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專業者的分析問題——與無偏見的人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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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想問這些是怎麼得出來的,但是請先告訴我,你從本我和自我之間的差異中得到了什麼啟示?什麼引導你發現了它?&rdquo 你的問題為我下面的講解引了路,因為了解自我和本我在許多方面的差異是件重要而有價值的事情。

    控制心理活動過程的規則在自我中和在本我中是不同的,自我通過其他方法追求不同的目标。

     關于這個我可以講出很多,但也許你願意聽一個新鮮的類比和一個例子。

    想一想在戰争期間先頭部隊和後方部隊有什麼不同。

    我們都不會驚奇,先頭部隊和後方部隊有那麼大的差異,許多事情在後方部隊中是允許做的,而在先頭部隊中卻被禁止。

    當然,對此差異的決定性影響,在于先頭部隊更接近敵人。

     當然,在心理活動中這個決定性影響就是,更接近外部世界。

    有時候&ldquo外界&rdquo、&ldquo陌生&rdquo和&ldquo敵視&rdquo都是相同的概念。

    好了,現在我們回到原來的例子上來。

    在本我中沒有沖突,矛盾和對峙同時存在,卻無關大局,本我對它們的調節通常是以折中的方式進行的。

    而自我在類似的環境中,會感到都是非解決不可的矛盾。

    而這種解決恰是舍一方留一方的沖動。

    自我這個機制的特征,是明顯地傾向于統一、綜合,這個特征在本我中是沒有的。

    在本我中,可以說&ldquo全部分裂”不同的欲望獨立地追求自己的目标,互不關聯。

     &ldquo如果這樣一個重要的心理領域或&lsquo後方部隊&rsquo确實存在的話,那你怎麼解釋,在精神分析出現以前它一直被人們所忽視這個事實呢?&rdquo 這就又回到了我們前面說過的問題上來了。

    心理學自己闩上了通往本我領域的門,因為它堅持一個看似合理實際上卻站不住腳的假設,即所有的心理活動都是我們能夠意識到的,[189]有意識是衡量什麼是心理活動的标準。

    如果我們頭腦中有些過程沒有被意識到,那麼,它們就不是心理活動,它們就與心理學無關。

     &ldquo但是我應該想到是這麼回事。

    &rdquo 是的,心理學家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這種想法一駁即倒。

    也就是說,這是一種不恰當的區分。

    最遲鈍的内省者也會發現,某些想法若不做準備是不可能出現的,但你又從未感受到思想的前奏,雖然它們的确是一種心理現象,而進入你的意識中的隻能是準備好的結果。

    偶爾你可能會在回顧中,比如重新建構中,意識到這些準備階段的思想結構。

     &ldquo也許某些人注意力分散了,所以才沒有注意到準備過程。

    &rdquo 借口!你不能以此來說明這個問題,心理活動往往都是很複雜的,它在你的頭腦中發生了,而你的意識和你卻都不知道。

    或者你是否想說明多花些或少花些注意力就可以将非心理行為轉化為心理行為?但問題是争論又有什麼用呢?有一種催眠的方法,如果有人願意去學的話,他就會從中找到潛意識的鐵證。

     &ldquo我不想退卻,但我終于明白了你的意思。

    你所說的&lsquo自我&rsquo就是意識。

    你之所謂&lsquo本我&rsquo是下意識(subconscious),現在人們經常談論這些。

    但你為什麼給它們化了裝,用了新名稱?&rdquo 這不是化裝。

    其他名字是無用的。

    不要試圖用文學代替科學。

    如果有人談到下意識,我就不能分清他所說的是心理地形學意義上的&mdash&mdash表示頭腦中位于意識之下的某種成分,還是實質性的&mdash&mdash藏于表層下面的另一種意識。

    他自己可能也不清楚這些。

    唯一可信的就是意識和潛意識的對立,但是将這種對立簡單地等同于自我和本我間的區别将是個嚴重的錯誤。

    當然,如果真的如此簡單就好了,那樣我們的理論就會暢通無阻,但事情絕非如此簡單。

    真正的事實是:本我中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而且總是潛意識的,而在自我中發生的進程本身就能夠成為有意識的。

