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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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dquo天寶中,李白知宣平為仙,于是遊新安訪之,亦不得見。

    乃題詩于庵壁曰:&ldquo我吟傳舍詩,來訪仙人居。

    煙嶺迷高迹,雲林隔太虛。

    窺庭但蕭索,倚杖空躊躇。

    應化遼天鶴,歸當千歲餘。

    &rdquo宣平歸,見壁詩,乃自題曰:&ldquo一池荷葉衣無盡,兩畝黃精食有餘。

    又被人來尋讨着,移庵不免更深居。

    &rdquo其庵辄為野火所燒,莫知蹤迹。

    後百餘歲,至懿宗鹹通十二年,許明怒婢入山采樵。

    一日,獨于南山中見一人坐石上食桃,問婢曰:&ldquo汝許明恕家婢耶?&rdquo婢曰:&ldquo是&rdquo。

    曰:&ldquo我即明恕之祖宣平也。

    汝歸為我向明恕道,我在此山中與汝一桃,即食之,不得将出山。

    山神惜此桃,且虎狼甚多也。

    &rdquo婢食之,甚美,須臾而盡。

    乃遣婢随樵人歸。

    婢覺樵擔甚輕。

    到家具言入山逢祖翁宣平。

    明恕怒婢呼祖諱,取杖擊之。

    其婢随杖身起,不知所逝。

    後有人入山,見婢複童顔,遍身衣樹皮,行疾如飛,入深林不見。

     玄真子閑雲野鶴中的煙霞釣徒張志和字不同,浙江金華人(浙江省中部偏西,錢塘江支流金華江流域)。

    他母親夢見楓樹從腹部生出,而生下了他。

     唐肅宗選拔明經,考試通過,他被選中,賜名志和,命他任翰林待诏。

     後來,因家人去世,不再任職,周遊江海湖泊,自号&ldquo煙霞釣徒&rdquo。

    又号&ldquo玄真子&rdquo。

    釣魚時,不用餌食,旨趣不在魚上。

    飲酒三鬥不醉。

    他固守着自身本源,頤養精氣,躺在雪地上不覺寒冷,跳到水中身上不濕。

     每次喝到酒興正酣時,便将席墊鋪到水上,一個人坐着獨自飲啜,席子在水上漂來漂去,非常自如,偶而有仙鶴從雲中飛下,飛來飛去,于是志和便騎鶴飛升而起。

     【原文】 張志和,字不同,唐金華人。

    母夢楓生腹上而生。

    肅宗擢明經,賜名志和,命待诏翰林。

    後來,喪不複仕。

    遨遊江湖。

    自号&ldquo煙霞釣徒&rdquo。

    又号&ldquo玄真子&rdquo。

    垂釣不設餌,志不在魚也。

    飲酒三鬥不醉,守真養氣,卧雪不寒,入水不濡。

    每酒酣鋪席水上,獨坐而酌,席來去如舟,俄有雲鶴旋複其上,遂跨鶴而升。

     【注釋】 明經:诏代科舉制中科目之一,與進士科并列,主要考試經義。

     待诏:官名。

    漢代征士凡特别優異的待诏于金門。

    唐玄時置翰林待诏,掌管文詞之事。

     軒轅集未蔔先知的幻術家軒轅集,不知是什麼人。

    相傳幾百年間他的面色仍然沒有衰老。

    在黑暗的屋裡坐着,他雙目發出幾丈的光來。

    每次,軒轅集去山谷中采藥,都有毒蛇猛獸跟随着他,象為他護衛一樣。

    平時,請他去吃齋的人盡管有數百處,他仍能分身分别前往。

    和别人飲酒時,則從袖中拿出一個酒壺,隻能裝二升酒,但滿座賓客用它倒酒,一天都倒不完。

    他自己喝一百升酒都不醉。

    碰到患病的人,用布巾輕拂他,随着手的搖動,病就好了。

     唐宣宗召他到殿前,問他可否做到長生不死。

    回答說:&ldquo斷絕聲色,不吃肥腴的食物,哀樂時保持心境的平和,您的德政要廣施四海,不要有所偏廢。

    這樣一來,您自然與天地同心同德,與日月齊明,更何況您能長生不死,永遠臨朝聽政。

    &rdquo等到軒轅集退下後,宣宗命人以金盆蓋住一隻白鵲,派宮内使臣問試于軒轅集,軒轅集說:&ldquo皇帝怎麼能還要我猜度(盆下藏的什麼),盆下的白鵲應該早點放飛。

