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異志 全文

關燈
,遂對官人雲:&lsquo何得如此狡毒!&rsquo李具以私中之言對之。

    官人問馬氏曰:&lsquo何如?&rsquo馬氏曰:&lsquo冤系多年,别罪受畢,合歸,生路無計,伏取裁斷!&rsquo李氏又雲:&lsquo且請檢某算壽幾何。

    若未合來,即請依前說。

    若合命盡,伏聽處分。

    &rsquo官人雲:&lsquo灼然有理。

    &rsquo遂召司命。

    須臾,一主者抱案入來雲:&lsquo李未合來,昨追時已檢訖。

    &rsquo須臾更檢。

    檢出,捧呈官雲:&lsquo更有十八年合在人間。

    &rsquo本司雲:&lsquo且令随衙勘責,夜則放歸耳。

    &rsquo彼處欲夜,所司放出,似夢而歸也。

    &rdquo自是人間日暮,追使即來,雞鳴即放回,如常矣。

    鄭雖貧苦,百計隻待來使。

    三五日後,使人慚謝鄭曰:&ldquo百味之物,深所反側,然不如賜茶漿水粥耳。

    &rdquo茶酒不如賜漿水,又貧居之易辦,自是每晚則備漿水及粥,紙錢三五張。

    月十日後,每來皆語言商議,出拔李氏。

    李氏初每歸來,并不敢言,自使人同和,兼許微說冥間事。

    常言人罪之重者,無如枉法殺人而取金帛。

    又曰:&ldquo布施者,不必造佛寺,不如先救骨肉間饑寒。

    如有餘,即分錫類,更有餘,則救街衢間也。

    其福最大。

    &rdquo鄭君兼憑問還往間一人壽命官爵。

    回報雲:&ldquo此人好受金帛,今被折壽,已欲盡矣。

    然更有一官,如能改,即得終此秩。

    若踵前,則不離任矣。

    &rdquo又雲:&ldquo每燒錢财,如明旦欲送錢與某神祗,即先燒三十二張紙錢以求五道,其神祗到必獲矣。

    如尋常燒香,多不達。

    如是春秋祭祀者,即不假告報也。

    其燒時,辄不得就地,須以柴或草薦之,從一頭以火熱,不得攪碎,其錢即不破碎,一一可達也。

    &rdquo至八月中,李卻回,忽喜曰:&ldquo已有計可脫矣。

    &rdquo鄭詢之曰:&ldquo奈何?&rdquo&ldquo然須緻紙錢三五萬,令他行下可矣。

    &rdquo鄭乃求于還往,一邑官吏并知之,共與同力,依言救之。

    後數日方肯說,因雲:&ldquo冥司又有剔五藏而殺人者,冥司勘覆未畢。

    且取彼五藏置諸馬氏腹,令托生矣。

    &rdquo自是追乎稍稀,或十日方一去,但雲磨勘文案未畢,所言受罪亦不見,其餘但拷問科決而已。

    又嘗言當邑某坊曲某姓名人,合至某月日卒,至時更無差謬。

    又鄭君自雲:&ldquo某即合得攝安豐尉。

    &rdquo至明年正月三日,果為崔中丞邀攝安豐縣尉,皆其妻素知之。

    自正月已後,更免其追呼矣。

    鄭君自有記錄四十餘紙,此略而言也。

    (《太平廣記》卷三八○) ○楊知春 開元中,忽相傳有僵人在地一千年,因墓崩,僵人複生,不食五谷,飲水吸風而已。

    時人呼為地仙者,或有呼為妄者。

    或多知地下金玉積聚焉,好行吳、楚、齊、魯間。

    有二賊乘僵人言,乃結兇徒十輩,于濠、壽開發墓,至盛唐縣界。

    發一冢,時呼為白茅冢。

    發一丈,其冢有四房閣。

    東房皆兵器,弓矢槍刃之類悉備。

    南房皆缯彩,中奁隔皆錦绮,上有牌雲:&ldquo周夷王所賜錦三百端。

    &rdquo下一隔皆金玉器物。

    西房皆漆器,其新如昨。

    北房有玉棺,中有玉女,俨然如生。

    綠發稠直,皓齒編貝,纖修短中度,若素畫焉。

    衣紫帔,繡鞋珠履,新香可愛。

    以手循之,體如暖焉。

    玉棺之前,有一銀樽滿。

    兇徒競飲之,甘芳如人間上樽之味。

    各取其錦彩寶物。

    玉女左手無名指有玉,賊争脫之。

    一賊楊知春者曰:&ldquo何必取此!諸寶已不少。

    &rdquo久不可脫,競以刀斷其指。

    指中出血,如赤豆汁。