    但并非所有這些過程都是或總是而且也不必總是有意識的。

    自我的大部分也可能永遠是潛意識的。

     心理過程成為有意識現象是件很複雜的事。

    我忍不住要再次教條地強調我們有關該問題的假設。

    也許你已經記住了,自我是本我的外圍的、邊緣的一層。

    現在,我們相信,在自我的最外層有一個特殊的代理處,或者叫系統或器官,它直接面對外部世界,通過對它的刺激,我們稱作意識的現象便産生了。

    這個器官能夠從外部均勻地接受刺激,以此方式接受外部世界的各種刺激(在感覺器官的幫助下)。

    它還能接受來自内部的刺激,這樣便首先對本我中的感覺做出反應,然後又對自我中的進程做出反應。

     &ldquo事情變得越來越糟了,我能理解的越來越少了。

    說到底,你就是想讓我參與讨論一個問題: 非心理醫生是否應該從事精神分析治療?你講出這麼一大堆大膽卻又模糊的觀點,而你自己又不能讓我信服,那麼,講它們還有什麼意義?&rdquo 我知道我不能使你信服,這也是我力所不及的。

    我的目的也不在于此。

    當給學生上精神分析理論課時,我們能夠看出,開始時,我們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多麼淺顯,他們對待精神分析理論就像對待被灌輸給他們的其他抽象概念一樣冷淡。

    他們當中的少數人也許希望被說服,但卻絲毫未見有人被說服的迹象。

    同時,我們也要求每一個想在他人身上實踐精神分析的人,先讓自己服從于精神分析。

    隻有在這個自我分析(該詞似易被人誤解)[190]&mdash&mdash即一邊親身體驗分析所要求的過程,一邊對他們自身,或者更确切地說,對他們的思想施以影響時,他們才能夠信服,并在日後成為精神分析專家時,以此來指導他們的實踐。

    我隻能告訴你們這些簡單的、因而不好理解的理論。

    由于你們沒有親身經曆,又無法證實它們,所以我怎麼能指望說服你們相信我們的理論是正确的呢? 我另有目的。

    我們之間所争論的問題不是關于分析是否明智,也不是關于假設是否正确的問題。

    我向你們解釋我們的理論,是因為這是一個最好的方法,借此可讓你們了解精神分析理論包含的觀點的範圍,了解精神分析法對待病人所依據的假設是什麼,以及這些假設對病人的作用。

    用這種方法必将有助于闡明非專業者的精神分析問題。

    不要驚異,如果你一直在聽我講,那你已經通過了最困難的階段。

    接下來的所有問題對你們來說都将很容易。

    但是現在,如果你們允許,我要去休息片刻。

     三 &ldquo我猜想,你可能想告訴我如何根據精神分析理論勾畫出神經症患者的病因。

    &rdquo 我會盡量說清楚的。

    但是為此我們必須從一個新的角度來研究自我和本我,從動力心理學角度,也就是說,注意它們當中的作用力以及二者之間的關系。

    迄今為止,我們對心理儀器的描述還是比較滿意的。

     &ldquo我唯一擔心的是它會再次變得難于理解。

    &rdquo 我希望不會。

    你很快會發現你已走入其中了。

    現在,我們假設驅動心理儀器的力量來自身體器官,主要表現為生理上的需要。

    你們會記得一個詩人兼哲學家的話:&ldquo饑餓和愛推動了世界。

    &rdquo[191] 我還要補充一句,這是兩種多麼巨大的力量。

    啊!我們給引發精神活動的生理需要取個名字叫&ldquo本能&rdquo。

    [192]這個詞會使許多現代語言黯然失色。

    在某種程度上,本能構成了本我:本我中的一切能量,簡而言之,都源于本能。

    自我中的能量的來源也是本能,它從本我的能量中汲取能量。

    那麼這些本能想得到什麼呢?滿足,即建立某種環境以使生理需要得到滿足。

    緩解需要的緊張程度會使我們的意識器官感到愉快,而增強需要的緊張程度則很快會使我們感到不悅。

    一系列愉快與不愉快的情感就在需要的緊張程度的波動中誕生,整個心理儀器就是借助于這個情感系列而調節着它的活動,于是我們稱之為&ldquo快樂原則的控制&rdquo。

