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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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七·譏诮門 《坡遊武昌寒溪》(《次韻樂著作》)雲:“楚雨遂昏雲夢澤,吳潮不到武昌宮。

    ”又(《武昌西山》雲):“周遊困卧九折嶺,褰衣獨上吳王台。

    ”失于一時筆快,遂以上宮目之。

    繼而有李成伯題雲“嗟嗟漢鼎久傾東,肉食曾無智與忠。

    孟德仲謀交号令,本初竊地搶奸雄。

    武侯偶失三分策,孫氏俄成一戰功。

    寂寞西山舊巢穴,庸兒猶道帝王宮。

    ”語幾乎詈矣。

    但渠不記其家太白曾作《武昌韓侯去思頌》:“黃金之車,大吳天子,武昌鼎據,實為帝裡。

    ”其罪大矣。

     〔《溪》卷六〕 永叔“萬釘寶帶爛熳環”,人謂此帶幾度道着。

    觀子美绯魚以及之,“扶病垂朱绂”,“挈帶看朱绂”,“銀章付老翁”,世未嘗譏之者,豈以其人品不止宜此服耶?固嘗有雲“朱绂負平生”,又雲:“居然绾章绂,受性本幽獨。

    ”〔同上。

    同上〕唐窦常牟群庠鞏兄弟五人,四人擢進士,獨群客隐毗陵,因韋夏卿屢薦始入仕,皆詩人也。

    牟晚從昭義盧從史,從史浸驕,牟度不可谏,即移疾歸東都,故其《秋夕閑居》詩雲:“燕燕辭巢蟬蛻枝,窮居積雨壞藩籬。

    ”群嘗為黔中觀察使,故其詩雲:“佩刀看日曬,賜馬旁江調。

    言語多重譯,壺觞每獨謠。

    ”而鞏詩中乃有《自京師将赴黔南之〔任〕所謂:“風雨荊州二月天,問人初顧峽中船。

    西〔南〕一望雲和水,猶道黔南有四千。

    ”此詩疑群所作而誤置鞏集中爾。

    常曆武陵夔江撫四州刺史,所謂“看春又過清明節,算老重經癸巳年”者,将之武陵到松滋渡之所作也。

    庠詩不見,其《巡内》一絕雲:“愁雲漠漠草離離,太液鈎陳處處疑。

    薄暮毀垣春雨裡,殘花猶發萬年枝。

    ” 亦可謂秀整矣。

    兄弟中獨群詩稍低,又不得舉進士,而位反居上。

    鞏詩有《放魚》詩雲:“好去長江千萬裡,不須辛苦上龍門。

    ”豈非為群而言乎?史載鞏平居與人言若不出口,世号嗫嚅翁,乃肯為是耶?〔葛常之《韻語陽秋》卷四〕 謝靈運在永嘉臨川作山水詩甚多,往往皆佳句。

    然其人浮躁不羁,亦何足道哉!方景平天子踐阼,靈運已扇搖異同非毀執政矣。

    暨文帝召為秘書監,自以名輩應參時政,而王昙首王華等名位逾之,意既不平,多稱疾不朝,則無君之心已見于此時矣。

    後以遊放無度,為有司所糾。

    朝廷遣使收之,而靈運有“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之詠,竟不免東市之戮。

    而白樂天乃謂“謝公才廓落,與世不相遇。

    壯志郁不用,須有所洩處。

    洩為山水詩,逸韻諧奇趣。

    ”何也?武帝文帝兩朝遇之甚厚,内而卿監,外而二千石,亦不為不逢矣。

    豈可謂“與世不相遇” 乎?少須之,安知不至黃散?而褊躁至是,惜哉!其作《登石門》詩雲:“心契九秋幹,目玩三春荑。

    居常以待終,處順故安腓。

    ”不知桃墟之洩,能處順耶? 五羊之禍,能待終耶?亦可謂心語相違矣。

    〔《韻語陽秋》卷八〕荊公作《商鞅》詩雲:“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

    ”餘竊疑焉。

    孔子論為君難有曰:“如其善而莫予違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予違也,不幾乎一言而喪邦乎?” 蓋人君操生殺之權,志在使人無違于我,其何所不至哉!商鞅助秦為虐,而乃稱其使政必行,何耶?後又有《謝安》詩雲:“謝公才業自超群,誤長清談助世紛。

     秦晉區區等亡國,可能王衍勝商君!”則知前篇有激而雲也。

    杜子美雲:“舜舉十六相,身尊道何高!秦時用商鞅,法令如牛毛。

    ”則知所去取矣。

    〔《韻語陽秋》卷八〕 荊公以詩賦決科,而深不樂詩賦,《試院中五絕》,其一雲。

    “少年操筆坐中庭,子墨文章頗自輕。

    聖世選才終用賦,白頭來此試諸生。

    ”後作詳定官,複有詩雲:“童子常誇作賦工,暮年羞悔有楊雄。

    當年賜帛倡優等,今日論(掄) 才将相中。

    細甚客鄉(卿)因筆墨,卑于《爾雅》注魚蟲。

    漢家故事真當改,新詠知君勝弱翁。

    ”熙甯四年,既預政,遂罷詩賦,專以經義取士,蓋平日之志也。

     元五年,侍禦史劉摯等謂治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