    知春曰:&ldquo大不仁!有物不能贖,卒斷其指,痛哉!&rdquo衆賊出冢,以知春為詐,共欲殺之。

    一時舉刀,皆不相識,九人自相斫俱死,知春獲存。

    遂卻送所掠物于冢中,粗以土瘗之而去。

    知春詣官,自陳其狀。

    官以軍人二十餘輩修複。

    複尋讨銘志,終不能得。

    (《太平廣記》卷三八九) ○蘇遏 天室中,長安永樂裡有一兇宅,居者皆破,後無複人住。

    暫至,亦不過宿而卒,遂至廢破。

    其舍宇唯堂廳存,因生草樹甚多。

    有扶風蘇遏,忄空忄空遽苦貧窮,知之,乃以賤價于本主質之,才立契書,未有一錢歸主。

    至夕,乃自攜一榻,當堂鋪設而寝。

    一更已後,未寝,出于堂,彷徨而行。

    忽見東牆下有一赤物,如人形,無手足,表裡通徹光明,而叫曰:&ldquo咄!&rdquo遏視之不動,良久,又按聲呼曰:&ldquo爛木!咄!&rdquo西牆下有物應曰:&ldquo諾。

    &rdquo問曰:&ldquo甚沒人?&rdquo曰:&ldquo不知。

    &rdquo又曰:&ldquo大硬锵。

    &rdquo爛木對曰:&ldquo可畏。

    &rdquo良久,乃失赤物所在。

    遏下階,中庭呼爛木曰:&ldquo金精合屬我。

    緣沒敢叫喚?&rdquo對曰:&ldquo不知。

    &rdquo遏又問:&ldquo承前殺害人者在何處?&rdquo爛木曰:&ldquo更無别物,隻是金精,人福自薄,不合居之,遂喪逝,亦不曾殺傷耳。

    &rdquo至明,更無事,遏乃自假鍬锸之具,先于西牆下掘。

    入地三尺,見一朽柱,當心木如血色,其堅如石。

    後又于東牆下掘兩日,近一丈,方見一方石,闊一丈四寸,長一丈八寸,上以篆書曰:&ldquo夏天子紫金三十斤,賜有德者。

    &rdquo遏乃自思:&ldquo我何以為德?&rdquo又自為計曰:&ldquo我得此寶,然修德亦可禳之。

    &rdquo沉吟未決。

    至夜,又歎息不定,其爛木忽語曰:&ldquo何不改名為有德,即可矣。

    &rdquo遏曰:&ldquo善。

    &rdquo遂稱&ldquo有德&rdquo。

    爛木曰:&ldquo君子倘能送某于昆明池中,自是不複撓吾人矣。

    &rdquo有德許之。

    明辰,更掘丈餘,得一鐵甕,開之,得紫金三十斤。

    有德乃還宅價修葺,送爛木于昆明池,遂閉戶讀書。

    三年,為範陽請入幕。

    七年内,獲冀州刺史,其宅更無事。

    (《太平廣記》卷四○○) ○趙齊嵩 貞元十二年,趙齊嵩選授成都縣尉,收拾行李,兼及仆從,負以行,欲以赴任。

    然棧道甚險而狹,常以馬鞭拂小樹枝,遂被鞭梢繳樹,猝不可脫,馬又不住,遂墜馬。

    枝柔葉軟,不能礙挽,直至谷底,而無所損。

    視上直千餘仞,旁無他路,分死而已。

    所從仆輩無計,遂聞于官而歸。

    趙子進退無路。

    墜之翌日,忽聞雷聲殷殷,乃知天欲雨。

    須臾,石窟中雲氣相旋而出,俄而随雲有巨赤斑蛇,粗合拱,鱗甲煥然,擺頭而雙角出,蜿身而四足生,奮迅鬣,搖動首尾,乃知龍也。

    趙生自念曰:&ldquo我住亦死,乘龍出亦死,甯出而死。

    &rdquo攀龍尾而附其身。

    龍乘雲直上,不知幾千仞,趙盡死而攀之。

    既而至中天,施體而行,趙生方得跨之,必死于泉矣。

    南視見雲水一色,乃南海也。

    生又歎曰:&ldquo今日不葬于山,卒于泉矣。

    &rdquo而龍将到海,飛行漸低。

    去海一二百步,舍龍而投諸地。

    海岸素有蘆葦,雖堕而靡有所損。

    半日,乃行路逢人,問之,曰:&ldquo清遠縣也。

    &rdquo然至于縣,且無伴從憑據,人不之信,不得缱绻。

    趙生當門而長安。

    月餘日,達舍,家内始作三七齋,僧徒大集,忽見趙生至,皆驚恐奔曰:&ldquo魂來歸。

    &rdquo趙生當門而坐,妻孥輩亦恐其有複生,雲:&ldquo請于日行,看有影否?&rdquo趙生怒其家人之詐恐,不肯于日行,疏親曰:&ldquo若不肯日中行,必是鬼也。