     如果本我的本能需要不能得到滿足,那就将出現一些很棘手的境況。

    這方面的經驗表明,滿足本能的環境隻能借助外部世界才能建立。

    每當這時,本我中直接面向外部的那一部分&mdash&mdash自我,開始起作用了。

    如果讓心理儀器運轉起來的全部動力都來自于本我,那麼自我就承擔着掌舵的任務。

    沒有自我,目标是無法達到的。

    本我中的本能不惜一切代價,迫切要求立即得到滿足。

     如果讓本能照這樣行事,将什麼也得不到,甚至還會招緻損失。

    預防這種不幸,調節本我的要求與外部世界的反對這兩者之間的關系,就是自我的工作。

    自我在兩個方面進行活動,一方面,它在感官和意識系統的幫助下觀察外部世界,以便抓住有利機會,讓本我得到無傷害的滿足。

    另一方面,它影響着本我,抑制其&ldquo沖動&rdquo,引導本我中的本能延緩它們要求的滿足。

    如果确有必要,自我還将改變自己的目标,或者作為某種補償,它将放棄這些滿足。

    自我在用這種方法制服本我的沖動的過程中,用現實原則取代了快樂原則。

    快樂原則原先是決定性的,而現實原則追求同快樂原則一樣的目标時,卻要考慮真實的外部世界所施加的條件。

    後來,自我認識到,除了适應我已描繪的外部世界外,還有另外一種獲得滿足的方法,即通過改變本我而使本我介入外部世界和在外部世界裡有意識地建立使滿足成為可能的條件。

    這種方法是可行的,它成為自我的最高功能。

     自我決定何時方便控制本我的沖動并使之屈服于現實,何時又傾向于去滿足本我的需要從而去反抗外部世界,這種決定構成了世俗智慧的全部本質。

     &ldquo如果我理解得不錯的話,雖然本我沒有自我強大,但本我能容忍被自我這樣控制嗎?&rdquo 是的,如果自我擁有整個組織和效力,如果它有進入本我各部分的方法,并能影響它們,則什麼都好辦了。

    因為在自我和本我之間沒有天然對立,它們彼此融合在一起,在正常條件下,它們其實已不能互相分開。

     &ldquo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我仍不明白,在如此理想的關系中,怎麼還能存在一絲病理性失調的可能呢?&rdquo 你說得對。

    隻要自我及其與本我的關系滿足這些理想的條件,那就不會再有神經性失調了。

     疾病産生的原因是想象不到的,了解一般病理學的人不會驚奇找不到原則性的證實:那就是帶來疾病,導緻功能失調的禍首,恰恰就是這些最重要的發展和變異。

     &ldquo你講得太深奧了,我理解不了你的話。

    &rdquo 我必須再稍微回溯一些事實。

    一個有生命的小生物體,即使它充滿了破壞性的作用,但相比于強大的外部世界,它仍是可憐的、無能力的,是不是?一種自我組織仍沒有發育成熟的原始的生物,正處于所有這些&ldquo創傷&rdquo的控制之下。

    它靠着本能願望的盲目滿足過活,最後通常消亡了。

     自我的變異,首先是向自我保存邁出的一步。

    無可非議,從破壞中學不到什麼。

    但是如果有人已經幸運地熬過&ldquo創傷&rdquo而活了下來,那麼他會注意到相似情形下的方法,他會僅憑一簡略的印象複本就能以焦慮情緒指出危險所在。

    而這個印象是在他戰勝&ldquo創傷&rdquo的過程中所經曆過的。

    這種對危險知覺的反應就表現為企圖逃跑,這樣做可以達到拯救生命的效果。

    在某人還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還不能以一種有效的甚至具有侵略性的方式去應付外部世界的危險以前,也許隻能逃跑。

     &ldquo這些可不是你答應要告訴我的。

    &rdquo 你沒注意到我就快要實現我許下的諾言了。

    即使那些自我組織剛發育成熟的生物體,在他們童年期的最初幾年,他們的自我仍是脆弱的,幾乎沒從本我中分化出來。

    設想一下如果這種無能力的自我感受到一種來自本我的本能需要,而這種需要是自我一直想去抵制的,那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自我想抵制(因為我知道滿足本能需要是危險的,我将幻想出創傷性情景,并将會與外界發生沖突),但是自我又控制不了這種本能需要,因為它還沒有足夠的能力這樣做。