    &rdquo皇上笑着說:&ldquo先生您早就預知了。

    &rdquo遂吩咐軒轅集坐在禦榻前,命宮中侍者送上茶湯。

    軒轅集相貌像古人,穿着樸素的布衣,侍者有嘲笑他的,那人原來是黑發,紅紅的嘴唇,年方二八,卻忽然變成一個老婆婆,兩鬓和頭發都變白了,因此而哭泣不止,十分傷心。

    皇上忙叫侍臣謝罪(因為嘲笑了軒轅集),即刻又恢複成原樣。

     京城裡一直看不到豆蔻和荔枝花,皇上因此又說起這件事,頃刻間,這兩種花都出現了,枝葉新鮮。

    當時,坐上放着柑桔,軒轅集說:&ldquo我在的山中也有這東西,味道更好。

    &rdquo皇上說:&ldquo沒有緣分得到它。

    &rdquo軒轅集便拿來放在殿上的玉盆,以寶盤蓋上,很快撤掉盤子,裡面盛滿了柑桔。

    皇上吃了,稱贊道:&ldquo味美無比!&rdquo又問道:&ldquo我能當多少年天子?&rdquo軒轅集取筆寫了&ldquo四十年&rdquo,皇上笑着說:&ldquo我怎敢奢望在位四十年呢?&rdquo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軒轅集告辭回到山上去,皇上命宮中使臣送他。

