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純陽子醉死複生 純陽子羅浮畫山

關燈
酒過來,乃曰:“好賢惠的媽媽。

    ”卻把那幾壺的堆花燒酒一飲而盡。

    彼時,玉山已頹,遂撲地一跌,酩然入醉鄉矣。

    衆人到元圭身傍,将手兒在口邊印了一印,全無氣息,皆說道:“此人死了。

    ”内中有一等人說道:“此樣人也是個異人,好好的具棺材埋他。

    ”張老道:“棺材我有。

    ”乃倩着幾個土工,三三兩兩,把呂元圭屍首置之棺材之内。

     荷锸的荷锸,拿鍬的拿鍬,擡棺的擡棺。

    一擡擡在南山之上,掘一個土坑,深深的将元圭埋着。

    埋畢,衆土工們三三兩兩而歸,望見前面又一一個呂元圭,搖搖擺擺,歌着勸世之詞。

    詞曰: 一毫之善,與人方便。

    一毫之惡,勸人莫作。

    衣食随緣,自然快樂。

    算甚麼命,問甚麼蔔。

     虧人是禍,饒人是福。

    天眼恢恢,報應甚速。

    谛聽吾言,神欽鬼伏。

     歌罷,又吟絕句一首雲: 鶴不西飛龍不行,露幹雲破洞蕭清。

     少年仙子說閑事,遙隔彩雲聞笑聲。

     衆土工們見了這個元圭,歌了又吟,人人驚異,皆說道:“埋了一個呂元圭,怎的又有個呂元圭?”乃複轉南山之上,啟棺一看,屍首已不見了。

    遂回歸言與張老,說道如此如此。

    張老大驚,将所與石頭視之,乃一錠瓜子金也。

    始悟“元圭”二字,乃是“先生“二字,呂元圭者,即呂先生乎!遂懊恨終日,此卻不在話蔔。

     卻說廣東博羅、魯城二縣之境,有座山名羅浮山。

    這一座山,乃三十六洞天中之一洞,名曰耀真天。

    極是好個勝境。

    隻見層崖插漢,丹壑凝煙,青松翠竹交陰,異果奇花并美。

    有詩為證。

    詩曰: 羅浮山下四時春,盧橘楊梅次第新。

     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

     這一座山,盤古初分天地時,隻有羅山。

    浮山者,乃是蓬萊一個别島。

    為因唐堯之時,洪水九年,把一座蓬萊别島漂漂浮浮,浮至這個所在,依着羅山而止,故此叫做羅浮山。

    亦有詩為證。

    詩曰: 二山合體鎮坤元,洪水漂來不計年。

     玉洞天寬無客到,石潭雲淨有龍眠。

     霜秋錦炫丹崖樹,月夜琴鳴碧澗泉。

     我欲淩風登絕頂,一聲鐵笛叫飛仙。

     羅浮山既是個福地,内就有個朱明觀。

    這一所觀也,好清雅。

    芝房塵淨,丹竈煙凝。

    洞門常有白雲封,石磴竟無俗客到。

    純陽子一日遨遊其地,至一小庵中,偶道士他出,獨一小童在。

    那小童到也乖覺,一見了純陽子,遂向前而揖,說道:“先生來此遊乎?”遂引至一經堂,安頓一個椅子,拂淨塵埃,請純陽子坐下。

    純陽子問道:“此何寥寥?”小童答道:“莫道寥寥,虛空也。

    ”純陽子深嘉其言,以為這小童有些道氣,講得話分外别些,畢竟其師父是個好人。

    乃題詩于壁,雲: 丹房有門出不鑰,見個仙童露雙腳。

     問伊經堂何寂寥,道是虛空也不着。

     聞此語,何欣欣?主翁豈是尋常人。

     我來谒見不得見,渴心耿耿生埃塵。

     歸去也,波浩渺,路入蓬萊山杳杳。

     相思一上石樓時,雪晴海闊千峰曉。

     純陽子題畢,那小童獻上一杯茶,道:“先生請茶!”純陽子接過那個杯兒,飲過一杯的茶,暗道:“此童子到也可教。

    ”既而,小童又竊着道士的酒以獻。

    純陽子見這個小童恁般殷勤,思欲度他。

    遂舉杯而飲,留其餘,使小童飲之。

    奈這個小童不該做神仙,乃以其餘酒不潔,推故不飲,說道:“重子從來不飲酒。

    ”純陽子道:“略飲些無妨。

    ”那小童終不肯飲。

    純陽子無奈,隻見那小童兩目内障,純陽子止以所餘之酒噀其目中,那閃障忽然開明。

    這也是小童們無緣中有緣,不然,有眼是天堂,無眼是地獄。

    小童複去炊飯,款待純陽子過午。

     純陽子乃取出一管仙筆,磨着一塊仙墨,将那尖銳銳的仙筆,濡着香噴噴的仙墨,遂畫着一山于壁,山下作池三口。

    畫畢,小童又具着飯至,純陽子不食,對小童道:“吾仙人也,汝飲吾酒則仙矣。

    不飲,命也。

    然亦當享高壽。

    ”言訖,飛入石壁中隐去。

    童子驚訝。

     及道士歸,童子具告其所由。

    道士見所題之詩,徹壁内外,乃大驚。

    既而又觀其所畫之山,見山之下有他三口,乃大悟曰:“山下有三個口,此是個嵓字,乃呂洞賓乎!”不勝懊惱。

    其後童子果以五百歲而卒。

    純陽子既遊此處,又不知顯度何方,且看下面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