    &rdquo見趙生言,猶雲:&ldquo乃鬼語耳。

    &rdquo良久,自叙其事,方大喜。

    行于危險,乘騎者可以為戒也。

    (明鈔本《太平廣記》卷四二一) ○韋思恭 元和六年,京兆韋思恭與董生、王生三人結友,于嵩山嶽寺肄業。

    寺東北百餘步,有取水盆在岩下,圍丈餘,而深可容十斛,旋取旋增,終無耗,一寺所汲也。

    三人者自春居此,至七月中,三人乘暇欲取水,路臻于石盆,見一大蛇長數丈,黑若純漆,而有白花,似錦,蜿蜒盆中。

    三子見而駭,視之良久,王與董議曰:&ldquo彼可取而食之。

    &rdquo韋曰:&ldquo不可。

    昔葛陂之竹,漁父之梭,雷氏之劍,尚皆為龍,安知此名山大鎮,豈非龍潛其身耶?況此蛇鱗甲尤異于常者,是可戒也。

    &rdquo二子不納所言,乃投石而扣蛇且死,萦而歸烹之。

    二子皆咄韋生之詐潔。

    俄而報盆所又有蛇者,二子之盆所,又欲擊。

    韋生谏而不允。

    二子方舉石欲投,蛇騰空而去。

    及三子歸院,烹蛇未熟,忽聞山中有聲,殷然地動。

    觇之,則此山間風雲暴起,飛沙走石,不瞬息至寺,天地晦暝,對面相失。

    寺中人聞風雲暴起中雲:&ldquo莫錯擊。

    &rdquo須臾,雷火中半下,書生之宇,并焚蕩且盡。

    王與董皆不知所在,韋子于寺廊下無事。

    故神化之理,亦甚昭然:不能全為善,但吐少善言,則蛟龍之禍不及矣,而況于常行善道哉。

    其二子屍,迨兩日于寺門南隅下方索得。

    斯乃韋自說,至于好殺者足以為戒矣。

    (《太平廣記》卷四二二) ○李黃 元和二年,隴西李黃,鹽鐵使遜之猶子也。

    因調選次,乘暇于長安東市,瞥見一犢車,侍婢數人于車中貨易。

    李潛目車中,因見白衣之姝,綽約有絕代之色。

    李子求問,侍者曰:&ldquo娘子孀居,袁氏之女,前事李家,今身依李之服。

    方除服,所以市此耳。

    &rdquo又詢:&ldquo可能再從人乎?&rdquo乃笑曰:&ldquo不知。

    &rdquo李子乃出與錢帛,貨諸錦繡。

    婢輩遂傳言雲:&ldquo且貸錢買之,請随到莊嚴寺左側宅中,相還不負。

    &rdquo李子悅。

    時已晚,遂逐犢車而行,礙夜方至所止。

    犢車入中門,白衣姝一人下車,侍者以帷擁之而入。

    李下馬,俄見一使者将榻而出,雲:&ldquo且坐。

    &rdquo坐畢,侍者雲:&ldquo今夜郎君豈暇領錢乎?不然,此有主人否?且歸主人,明晨不晚也。

    &rdquo李子曰:&ldquo乃今無交錢之志,然此亦無主人,何見隔之甚也!&rdquo侍者入,複出曰:&ldquo若無主人,此豈不可。

    但勿以疏漏為诮也。

    &rdquo俄而侍者雲:&ldquo屈郎君。

    &rdquo李子整衣而入,見青服老女郎立于庭,相見曰:&ldquo白衣之姨也。

    &rdquo中庭坐。

    少頃,白衣方出,素裙粲然,凝質姣若,辭氣閑雅,神仙不殊。

    略序款曲,翻然卻入。

    姨坐謝曰:&ldquo垂情與貨諸彩色,比日來市者,皆不如之。

    然所假如何?深憂愧。

    &rdquo李子曰:&ldquo彩帛粗缪,不足以奉佳人服飾,何敢指價乎?&rdquo答曰:&ldquo渠淺陋,不足侍君子巾栉,然貧居有三十千債負,郎君倘不棄,則願侍左右矣。

