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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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中。

    這是他的靈魂的創傷外發了的緣故。

    可是這卻使康妮覺得窮迫。

    啊,上帝呀!要是意識的運用不靈活了,這怎麼好呢?由它罷,我們盡力做去好了,難道我們就這樣讓自己失盡了勇氣麼? 有時她悲痛地哭着,但是,她一邊哭着,一邊對自己說:"傻子把一些手絹哭濕了;好象哭了就有什麼用處似的!" 自從她和蔑克裡斯發生關系以後,她已下了決心不再需要什麼東西了。

    沒有辦法解決時,這似乎是最蠢的解決方法。

    除了她自己已得到的東西外,她不再需要什麼東西了。

    她隻願把她已得到的東西好好地料理下去。

    克利福,小說,勒格貝,查泰萊男爵夫人的地位,金錢,名譽。

    她要把這一切好好地料理下去!愛情、性欲這一類的東西,隻是糖水!吞了它而把它忘記就是。

    如果你心裡不牽挂着它,它是沒有什麼的,尤其是性欲……更沒有什麼!決心忍耐着,問題便解決了,性欲和一杯醉酒,都是一樣地不能持久的東西,它們的效力是一樣,它們的意義也差不多。

     但是一個孩子!一個嬰兒,那卻是令人興奮的事情。

    她決不能冒昧從事。

    首先得要找到那個男子。

    說來也奇怪,世界上競沒有一個男子是她喜歡跟他生個孩子的。

    和蔑克生孩子嗎?這是多麼可憎的想法!那等于想跟兔子生孩子一樣!唐米·督克斯?……他是一個在自己身上完結的人。

    此外,在克利福的許多友人中,沒有一個人不使她想到要和他生孩子便使她感到可鄙。

    其中雖然也有幾個,如果拿來做情人還算可以過去,甚至和蔑克!但是若要和他們生個孩子,咳!那是屈辱而可憎的! 就是這樣! 雖然,康妮的心靈深處,卻想着孩子。

    等待吧!她要把這些同代的男子們,在她的篩子上細篩一遍,看看有沒有一個合用的——"到耶路撒冷的街頭巷角走走看,看你能找到一個-男子-不。

    "在這預言者的耶路撤冷,找不着一個男子,雖然那麼雄性的人類多着,但是一個"男子",那是不同的東西呵! 她想,也許,那得要一個外國人:不是英國人,更不是愛爾蘭人,得要一個真正的外國人. 但是等待吧!等待吧!冬天來了她要帶克利福到倫敦去,下一個冬天,她要帶他到法國南部,或意大利去。

    等待罷!孩子和問題是不着急的。

    這是她的私事。

    對婚事她是怪女性的,她是十分鄭重其事的。

    她決不會冒險、随便,她決不!一個人差不多随時都可以找到一個情人;但是找個使你生孩子的男人……那得等一等!等一等!那是很不同的事情——"那耶路撤冷的街頭巷角走走看……"這并不是愛情的問題,那是找一個"男子"的問題。

    呵,你私下也許要恨這個男子。

    但是,如果他是個你所要的男子,那麼一點私人的恨有什麼重要!這并不是恨與愛的問題喲。

     天下着雨,和通常一樣,園裡的路太濕了,克利福不便坐着車子出去,但是康妮還是想出去。

    現在她天天一個人出去,大部分是在樹林裡。

    那兒,她是真正的孤寂。

    愚不見半人影。

     這天,克利福有什麼話要吩咐守獵的人,而仆人卻因患着流行感冒,不能起來——在勒格貝好象總有誰在患流行感冒似的——康妮說她可以到村舍那邊去。

     空氣是軟的,死的,好象世界就要斷氣了。

    一切都是灰色的。

    滑濕、靜寂。

    煤礦場的聲音也聽不着,因為今天停工了,好象世界之末日到了! 樹林裡,一切都是毫無生命似地靜息着。

    僅有無葉的樹枝上落下來的雨滴,發着空洞的微音,在老樹叢中,隻有無邊的灰色,絕望的靜止,寂默,虛無。

     康妮朦胧向前走着。

    這古老的樹林發出一種古代的憂郁,這卻使她覺得有點安慰。

    因為這憂郁比之外面世界的那種頑固的麻痹狀态還要好些。

    她喜歡這殘餘的森林的"内在性"和那些老樹的列盲的陳忍。

    它們象是一種靜默的力量,卻又是一種有生命的現實。

    它們也是等待着,固執着,含忍着,等待着而發揮着一種斯默的權能。

    也許它們隻等着他們的末日——被人所伐,被人運走!森林之末日,對于它們是一切之末日!但是,也許它們的高傲的有力的靜默,那大樹的靜默,是含有其它的意義的。

     當她從樹林的北邊出去時,她看見了守獵人的村台。

    這是一個有些灰暗的、棕争的石砌的屋,有着尖角的屋翼和雅緻的煙囪,冷靜孤僻,好象是沒有人住似的。

    但是煙囪裡卻冒着一縷輕煙,而屋晨前的圍着欄杆的小花園,也修理得很是清潔。

    門關閉着。

     現在她到門前了,她覺得那人,那有着奇特銳敏的眼睛的人,使她有些羞縮。

    她不喜歡對他傳達命令,她輕輕地拍着門,也沒有人答應,她從窗口向内窺視,看見了裡面的陰沉沉的小房子;那種差不多不祥的隐秘情形,好象不願被人侵犯似的。

     她站在那裡聽着,好象聽見了屋後有些聲響。

    因為沒有人聽見她,所以她氣忿起來,她不願就此幹休。

    她繞着屋子走了過去,在村舍後邊,地面是高凸的,所以後院子是陷在裡面,四周圍着矮矮的石牆,她再繞過去,站着了,在那小院子裡,離她有兩步遠的地方,那人正在洗着他自己,一點兒也不知道有外人來了。

    他的上身全裸着,那棉褲子在他的瘦小的腰際懸着,他的細長的自哲的背部,在一盆盛着肥皂水的盆上彎曲着,他把頭浸在水裡,用一種奇異的迅捷的小動作搖動着他的頭,舉起他瘦長的白皙的兩臂,把耳朵裡的肥皂水擠出來。

    又迅捷又靈敏,好象一隻鼬鼠在玩着水似的,完全地孤獨着。

    康妮繞着回到村舍前面去,急忙地向樹林裡走開了。

    她不由自主地,很為感動。

    畢竟這隻是一個男子在洗身罷了,一點也不值得驚怪的。

     但是那種印象,于她卻是一個奇異的經驗:她和身體的中部好象受了打擊似的,她看見了那沉重的褲子在他腰際懸着,那純潔的、白皙的、細弱的腰,骨路在那兒微徽顯露着,這樣一種純粹地寂寞着的男子的孤獨的感覺,使她改正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