    一路上,總見他從一個布袋中取錢施舍窮人,到了江陵,已送出數十萬錢。

    錢仍然拿不完。

    還沒到山上,軒轅集忽然不知所向。

    沒有過多少天,南海郡(唐時改番州,廣州為南海郡)報奏,軒轅集已歸羅浮山。

    待到皇上壽終,正好四十年。

     【原文】 軒轅集,不知何許人。

    相傳數百歲顔色不老。

    坐蟬室,目光長數丈。

    每采藥于岩谷,則毒龍猛獸随之,若為衛護。

    居常人家,請齋者雖百處,皆分身而至。

    與人飲酒,則袖出一壺,才容二升,賓客滿座傾之,彌日不竭。

    自飲百升不醉。

    遇病者以布巾指之,應手而愈。

    宣宗召入,問長生可緻否。

    答曰:&ldquo絕聲色,薄滋味,哀樂一緻,德施無偏,自然與天地合德,日月齊明。

    況長生久視乎?&rdquo及退,上以金盆覆白鵲,令中使試之。

    集曰:&ldquo皇帝安能更令老夫謝覆乎?&rdquo盆下白鵲宜早放之。

    &rdquo上笑曰:&ldquo先生早知矣。

    &rdquo命坐禦榻前,令宮人侍茶湯。

    集豸古而布素,宮人有笑之者,元鬓發朱唇年方二八,須妗變為老妪,鬓發皤然。

    因涕泣不已。

    上令謝之。

    即複。

    故步京師,素無豆蔻荔枝花。

    上因語及。

    頃刻二花并至,枝葉如新。

    時坐有柑子,集曰:&ldquo臣山中亦有,味更佳。

    &rdquo上曰:&ldquo無緣得矣。

    &rdquo集乃取禦前碧玉瓯,以寶盤覆之。

    俄頃撤盤,柑子幾滿。

    上食之,歎曰:&ldquo美無比。

    &rdquo又問曰:&ldquo朕得幾年天子。

    &rdquo集取筆書四十年。

    但十字一起。

    上笑曰:&ldquo朕安敢望四十年乎。

    ?&rdquo久之,辭還山。

    命中使送之,每見其于一布囊内探錢施人,比至江陵,已施數十萬。

    取之不竭,未及至山,忽亡所在。

    不日南海奏先生已歸羅浮矣。

    及宴駕隻四十年也。

     【注釋】 羅浮山:道教名山之一,稱&ldquo第七洞在&rdquo,在廣東東江北岸,增城、博羅、河源等縣間。

     陳希夷知朝政、擅相面、嗜長睡陳搏字圖南,号扶搖子,毫州(今安徽毫具、渦陽、蒙城等縣地)真源縣人。

    年幼時,不會說話。

    到了四五歲,一次在河中戲水,岸上有位穿青色衣裙的夫人逗引他,抱在懷中喂奶,奶後陳搏便會說話了,而且悟性很高,聰明過人。

    待長大了,經書史書全部都讀過。

    陳搏說:&ldquo我過去學的,隻夠寫我的姓名,我将遊曆泰山,和安期生、黃石公一類的道士探讨脫出塵世的法術,怎麼能阿世随俗被埋沒,總被生與死的輪回所控制。

    &rdquo便散盡家中财物,隻帶着一個平底石鍋出走。

     後梁、後唐的士大夫為吸取他的清高的風尚,都曾見過他的面,就好象看到了景星慶雲一樣。

    然而,陳搏都不與他們交往。

    後唐明宗親自書寫诏書召陳搏入朝,他見皇帝隻拱手為禮,而不下拜,唐明宗款待他更為謙謹慎重,并賜給陳搏三名宮女。

    陳搏賦詩表示謝意:&ldquo雪為肌體玉為腮,多謝君王送得來。

    處士不興巫峽夢,空煩雲雨下陽台。

    &rdquo接着就消聲匿迹于武當山九石岩,研練服氣和不食五谷的法術一共二十多年。

    等到移居華山時,已經七十多歲。

    陳搏時常閉門卧睡,幾個月都不起來。

     後周世宗顯德年間,有上山打柴的人在山腳下看見屍骨已布滿塵土,走上前一看,原來是陳搏。

    過了很久,陳搏起身,說:&ldquo我睡的正香,為什麼要打擾我?&rdquo後來,周世宗召見他,賜他道号&ldquo白雲先生&rdquo。

     有一次,陳搏騎驢在華陽遊曆,聽到宋太祖登上皇位,拍手大笑說:&ldquo天下從此安定了。

    &rdquo宋太祖召見他,他不去。

    再次召他,他推辭說:&ldquo九重天(指朝廷)上的诏示不要讓丹鳳鳥送來了,我出仕的心早被山野白雲留住了。

    &rdquo到了宋太宗初年,他才奉诏赴朝廷,但隻要求得一間雅靜的居室。

    宋太宗便賜他建隆觀的一套居室。

    他便關門閉戶,酣然入睡,一個多月後才起來,便告辭而去。

    宋太宗賜他&ldquo希夷先生&rdquo。

     有一天,陳搏派他的門徒在張超谷這個地方建一幢石室,建好後,陳搏前去察看,說:&ldquo我的歸處就是這兒吧!&rdquo接着以左手支腮幫子死去,過了七天,容色仍然不改平時,肢體還有溫度。

    此時,有五色雲彌漫峽谷出口,一個多月也不消散,時年一百一十八歲。

     當初,戰事紛亂時,宋太祖的母親挑着一對籃子,裡面坐着太祖、太宗,以避戰亂。

    陳搏遇到他們,就念了兩句詩:&ldquo莫道當今無天子,卻将天子上擔挑。

    &rdquo又有一次,碰到宋太祖、宋太宗與趙普遊覽長安街市,進了一家酒館,趙普坐在太祖、太宗的右邊,陳搏見到說:&ldquo你隻是紫微垣的一顆小星星,怎麼可以坐上座呢?&rdquo種放最初跟随陳搏學道。

    陳搏對他說:&ldquo你能碰到開明的天子,就可以馳名海内。

    但可惜的是世上沒有完美無缺的名聲,等你的大名傳揚出去時,你會因為外物的牽累而身敗名裂。

    你要警惕呀!&rdquo種放晚年竟然喪失清明的節操,幹了壞事,正如陳搏的預言。

     有一個叫郭沆的人,年少時住在華陰這個地方。

    曾有一次夜裡出外觀天象,後半夜,陳搏呼叫他要他馬上回家,并且與他一同前往,走了一、二裡地有人呼叫報告說郭沆的母親已死。

    陳搏因此給郭沆藥,要他快去還可以挽救。

    回到家後,郭沆給他母親灌了藥,馬上就蘇醒過來。

    華陰縣令王睦問陳搏:&ldquo先生您生活在溪水和岩石之間,住什麼屋子裡呢?&rdquo陳搏一邊笑一邊吟誦道:&ldquo華山高處是吾宮,出即淩空跨曉風。

    台榭不将金鎖閉,來時自有白雲封。

    &rdquo有一天,一位客人路過,拜訪陳搏,正碰到陳搏睡覺,看到旁邊有一位奇怪的人,聽着陳搏的呼吸聲,用黑筆記下來,紙上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寫的是什麼。