    在此情況中,自我視本能的危險如同外部的危險一樣,自我克制自己不去響應本能的沖動,并企圖逃避,從本我中撤出,讓本我自己聽天由命。

    如我所指出的,自我具有抑制本能沖動的機制,暫時,還有防衛危險的效用。

    但是,人們不要泰然地把内部和外部混淆。

    一個人無法逃避自己。

    在抑制狀态下自我遵循快樂原則,并習慣于矯正,結果必定在報複中受到損傷,這表現在自我已永遠縮小了它的影響範圍。

    被壓抑的本能沖動現在是孤立的、自由的,外物無法接近它,也影響不了它,它按自己的方式行事。

    再往後來,當自我變得越來越強大時,它仍不能解除壓抑作用,它的綜合性被破壞了,本我的一部分仍是自我的一塊禁地。

    孤立的本能沖動不再無所事事了,它懂得如何去彌補被否定了的正常滿足,它創造出心理派生物來取代自己,它把自己和其他的過程聯系在一起,并在其影響下離開自我。

    最後,它以一種不被承認的歪曲的替代物的形式進入了自我和意識,生成我們所謂的&ldquo症狀&rdquo。

    這樣,神經症障礙的特性就一下子變得明顯了:一方面,被禁锢在綜合體上的自我對本我的各部分毫無影響,為了避免與被壓抑的本能産生一場新的沖突,自我必須放棄自己的一些行動。

