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髯,可比驺馭。

    近侍清貴也,骨相當清奇龐秀,可比台閣。

    至于辇中人,則帝王也,骨相當龍姿曰表也,可比至尊。

    今先生前驅乃作清奇龐秀,某竊謂賤隸若此,則何足以作近侍?近侍繼可強力少加,則何以作辇中人也?若貴賤之狀一等,則不足以為畫矣。

    今觀之先生所畫,前驅乃吾近侍也。

    所畫近侍乃吾辇中人也。

    &rdquo泊觀辇中之人,其神宇骨相蓋吾平生未嘗見者,占圖畫中亦未之見。

    此所以使吾慚愧駭服。

    隐士曰:&ldquo此畫世間人也。

    爾所作怒目叫髯,則人間人耳。

    人間人則面目氣象皆塵俗,雖爾藝與其他工不同,要之但能作人間爾。

    &rdquo工往自毀其壁,以家資償之,請隐士畢其事。

    少董曰:&ldquo餘評隐士之畫,如韓退之作《海神祠記》,蓋劈頭便言海之為物,于人間為至大。

    使他人如此,則後必無可繼者。

    而退之之文累千言所言浩瀚無溢,蓋力竭而不窮,文竭而不困,至于奪天巧而破鬼膽筆勢猶未得已。

    世之作文者,孰能若是?故于論隐士之畫也亦然。

    &rdquo 北俗,男女年當嫁娶未婚而死者,兩家命媒互求之謂之&ldquo鬼媒&rdquo。

    人通家狀細帖各以父母命禱而蔔之,得蔔,即制冥衣。

    男冠帶、女裙帔等畢備。

    媒者就男墓備酒果祭以合婚。

    設二座相并,各立小幡長尺餘者于座後,其未奠也,二幡凝然直垂不動。

    奠畢,祝請男女相就若合卺焉。

    其相喜者,則二幡微動,以緻相合若一。

    不喜者,幡不為動且合也。

    又有慮男女年幼,或未間教訓,男即取先生已死者書其姓名生時以薦之使受教。

    女即作冥器充保母使婢之屬。

    既已,成婚。

    則或夢新婦谒翁姑,婿谒外舅也。

    不如是,則男女或作祟,見穢惡之迹謂之男祥女祥鬼。

    兩家亦薄以币帛酬&ldquo鬼媒&rdquo。

    &ldquo鬼媒&rdquo每歲察鄉裡男女之死者,而議資以養生焉。

     宣政間,楊可試、可弼、可輔兄弟讀書,精通易數,明風角鳥占雲祲孤虛之術,于兵書尤邃。

    三人皆名将也,自燕山回語先人曰:&ldquo吾數載前,在西京山中遇出世人,語甚款,老人頗相喜,勸子勿仕,隐去可也。

    予問何地可隐,老人曰,欲知之否?乃引餘入山,有大穴焉。

    老人入,楊從之,穴漸小,扶服以入,約三四十步即漸寬,又三四十步出穴,即田土,雞犬、陶冶、居民大聚落也。

    至一家,其人來迎,笑謂老人曰:久不來矣。

    老人謂曰:此公欲來,能相容否?對曰:此中地闊而居民鮮少,常欲人來居而不可得,敢不容邪?乃以酒相飲,酒味薄而醇,其香郁烈,人間所無。

    且殺雞為黍,意極歡至,語楊曰:速來居此。

    不幸天下亂,以一丸泥封穴,則人何得而至?又曰:此間居民雖異姓,然皆信厚和睦,同氣不若也,故能同居。

    苟志趣不同,疑間争奪,則皆不願其來。

    吾今觀子神氣骨相非貴官即名士也,老人肯相引至,此則子必賢者矣。

    吾此間凡衣服飲食牛畜絲纩麻枲之屬皆不私藏,與衆均之,故可同處。

    子果來,勿攜金珠錦繡珍異等物,在此俱無用,且起争端,徒手而來可也。

    指一家曰:彼來亦未久,有绮縠珠玑之屬,衆共焚之。

    所享者惟米薪魚肉蔬果,此殊不阙也。

    惟計口授地以耕以蠶,不可取衣食于他人耳。

    楊謝而從之。

    又戒曰:子來或遲,則封穴矣。

    迫暮與老人同出,今吾兄弟皆休官以往矣。

    公能相從否?于是三楊自中山歸洛,乃盡損囊箱所有,易絲與棉布絹先寄穴中人,後聞可試幅巾布袍賣蔔二弟築室山中不出,俟天下果擾攘則共入穴,自是聲不相聞,先人常遣人至築室之地訪之,則屋已易三主,三楊所向不可得而知也。

    及紹興和好之成,金人歸我三京,餘至京師訪舊居,忽有人間此有康通判居否?出一書相示,則楊手劄也。

    書中緻問吾家意極殷勤,且雲予居于此,飲食安寝終曰無一毫事,何必更求仙乎?公能來甚善。

    餘報以先人沒于辛亥歲,家今居宜興,俟三京帖然,則奉老母以還。

    先生再能寄聲以付諸孤,則可訪先生于清淨境中矣。

    未幾金人渝盟,予颠頓還江南,自此不複通問。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