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玉尺樓才壓群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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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

    山顯仁道:“小女見列位大人本該下拜,恐怕反勞動大人,祇常禮吧。

    ”衆官俱道:“常禮最便。

    ”小姐因走到正中,朝上深深拜了四拜。

    衆官俱立在東首還禮。

    禮畢方各各就坐。

    周公夢六人坐於東,山黛一人坐於西,趙公公、窦國一、山顯仁三人坐於下。

    坐定,一面獻茶,一面就着傳題員役飛馬入朝領題。

     此時,拟題翰林官已在文華殿伺候。

    不一刻天子駕禦文華殿。

    近臣奏言:“蒙诏玉尺樓考較詩文,将近巳時宜考較書法。

    ”衆官遵旨,走馬領題。

    天子命翰林官拟來,翰林官拟上:真書《猗蘭操》,草書《蟪蛄吟》,隸書《龜山操》,篆書《獲麟歌》,各一幅。

    天子依拟,又於題紙上禦筆加四字道:“俱着默書”,付與近侍。

    近侍付與領題員役,飛馬打入玉尺樓來。

     先是糾察趙公公、窦國一、山顯仁三人接着開看。

    看罷,即分抄二紙,一紙送與顔貴,一紙送與山黛。

    又各送錦牋四幅,原題供於龍案之上。

    題紙分送畢,山顯仁即命侍妾俱退。

    侍妾一哄散去,祇是山黛一人在座。

    山黛接題一看,不慌不忙,即親手磨墨濡毫,展開錦牋,次第而寫。

     卻說顔貴,乃是一個考選中書,字雖寫得幾個,卻不曾讀書,哪裡曉得《猗蘭操》、《蟪蛄吟》、《龜山操》、《獲麟歌》等是何物!見禦筆“俱着默書”四字,吓得魂不附體。

    心下猶想,我雖記不得,山黛一個小女子,她如何記得。

    大家不知,便好奏請底本。

    及擡頭一看,早見山黛從從容容的寫了,急得他滿身上汗如雨下。

    急不過,祇得開口說道:“我晚生原系中書,祇管書寫,四歌實記不得,還求窦老先生與趙公公代奏。

    ” 窦國一見第一考顔貴就寫不出十分着忙,就接說道:“顔先生也說得是,座中有記得四歌的,不妨抄出與顔先生寫了,再奏聞聖上可也。

    ”趙公公道:“這個使不得。

    皇爺既批說默寫,誰敢抄出。

    若是私抄出便是背旨了。

    ”窦國一道:“不是背旨私抄。

    但考字與考學不同,書寫之人焉能兼讀古歌?自當明将此情奏知聖上。

    但限時促迫,往返不及,故說先抄寫了,然後奏聞。

    ”趙公公道:“若是兩家都記不得,便好奏請。

    倘一家記得,單為一家奏請,如何叫做考較。

    ” 周公夢、夏之忠等若果是記得,或是明抄,或是暗傳也好用情。

    奈何總記不得,祇得假說。

    周公夢言道:“趙老公公所言有理,且看山小姐寫得何如,再作區處。

    ”正說不了,祇見山黛已将真、草、隸、篆四幅寫完,對父親道:“四歌遵旨寫完,還是竟呈禦覽,還是先請教過列位大人?”山顯仁躊躇未及答,趙公公聽見先笑說道:“山小姐倒記得,寫完了,妙耶!這不比封函奏章,大家先看看不妨事。

    ”山顯仁遂令另設一張書案於正中,将四幅字擺列於上,請衆官出位同看。

    祇見第一幅上楷書《猗蘭操》是: 孔子曆聘諸侯,諸侯莫能任。

    自衛反魯,隐谷之中,見芗蘭獨茂,喟然歎曰:“蘭當為王者香,今乃與衆草為伍。

    ”止車援琴歌之。

    歌曰:“習習谷風,以陰以雨。

    之子於歸,遠送於野。

    何彼蒼天,不得其所。

    逍遙九州,無所定處。

    時人暗蔽,不知賢者。

    年紀逝邁,一身将老。

    ” 第二幅草書《蟪蛄吟》是: 政尚靜而惡嘩,時魯政日非,孔子傷之,為作歌曰:“達山十裡,蟪蛄之聲,尚猶在耳。

    ” 第三幅隸書《龜山操》是: 季桓子受女樂。

    孔子欲谏不得,退而望魯龜山,以喻季氏之蔽魯也。

    歌曰:“子欲思魯兮,龜山蔽之。

    手無斧柯,奈龜山何!” 第四幅篆書《獲麟歌》是: 叔孫氏之車子鉏商,樵於野而獲麟焉。

    衆莫之識,以為不祥。

    夫子往觀焉,泣曰:“麟也,麟出而死,吾道窮矣!”乃歌曰:“唐虞世兮麟鳳逝。

    今非其時來何求?麟兮麟兮我心憂。

    ” 衆官看了,見楷書如美女簪花,草書如龍蛇飛舞,隸書擅蔡邕之長,篆書盡李斯之妙,無不點首吐舌啧啧稱美。

    顔貴心下暗忖道:“早是記不得,不曾寫還好藏拙。

    若是寫出來,怎能及她秀美,豈不反惹她一場恥笑!”便口也不敢再開。

    窦國一俱看得獃了。

    惟趙公公笑嘻嘻說道:“不但記得,又四體俱寫得精妙入神,真是個才女,難得,難得。

    快着人進呈,領第二題來。

    ”左右卷好,付與傳題員役,飛馬進呈。

     不半個時辰,早飛馬領了第二題來。

    山顯仁與窦國一、趙公公三人打開看時,卻是早朝、午朝、晚朝詞各一阕。

    仍前抄作二紙,分送二處。

    此時,穆禮見顔貴默寫不出十分沒趣,猶恐也是個難題,心下甚是彷徨。

    及題目送到,見是早、午、晚朝三題,頗覺容易,滿心歡喜,便磨墨拈筆,打點欲做。

    忽又想道:“用甚牌兒名好?”欲做《如夢令》、《長相思》、《憶秦娥》等詞,卻又不合時宜;想合時宜之名,卻又想不起。

    因又想道:“祇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