    自我在防止疾病&mdash&mdash這一被壓抑的本能沖動的派生物的毫無意義的行為中耗損了自己的精力。

    另一方面,個體的本能已獨立存在于本我之中,而本我不顧個人的整體利益,隻遵循本我深處的原始心理法則,追求它們自己的目的。

    如果我們觀測整個形勢,我們将得出一個神經症發源的簡單公式:自我企圖以不适宜的方式去壓制一部分本我,但這種嘗試失敗了,本我就進行了對它的報複。

    所以,神經症就是自我和本我之間沖突的結果。

    自我已開始着手處理這種沖突,因為&mdash&mdash正如詳細調查所說明的&mdash&mdash它要不惜一切代價在與真實的外部世界的聯系中保持它的适應力。

    而本我和外部世界之間存在不一緻,這是因為忠誠服務于内在本質的自我偏袒外部世界,結果陷入了與本我的沖突之中。

    但是應該注意到,沖突并不是導緻疾病的決定性因素&mdash&mdash因為在現實和本我之間的這種不一緻是不可避免的。

    調解它們之間的關系是自我的長期工作&mdash&mdash自我利用效力不足的壓抑工具去處理沖突,這才是導緻疾病的決定因素。

    這種現象又是因為,當自我在接受任務的時候,它是無能力的、不成熟的,而決定性的壓抑行為一般都發生在兒童早期。

     &ldquo好一番漂亮的論證!因為你隻想告訴我精神分析關于神經症病因的看法,以便接下去說自我是如何對抗它的,所以,我将照你的意思不去多加批評。

    我也許會有許多問題想問,過會兒我會提問的。

    此刻,我很想順着你的思路,提出一個我自己的理論。

    你已解釋了外部世界、自我、本我之間的關系,并認為神經症的決定因素是那依賴外部世界的自我針對本我的反抗。

    如果自我做出相反的舉動,是否也可以理解呢?也就是說,在這種沖突中,自我為本我服務,抗拒外部世界。

    在這種情況下會發生什麼?以我對精神病觀點本質的非專業的觀點看,我認為自我的這種矛盾應該是導緻精神病的決定因素。

    自我這種脫離現實的轉變才是精神病的本質。

    &rdquo 是的,我自己也已想到這種可能性。

    [193]雖然,要證實這個疑點需要對一些高度複雜的因素進行讨論,但我十分相信這種可能性與事實相符。

    神經症和精神病是密切相關的。

    但是它們在某些決定性方面仍有所區别,這取決于在這種沖突中自我傾向哪一方。

    在這兩例病症中,本我會保持它盲目頑固的特性。

     &ldquo好,繼續往下說,你的理論對神經症的治療作何暗示?&rdquo 現在讓我來描述我的治療目标是容易的。

    我們盡力去恢複自我,消除對它的抑制,讓它重新控制本我&mdash&mdash這是因為在早期的壓抑中,自我已失去了對本我的控制。

    正是為了達到這一目的,我們才進行精神分析,我們的整個技術都是針對這個目的的。

    我們必須找到已建構的壓抑,促使自我在我們的幫助下矯正它們,去解決沖突而不是企圖逃避。

    既然這些壓抑在童年早期業已形成,那麼分析工作也就把我們帶回到童年期的那個時候。

    過去的沖突大部分已被忘記,所以我們盡全力讓病人回憶起這些沖突。

    我們了解這些沖突環境的途徑是由病人的症狀、夢和自由聯想提供的。

     但是那些沖突都須經過解釋&mdash&mdash翻譯,因為在本我的心理影響下,它們已經構建出對我們來說是難以理解的表達形式。

    我們可以這樣假設:病人須經過内心的搏鬥才告訴我們的任何聯想、思想和記憶,都是與被壓抑的東西或者被壓抑東西的衍生物有關的。

    通過鼓勵病人放下顧慮,告訴我們這些事,我們正指導他的自我克服企圖逃避的傾向,去承認對被壓抑的東西的解決。

    最後,如果他能成功地在記憶中回想起被壓抑的情況,他将因合作而得獎勵。

    壓抑前後的歲數上的差别會對他有利;孩子時的自我因恐懼而逃避的那件事對成年人和強大了的自我來說都隻不過是孩子的遊戲罷了。

     四 &ldquo這半天你所告訴我的每件事都屬于心理學範疇。

    聽起來有些陌生、難懂,也有點模糊。

    但是,如果我可以這麼說的話,那就是&lsquo純&rsquo心理學了。

    迄今為止,我對你的精神分析了解很少,但我聽傳聞講,你所從事的研究根本與精神分析無關。

    你一直未能談及此類正題。

    這讓我覺得你是在有意隐瞞什麼事情。

    我還有另一個疑點,我不想隐瞞它。

    畢竟,如你所說,神經症是精神生活的失調。

    那麼,像我們的倫理道德,我們的意識,我們的理想這麼重要的事,竟然對那些意識深處的障礙不起任何作用,這可能嗎?&rdquo 這麼說你是覺得我們将把最低級的意識與最高級的意識的考慮撇在了我們的讨論之外?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我們在目前階段還沒考慮到心理生活的内容。

    現在請允許我也打斷你一次,讓我們之間的談話暫停一下。

    我給你講了這麼多關于心理學的問題,因為我想讓你在頭腦中有這樣的印象:精神分析是應用心理學的一部分。

    而且,這種心理學是僅限于精神分析的心理學,為外行所不知。

    因此,一個精神分析者首先必須學習這種心理學,這種深蘊心理學或潛意識心理學,或者至少該學習當今人們已了解的這種心理學的一部分。

    我們需要這種心理學知識作為我們以後立論的基礎。

    但是現在我們來看看,你所提及的&ldquo純&rdquo意指什麼呢? &ldquo噢,有關報告一般都說在分析中詳細地讨論性生活中最隐私和最肮髒的事。

    如果那是真的&mdash&mdash我從你的心理學論述中推斷不出那樣做的必要性&mdash&mdash那将有利于說明應該把治療限制在醫生的範圍。

    人們怎麼肯把自己的隐私處理權交給那些自己不相信其判斷力而其人格又沒有保障的人呢?&rdquo 醫生确确實實在性的領域内享有一定特權,他們甚至被允許去檢查人們的生殖器。

    當然啦,在東方國家不允許這樣做。

    一些理想主義的改革者也曾反對醫生的這一特權(你知道我所提的那些改革者是指哪些人[194])。

    但是,首先你應知道在精神分析中是否真的存在這種特權,和為什麼必須這樣做&mdash&mdash是的,在精神分析中确實存在這樣的特權。

     這種特權的存在是必要的,首先,因為分析是完全建立在公正、坦率基礎之上的。

    比方說,政府要十分詳細和公開地讨論财政狀況,而平民百姓誰都不讓知道,即使他不是競争者或征稅者。

     對公正坦率的絕對要求也給分析家施加了一個嚴肅的道德責任,對于這個問題我不持異議,事實上,我自己也同意這種觀點。

    特權存在的第二個原因是因為,在探讨神經症成因和突發因素時,來自性生活的影響因素起的作用十分重要和主要,也許可以說是十分特殊。

    除了與病人及病人提供的素材保持密切聯系以外,精神分析還能做什麼呢?分析醫生從不把病人引誘到性生活方面去。

     他不會一開口就對病人說:&ldquo我們來談談你性生活中的隐情!&rdquo隻有當病人自己喜歡談時,醫生才能有機會傾聽;反之,他隻能靜靜地等待病人自己提及性的事情。

