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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歲上中學,我在那裡很早就對人類表示強烈的反感。

    這個兒童的社會跟别的小社會、人類社會一樣,對于受害者來說是殘酷無情的。

     人群同樣不公正,偏見與強權同樣肆虐,同樣自私自利,盡管人們提到年輕人無私與忠誠。

    年輕人!處在瘋狂與夢想、詩意與蠢鈍的年紀,那是&ldquo正确地&rdquo評價社會的人們嘴邊經常挂着的同義詞。

    在那裡,我的一切興趣全被壓抑了;上課時,我不能有自己的想法;課外活動的時候,我得放棄孤僻的習性。

    從此,我就成了狂人。

     因此,我在學校裡孤獨苦惱,被老師們騷擾,被同學們譏笑。

    我性喜獨立與開玩笑。

    我厚顔無恥、尖酸刻薄的嘲笑,抵擋不住一個同學的恣意妄為,也不能避免衆人一緻的暴虐。

     我還看見我自己坐在教室裡的凳子上,沉浸在對未來的夢想裡,盡一個孩子所能做出的最美妙的想象去思想。

    這時老師卻譏笑我寫的拉丁文詩歌,同學們冷笑地望着我。

    那些蠢貨,他們竟然譏笑我!他們是那麼能力薄弱、那麼一般,頭腦那麼狹窄;而我呢,我的精神沉溺于創作的邊緣,陷入詩歌的各種境界,我覺得自己比他們任何人都強,我得到了無窮的快樂,面對靈魂的内在頓悟,我如神仙般心醉神迷! 我覺得自己像宇宙那樣偉大,然而隻要我的一個想法像雷電一樣是來自烈火的,它就能夠把我縮小為塵埃。

    可憐的狂人! 我看見自己年紀輕輕,才二十歲就聲名大噪;我夢想到南方的國家遠遊;我見到了東方及其浩瀚的沙漠,挂着銅鈴铛的駱駝走進的宮殿;我看見良種牝馬沖向被太陽染紅的地平線;我看見藍色的波浪,明淨的天空,銀色的沙灘;我聞到南方溫暖的海洋的香氣;然後,在我旁邊的一頂帳篷下,一株寬葉蘆荟的近旁,一個褐色皮膚、目光熾熱的女人,用雙臂環抱着我,對我講着天堂仙女用的語言。

     陽光照耀在沙漠裡,雌駱駝和母馬睡着了,昆蟲在它們的乳房周圍嗡嗡亂叫,晚風陣陣,從我們身邊吹過。

     夜晚來臨了,銀色的月亮把淡淡的月光投向沙漠,星星在藍色的天空裡閃爍,炎熱而又散發着香氣的夜晚,十分寂靜;我夢想着無窮的快樂,夢想着來自天國的感官享受。

     這裡還有榮譽,伴随着掌聲、桂冠、響徹雲霄的号聲和抛灑的金粉;這是輝煌的劇場,有盛裝打扮的女人,熠熠生輝的鑽石,沉重的氣氛,喘着粗氣的胸部;然後有一陣宗教式的沉思,像火災一樣兇殘的話語,哭泣,歡笑,抽噎,對光榮的陶醉,熱情的叫喊,人群的跺腳聲,怎麼!虛榮心,噪音,虛無。

     孩童時,我夢想愛情;年輕時,我夢想榮譽;成人後,我夢想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