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水榭風廓花能解語 清歌妙舞玉自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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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裝的一位華公子,後頭一群人,大大小小,約有二十餘個人跟着。

    将近階前,子雲降階而迎。

    華公子一見子雲,即忙下轎,恭身上前,與子雲相見,問了好,即攜着手同上了階,進了含萬樓,重新見禮。

     原來華公爺與徐相國,已是二十年至好,又同在軍營兩年,有苔岑之誼,金石之交。

    徐子雲與華公子,他們又訂金蘭,重修世好。

    子雲比華公子長了五歲,華公子以長兄相待,甚是恭敬。

    當時子雲即讓華公子坐了,家人獻過了茶,華公子道:“早幾日就要過來請安,因連日有随駕差使,而且天氣又熱,恐防起居。

    今天稍為涼快,正可與吾兄快談半日。

    隻可惜一城之隔,不能秉燭夜遊,尚難盡興。

    ”子雲道:“屢蒙移玉,榮及林泉。

    鄙人是蕭閑無事,疏懶成癖,常欲邀請仁弟一談,但恐從政少暇,不便相擾,且一城之阻,頗難暢意。

    今日欲屈大駕作一通宵之叙,不知可肯暫留草堂一宿否?”華公子笑道:“名園佳卉,思及夢寐,總希盡興一遊。

    遲日再擾尊齋,非特一宿,還要與仁兄作平原十日之歡,方消鄙吝。

    今日必須回去,且恐明日有欽派差使,實因塵俗有阻清興,且天方盛暑,明月未盈。

    俟中秋前後,與兄作一通宵良會何如?”子雲笑道:“尊論極是,晚間無月,夜飲覺得無趣。

    亦不必中秋,七月即可以,下月下五為期罷?華公子道:“也好,天稍秋涼,就覺得人心爽快。

    無奈敝園限于基地,不及尊園之半。

    且從前造屋時,也非名手布置,似覺無甚丘壑。

    夏日欠爽,惟秋冬尚可小憩。

    吾兄如不嫌簡慢,弟當奉迓高軒。

    ”子雲道:“甚好!甚好!如遇不得出城之日,必來相擾。

    府上西園布置極佳,若能通到東園,則更妙矣。

    ”華公子道:“隔着中間多少正房,是通不來的;且東園為賓客聚居,雜人甚多,無從點綴。

    ”正說之間,隻聽後面鼓樂之聲。

    子雲即讓華公子進内,過了穿堂,走到承蔭堂階前,堂上三人都到廊下款接,公子一一見了,皆系交好。

    又對次賢作了一揖道:“靜宜先生費心了,排出這些戲,叫我們看戲的何以為報呢?今日大家隻有多敬幾杯酒酬勞的了。

    ”次賢哈哈大笑道:“恐下裡之音,不當清聽。

    如蒙颔賞,鄙人願代諸君浮一大白。

    ”大家笑說:“很好。

    ”酒筵已齊,家人即捧酒來,子雲送酒安席。

    東邊是華公子首座,仲雨作陪。

    西邊文澤上座,次賢作陪。

    子雲在華公子席上作主人。

    華公子道:“沒有客了 ,就是五人 ,何妨并作一席,隔遠了不好說話;再一開戲,講話更聽不見了。

    ”文澤道:“既如此,并作一桌罷。

    ”子雲道:“也好,但是擠了,換個圓桌罷,隻是不恭些。

    ”華公子道:“好說,兄弟亦算不得客,二哥這麼拘禮 ,以後就不敢奉擾了。

    ”子雲連聲答應,家人們即在中間擺了一張圓桌,重将杯盤擺好,撤了兩邊。

    戲台上已打動鑼鼓,隻見戲房内婷婷袅袅走出十枝花來,蓮步略移,香風已到,捧着牙笏,走到席前邊朝上叩了一個頭,站起來。

    先是寶珠、蕙芳、素蘭三人上來,又對華公子請了一安,将牙笏呈上。

    華公子知道這一班小旦都是子雲得意人,袁寶珠更是寵愛,天天在園裡的,也就世故起來,便攙住寶珠手道:“你們這本戲共演了幾天了?”寶珠道:“一個多月了 ,是各人分開演的 ,一個人不過三五出戲。

    ”華公子就随意把各人的都點了一出,其餘那七個都上來了請點。

    華公子且不點戲,先将諸旦打量一回,卻不認識,因問了姓名别号。

    七個之中,又獨賞識琴言,便問子雲道:“這個像是新來的。

    ”子雲笑問道:“何以知之?”華公子道:“我見他舉止似乎沒熟練,然而秀外慧中,覺有出塵之緻。

    ”就點了一出,又将各人的戲也都點了。

    送到文澤面前,文澤、仲雨、次賢,大家公商點了幾出。

    開了場,加官出來,獻上”世受國恩”,那林珊枝就走上來,拿出一個賞封望台上一抛,文澤等亦各賞了。

     沖場戲是《李陵返漢》、《明妃入關》。

     兩出後即是《儀郎奉诏》,是正生戲,賜以禦酒金花 ,一路送迎祖錢 ,昂藏慷慨,跌宕多姿,把個李谪仙魂魄都做出來。

    及到唱完,已有一個時辰。

    華公子贊了幾聲,吩咐了一句話,珊枝出去了一回,就有十六個人,擡上八張桌子,賞了八十吊錢。

    主人照樣發賞,文澤也賞了八桌,仲雨、次賢各賞了四桌。

     第二本是《楊妃入蜀》。

     先是國忠伏誅,陳元禮喻以君臣之義,六軍踴躍。

    明皇幸峨嵋山與妃登樓,自吹玉笛,妃子歌《清平》之章,命宮人紅桃作《回風》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