    &rdquo李子悅,拜于侍側,俯而圖之。

    李子有貨易所先在近,遂命所使取錢三十千,須臾而至。

    堂西間門豁然而開,飯食畢備,皆在西間。

    姨遂延李子入坐,轉ツ炫煥。

    女郎旋至,命坐,拜姨而坐。

    六七人具飯,食畢,命酒歡飲。

    一住三日,飲樂無所不至。

    第四日,姨雲:&ldquo李郎君且歸,恐尚書怪遲,後往來亦何難也。

    &rdquo李亦有歸志,承命拜辭而出。

    上馬,仆人覺李子有腥臊氣異常。

    遂歸宅。

    問:&ldquo何處?許日不見。

    &rdquo以他語對,遂覺身重頭旋,命被而寝。

    先是,婚鄭氏女,在側雲:&ldquo足下調官已成,昨日過官,覓公不得,某二兄替過官,已了。

    &ldquo李答以愧佩之辭。

    俄而鄭兄至,責以所往行。

    李已漸覺恍惚,祗對失次,謂妻曰:&ldquo吾不起矣。

    &rdquo口雖語,但覺被底身漸消盡。

    揭被而視,空注水而已,唯有頭存。

    家大驚懾,呼從出之仆考之,具言其事。

    及去尋舊宅所,乃空園,有一皂莢樹,樹上有十五千,樹下有十五千,餘了無所見。

    問彼處人雲,往往有巨白蛇在樹下,便無别物。

    姓袁者,蓋以空園為姓耳。

     複一說:元和中,鳳翔節度李聽從子,任金吾參軍。

    自永甯裡出遊,及安化門外,乃遇一車子,通以銀裝,頗極鮮麗,駕以白牛,從二女奴,皆乘白馬,衣服皆素,而姿容婉媚。

    貴家子,不知檢束,即随之,将暮焉。

    二女奴曰:&ldquo郎君貴人,所見莫非麗質,某皆賤質,又粗陋,不敢當公子厚意。

    然車中幸有妹麗,誠可留意也。

    &rdquo遂求女奴,乃馳馬傍車,笑而回曰:&ldquo郎君但随行,勿舍去,某适已言矣。

    &rdquo既随之,聞其異香盈路。

    日暮,及奉誠園,二女奴曰:&ldquo娘子住此之東,今先去矣。

    郎君且此回翔,某即出奉迎耳。

    &rdquo車子既入,乃駐馬于路側。

    良久,見一婢出門招手。

    乃下馬,入座于廳中。

    但聞名香入鼻,似非人世所有。

    遂令人馬入安邑裡寄宿。

    黃昏後,方見一女子,素衣,年十六七,姿豔若神仙。

    自喜之心,所不能谕。

    及出,已見人馬在門外,遂别而歸。

    才及家,便覺腦疼,斯須益甚,至辰巳間,腦裂而卒。

    其家詢問奴仆昨夜所曆之處,從者具述其事,雲:&ldquo郎君頗聞異香,某輩所聞,但蛇臊不可近。

    &rdquo舉家冤駭。

    遽命仆人于昨夜所止之處覆驗之。

    但見枯槐樹中,有大蛇蟠屈之迹。

    乃伐其樹,發掘,已失大蛇,但有小蛇數條,盡白,皆殺之而歸。

    (《太平廣記》卷四五八) ○木師古 遊子木師古,貞元初行于金陵界村落。

    日暮,投古精舍宿,見主人僧,主人僧乃送一陋室内安止,其本客廳乃封閉不開。

    師古怒,遂诘責主人僧。

    僧曰:&ldquo誠非吝惜于此,而卑吾人于彼。

    俱以承前客宿于此者,未嘗不大漸于斯。

    自某到,已三十餘載,殆傷三十人矣。

    閉止已周歲,再不敢令人止宿。

    &rdquo師古不允,其詞愈生猜責。

    僧不得已,令啟戶灑掃,乃實年深朽室矣。

    師古存心信,而口貌猶怒。

    及入寝,亦不免有備預之志,遂取箧中便手刀子一口,于床頭席下,用壯其膽耳。

    寝至二更,忽覺增寒,驚覺,乃漂沸風冷,如有扇焉。

    良久,其扇複來。

    師古乃潛抽刀子于幄中,以刀子一揮,如中物,乃聞堕于床左,亦更無他。

    師古複刀子于故處,乃安寝。

    至四更已來,前扇又至,師古亦依前法,揮刀中物,又如堕于地。

    握刀更候,了無餘事。

    須臾天曙,寺僧及側近人,同來扣戶。

    師古乃朗言問之為誰,僧徒皆驚師古之猶存,詢其來由。

    師古具述其狀,徐徐拂衣而起。

    諸人遂于床右,見蝙蝠二枚,皆中刀狼籍而死,每翅長一尺八寸,珠眼圓大如瓜,銀色。

    按《神異秘經法》雲:&ldquo百歲蝙蝠,于人口上,服人精氣,以求長生。

    至三百歲,能化形為人,飛遊諸天。

    &rdquo據斯未及三百歲耳,神力猶劣,是為師古所制。

    師古因之亦知有服練術,遂入赤城山,不知所終。

    宿在古舍下者,亦足防矣。

    (《太平廣記》卷四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