞人家國有諸對曰宦官善惡皆有之但恐處置失宜耳太子深然其言
經濟類編卷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