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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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禦手洗洪亮的歌聲吵醒,他熟知瓦格納【注】歌劇中的歌詞,在必要的時候,他可以用歌曲或口哨的形式從頭唱到尾。

    在睡得正香的時候被吵醒,我隐隐感到頭痛。

    不過,與禦手洗這樣的怪人同居,輕微頭痛已是家常便飯了。

    要是連這種程度都無法忍受,那就沒法和這個男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了。

     【注】瓦格納(1813—1853),德國作曲家,劇作家,指揮家,哲學家。

     禦手洗就坐在我眼前的沙發上,起勁地唱着德文歌。

    他的情緒極度亢奮,要是沒有人打擾的話,恐怕會唱一個晚上吧。

     “禦手洗,喂,禦手洗。

    ” 正專心唱歌的禦手洗看了我一眼。

     “難道你忘記了嗎?關于旭屋架十郎的問題……” 經我這麼一提,禦手洗總算停止唱歌了。

    正如我所料,他問道:“旭屋架十郎是誰呀?” 我提了幾次,他還是記不起來。

    當禦手洗的同伴真是不容易呀! “還有三崎陶太呢?香織呢?” 禦手洗還是神情恍惚,不知道我正說些什麼。

    沒辦法,我隻有從皮包中取出三崎陶太文章的影本,擺到禦手洗眼前。

     “這是古井先生拿來的文章。

    ” 經我提醒,禦手洗終于發出“啊”的一聲。

    他一邊翻着影本一邊眯起眼,仿佛在搜索過去的記憶。

    看來,他的腦中僅殘留着關于古井教授的記憶。

     就這樣,禦手洗的大腦開始轉動了。

     “啊,是這個問題嗎?我想起來了。

    為了此事……嗯。

    我倒是想去鐮倉調查一番。

    ” “正是如此,禦手洗君。

    ”我不耐煩地說,“為了調查,我已經折騰了一天啦,現在剛回家。

    ” 禦手洗聽完睜圓雙眼。

     “哦!那實在太好啦……”他面露贊賞的神色,似乎完全忘了是他命令我去調查的。

     “那麼,你了解到了什麼情況?”他像往常一樣,合攏雙掌、挺胸腆肚地坐在沙發上。

    花了不少時間才進入正題,他的熱身時間未免長了些。

     于是,我把一整天的行程告訴禦手洗。

    無論是聽到的事。

    或是親身經曆的事,均無一遺漏地向他做了報告。

     “怎麼回事?”似乎出現了引起他興趣的東西,禦手洗中途打斷了我的話。

     在我介紹稻村崎公寓的情況時,禦手洗插話:“面對大海,應該經常有海風吹過,為什麼家家戶戶都裝了幹衣機?”他向前伸出身子。

     “這個嘛,我也覺得奇怪。

    ” “或許是因為陽台上沒有地方挂晾衣物的繩子吧。

    ”禦手洗說完陷入沉思。

     “是嗎?可是在天台上不是有曬衣場嗎?” “但是,樓梯并非直通天台。

    ” “就算那樣,不是還有電梯嗎……”說到這裡,禦手洗厭煩似的搖搖右手,打斷我的話,好像在向我示意他已經了解這些情況,不用我再多說。

     “這倒是個新謎題。

    要回答這個新問題,有好幾種思考方法。

    ”禦手洗說完又陷入沉思。

    不一會兒,他又說,“逃生樓梯的形式也很特别呀。

    ” “你認為逃生樓梯的構造與幹衣機的存在有關嗎?” “那是當然的了,石岡君,這兩者不可能沒有關系。

    還有,住戶全部都換了,不也很奇怪嗎?好啦,石岡君,請繼續說吧。

    ” 于是,我又介紹了稻村崎公寓周邊的情況,還有之後搭出租車去鐮倉山旭屋禦殿的經過。

    我特别提到在旭屋家門口遇到依然健在的香織,還認識了為偷拍旭屋近照而在附近埋伏的周刊記者藤谷。

     另外我還傳達了從藤谷那邊聽來的關于旭屋的情報,并說明連他們也不知道旭屋有獨生子這件事。

    最後我提到自己向他們借了最近偷拍到的照片,上面也有香織。

     “哦,香織還在世嗎?”聽到這個消息,禦手洗也不免吃了一驚。

    我的内心倒是暗自高興。

     “是的。

    你看看這些照片。

    ”我把五張照片遞給禦手洗。

     “啊,這是香織嗎……還有這個旭屋架十郎,應該六十歲不到吧,怎麼衰老成這樣?他喜歡用電動輪椅嗎……” “是的。

    在這棟寬敞的宅邸裡隻住着這位老人和他的情婦香織。

     目前,旭屋的指示全由香織向外傳達,或者說,香織就代表了旭屋架十郎。

    ” 禦手洗一邊聽我說一邊點頭。

     “不管怎麼說,香織在世是鐵一般的事實。

    這也就表示陶太的文章正如古井教授所說,純屬妄想。

    那件殺人案根本沒有發生過。

     那我們怎麼辦?對你來說或許有點難堪,但事實就是如此,我們的調查工作還要繼續嗎?” 禦手洗把照片丢在茶幾上,背靠沙發,悠悠地說道:“OK,石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