    來客奇怪地問那個人,那人說:&ldquo這是先生的華胥調和混沌譜。

    &rdquo陳搏曾碰到一位身上長滿長毛的女子,那女子贈給他一首詩,詩寫道:&ldquo藥苗不滿笥,又更上危巅。

    回指歸去路。

    相将入翠煙。

    &rdquo宋太宗聽說陳搏擅長相面,派他去南衙。

    陳搏隻見到宋真宗(時未繼位)和署門,就回來了。

    問他什麼原因,回答說:&ldquo那裡的衙役都是将相,何必再見他們的王上。

    &rdquo(此謂陳搏已預測到真宗及親信将登上北宋政治舞台)于是,宋太宗便議論太子繼位之事。

    決定陳搏以易數之學授穆伯長,穆再傳授給李挺之,李再傳給邵康節。

    以象學傳授種放,種放又傳給廬江許堅,許堅又傳給範谔。

    到了今日,因為傳承幾代,其中糟粕還存在着呢! 【原文】 陳搏,字圖南,号扶搖子,毫州真源人。

    初生不能言。

    至四五歲,戲渦水,水濱有青衣媪,引置懷中乳之,即能言。

    敏悟過人。

    及長,經史一覽無遺。

    先生曰:&ldquo向所學但足記姓名而已。

    吾将遊泰山,與安期黃石輩論出世法。

    安能與世脂韋汩沒,出入生死輪回間哉?&rdquo乃盡散家業,惟攜一石铛而去。

    梁唐士大夫挹其清風,得識其面,如睹景星慶雲,然先生皆莫與交。

    唐明宗親為手诏召之。

    先生至,長揖不拜。

    明宗待之愈謹。

    以宮女三人賜先生,先生賦詩謝曰:&ldquo雪為肌體玉為腮,多謝君王送得來。

    處士不興巫峽夢,空煩雲雨下陽台。

    &rdquo遂遁去。

    隐武當山九石岩,服氣辟谷,凡二十餘年。

    複移居華山。

    時年已七十餘矣。

    常閉門卧,累月不起。

    周世宗顯德中,有樵于山麓,見遺骸生塵,迫而高之,乃先生也。

    良久,起曰:&ldquo睡酣,奚為擾我?&rdquo後世宗召見,賜号:&ldquo白雲先生&rdquo。

    一日,乘驢遊華陰,聞宋太祖登極,拍掌大笑曰:&ldquo天下自此定矣!&rdquo太祖召,不至。

    再召,辭曰:&ldquo九重仙诏休教丹鳳銜來,一片野心已被白雲留住。

    &rdquo太宗初年,始赴召,惟求一靜空,乃賜居于建隆觀。

    扃戶熟寐,月餘方起。

    辭去。

    賜号:&ldquo希夷先生&rdquo。

    一日,遣門人鑿石室于張超谷,既成,先生往造之曰:&ldquo吾其歸于此乎?&rdquo遂以左手支頤而終。

    七日容色不變,肢體尚溫。

    有五色雲封谷口,彌月不散,年一百一十八歲。

    初,兵紛時,太祖之母挑太祖太宗于籃,以避亂。

    先生遇之,即吟曰:&ldquo莫道當今無天子,卻将天子上擔挑。

    &rdquo又遇太祖太宗與趙普遊長安市,入酒肆。

    普坐太祖太宗之右。

    先生曰:&ldquo汝紫微垣一小星爾,辄處上次,可乎?&rdquo種放初從先生,先生曰:&ldquo汝當逢明主,名馳海内。

    但惜天地間無完名,子名将起,必有物敗之。

    可戒也。

    &rdquo放晚年竟喪清節,皆如其言。

    有郭沆者,少居華陰,嘗宿觀。

    下中夜先生呼令速歸,且與之俱往。

    一二裡許有人号呼,報其母卒。

    先生因遺以藥,使急去,可救。

    既至,灌其藥遂蘇。

    華陰令王睦謂先生曰:&ldquo先生居溪岩,寝止何室?&rdquo先生且笑且吟曰:&ldquo華山高處是吾宮,出即淩空跨曉風。

    台榭不将金鎖閉,來時自有白雲封。

    &rdquo一日,有一客過訪先生。

    适值其睡,見旁有一異人,聽其息聲以黑筆記之,滿紙糊塗莫辨。

    客怪而問之。

    其人曰:&ldquo此先生華胥調混沌譜(11)也。

    &rdquo先生嘗遇毛女。

    毛女贈之詩,詩雲:&ldquo藥功不滿笥,又更上危巅。

    回指歸去路,相将入翠煙。

    &rdquo太宗聞先生善相人,遣詣南衙,見真宗及門人,亟還。

    問其故,曰:&ldquo厮役皆将相也,保必見王。

    &rdquo于是建儲之議,遂定先生以易數授穆伯長,穆授李挺之,李授邵康節。

    以象學授種放,放授廬江許堅,堅授範谔。

    至令糟粕猶存也。

     【注釋】 安期生:先秦時代方士,為道家仙人。

    詳見前文。

     黃石公:道教神仙,遭秦亂,自避姓名,不知所終。

     景星:星名,也稱瑞星、德星、常出于有道之國。

     慶雲:又名景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