    我過去也常提醒我的學生: &ldquo我們的反對者告訴我們隻可接手那些與性無關的病例。

    我們要小心,别把性因素引入我們的分析中來。

    否則,我們将無緣發現這樣一個與性無關的病例。

    &rdquo但是,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沒有一個人能有機會碰到這樣的與性無關的病例。

     當然,我知道,我們對性的認可已成為(無論他們承認與否)對分析懷有敵意的人最反感的東西。

    但這能動搖我們的信心嗎?這種反對情緒隻能說明我們這個文明社會是多麼的神經質。

    因為,很顯然,正常人的行為和神經症患者的行為已相差不遠。

    有一次,當精神分析受到德國衆多學會的嚴肅審查時&mdash&mdash到今天,事情不那麼張揚了&mdash&mdash其中一個發言人要求擁有特權,因為他說,他甚至允許他的病人自由談論:當然是為了診斷的目的和檢測分析醫生的診斷。

    &ldquo但是,&rdquo他又說,&ldquo如果他們開始談論性的問題,我就制止他們。

    作為一種闡述方法,你覺得這樣做怎麼樣?&rdquo德國學會為這位發言人喝彩,并沒因他談到性而感羞愧。

    隻有用普遍的偏見意識帶來的自鳴得意能解釋這個發言人何以如此缺乏邏輯思想。

    幾年以後,當年曾經是我的追随者的幾個人再次深感有必要把人類社會從性行為的束縛中解放出來,而精神分析則力圖把它強加給人類社會。

     他們當中有人解釋說,所謂性并不僅僅指性行為,還指其他一些抽象、神秘的東西。

    另一個人則宣稱,性生活僅僅是人類尋求滿足他們感知自身能力和控制别人的需要的一個領域。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們已得到許多方面的支持。

     &ldquo這一次,我也要冒昧表個态,我認為須有相當的膽識才敢斷言:性不是生物體的自然、原始的需要,而是某種其他事物的反映。

    人隻須借用動物做例子就可知道這點。

    &rdquo 那沒有區别。

    不管有多荒唐,如果以此二者來矯正恐怖的性的主導地位,那麼社會将十分情願接受。

     而且,我承認,你不喜歡把導緻神經症的大部分原因歸于性的因素。

    坦率地說,這似乎與你做一個公證人的任務不甚吻合。

    你難道不擔心這種反感會幹擾你做出公正的判斷嗎? &ldquo聽你這麼說,我很抱歉。

    你對我的信心似乎動搖了。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另外選擇一人作為你的公證人呢?&rdquo 因為其他人也不可能與你的想法相差太多。

    但是如果他一開始就準備好承認性生活的重要性,那麼人們都會驚呼:&ldquo哼,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公證人,他隻是你的一個支持者!&rdquo不,我不會放棄影響你觀點的希望。

    然而,我不得不承認,依我看來,這次的情況不同于我們以前碰到過的情況。

    假如你的印象是,我們所探讨的是一個純心理學的問題,那麼,不管你是否相信我,我們的心理學讨論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但是關于性的問題,如果你能認識到你心中那強烈的想反駁的動機,正是你和其他一些人所有的根深蒂固的敵意,那麼,我将很高興。

     &ldquo但是,我畢竟不像你,有那些能讓你堅定信念的經曆。

    &rdquo 很好,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講述的。

    性生活不是什麼簡單的下流的事,它也是一個嚴肅的科學問題。

    關于性,有許多需要了解的新奇的東西,也有許多奇怪的現象有待解釋。

    我剛才告訴你說,精神分析必須溯源到兒童早期,因為決定性的壓抑發生在那時候,而此時他的自我是很脆弱的。

     而在童年時期就一定沒有性生活嗎?性生活隻是在青春期才開始的嗎?與此相反,我們應該知道性本能的沖動自人出生起,就一直伴随人的一生,童年期的自我實施壓抑行為就是為了防止那些性本能發作。

    是巧合嗎?小孩子們已經在與性欲望做鬥争了,就像是醫學會上的發言人後來做的那樣,也像我的追随者們再後來創立了他們自己的理論一樣。

    怎麼會這樣呢?最普遍的解釋通常是:我們的文明社會完全建立在對性的損害上。

    不過,該問題又絕非如此簡單。

     關于童年期性行為的發現,屬于我們有理由感到羞愧的那些發現之一(因為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