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師東主美婢學填詞鬧西湖靈妃傷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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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佩纕挈同巧兒回到申江,徑進绮香園拜見韻蘭。

    已十一月二十九,見韻蘭面容已憔悴了許多,垢面蓬頭,淚痕清溢。

    秀蘭、淩霄、蓮因也在那裡,佩纕略叫了一聲。

    姑娘已念秋鶴同事已久,也不覺傷心。

    龍吉、巧兒代為收拾行李,送上杭州。

    所送之禮韻蘭略看一看命撂在那裡,因歎道:「我等幾許人僅剩這裡幾個了,明年秀姑娘嫁後,蓮姐姐倘朝貞去了,隻剩下妹妹一個。

    」說着,不覺欷■,蓮因道:「好景無常,在世本無可戀,請不必憂傷。

    」淩霄方欲開言,忽燕卿來了,佩纕接見燕卿,看了一看笑道:「遠客初歸風塵辛苦,何事楚囚對泣?」因曆問杭州之事,秀蘭不妨意思姗姗避去,燕卿又向韻蘭道:「彩蓮船陳設,均已妥當。

    請去看看。

    」韻蘭點頭。

    佩纕因初歸,回到萱花圃内。

    月紅方聽得佩纕回來走來相晤,中途接着叫一聲姐姐,佩纕歡喜,握着月紅的手,且行且問。

    月紅道:「韻姐姐知道秋鶴死了,哭了兩天,幸虧衆人再三相勸,今番姐姐回來,須好好勸他。

    」佩纕笑道:「你為何不勸?」月紅道:「我雖勸也不理,現下在招魂設位放彩蓮船。

    承元少爺也在這裡,要請韻姐姐把秋鶴的棺木取回。

    韻姐姐說珊姐姐信中,并沒說秦成已死,要将等半年再作計較。

    初三日本請衆僧在彩蓮船做道場,因知秋鶴不信僧道;故請新閘教堂行追思禮。

    」說着,已進了萱堂圃,任金和聽得佩纕回滬從女塾回來,叫聲妹妹,佩纕因問塾中書務,金和道:「這幾天妹妹去了,燕卿姑娘管着,今年十六便要解館了,初十去考書。

    」佩纕固命将行李打開,同巧兒去安置放好了,再到塾中去。

    原來金和派在塾中管理衣服及買辦菜肴事宜。

    佩纕雖住萱花圃,金和每月回來,不過一二夜。

    故名雖夫婦,卻相敬如賓。

    今番歸自西湖,因月紅陪伴韻蘭,歸住彩蓮船故又居留住宿。

    是晚,佩纕到彩蓮船見位中供着秋鶴木主,結着白藍兩色绫彩,秋鶴的公子承元年十五歲,清秀異常,滿身衰經。

    韻蘭方細問杭州之事,并商議送承元回裡,另覓妥當家人,西去迎訪秦成。

    佩纕搖頭道:「此事恐不妥當,茫茫塵海何處相逢,不如且緩再作計較。

    」韻蘭道:「介侯已同顧家的仆人楊泰尋去了。

    」佩纕道:「恐怕白走一遭兒,須去着實料理。

    」佩纕點頭。

    見别無别事,遂辭别回去。

    韻蘭同承元月紅在彩蓮船伴靈,共伴到了五七,直到明年正月初,方送承元回去。

    是年解館過年,雖不異往年而心事萬千。

    卻是毫無興緻,連新年也不去拜賀。

    隻秀蘭、蓮因、燕卿、淩霄、月紅彼此往來而已。

    光陰荏苒,已屆元宵,韻蘭在祠中祭過花神之後,命在延秋榭張燈,略略應個時景。

    此時延秋榭為淩霄所居,秀蘭仍住寒碧莊,燕卿仍住桃花榭,月紅與佩纕住寒花圃。

    張燈之夕,韻蘭排設兩席于延秋榭。

    燕卿、佩纕、月紅、秀蘭為一席,淩霄、蓮因、月成、韻蘭為一席,命侍紅為監酒。

    數杯之後,意興闌姗,蓮因知韻蘭心緒不歡,命龍吉等燃放流星花炮。

    月紅挈着佩纕的手出至廊下仰着頭說:「這個是什麼?」佩纕也不敢多說,但道:「你看是什麼?」燕卿道:「柳條月。

    」韻蘭左右一看,寥寥數人勉強出來。

    看了一回,便到彩蓮船去,對着秋鶴靈位揮淚。

    席上皆不喜歡。

    淩霄也覺得無趣,同蓮因強拉韻蘭過來終席便命撤去。

    韻蘭萬分難過,回到春影樓睡了。

    各人也即散歸。

    延秋榭自有人收拾打掃,一宿不表。

     次日秀蘭得朱叔獻京信,說麥亨現頗得時,軍機處已拟定旨意,放海關司。

    不日當有明文,绮香園須着實留意,固麥子嘉近在慕府,彼受绮香園之侮,須格外留心。

    秀蘭得信來告韻蘭,議論一番而别。

    二十日為女塾開館,以關差之期,循例請紳董太太夫人到園開筵啟塾不表。

     不一日果然麥亨請訓到任,子嘉總管雜務,信任不疑。

    遂弄起權來,想當年绮香園曾受陳秀蘭之侮,此時若不報複,更待何時。

    又念女學亦若輩所開,逞圖家舊黨用事之時,可即從此人手。

    因示意紳董說圖家功令,凡培植學術恐教法紛歧,尚由地方管監督。

    此處學塾體制不宜,應當裁撤。

    紳董趙沈等向韻蘭說了,韻蘭殊不為然,謂此塾系自籌款項,并不經官當道,何得幹預。

    遂轉去請蘭生、紫贻、黾士、晉康到園商酌,适值晉康之父仁園封公,為感冒所攏犯此吐血之症,不克前來。

    遂命其弟鳳标孝廉到園共議,公禀上憲,麥亨知這個義塾,系陽前任力助贊成。

    陽今出去使外邦,勢力頗盛,不能妄與為難,何如子嘉浸潤多方,說得绮香有藏垢納污之地,蘇韻蘭為導經釀禍之魁,遂心中搖動,饬上前往察訪,如果屬實,再作商量。

    豈知訪查之後,館中并無劣迹。

    迨蘭生等前來與縣中相見。

    百般開導,縣中亦許張羅,凡此時秀蘭已不敢出首了。

    鳳标亦頗有俠腸,極口辨析。

    子嘉恐緻決裂,且作姑容。

    見韻蘭物議紛紛,欲将該塾停閉,衆人皆說不可,月紅道:「趁此時尚未開館,不如意作罷休。

    」蘭生、黾士、鳳标竭力阻止,當日散後,韻蘭于晚間複聚,以停止為不然。

    蓮因等一班在幽貞館公議,韻蘭意動,仍舊開館。

    淩霄也搬住女學中。

    餘玉成總理大成,淩霄、佩纕副之。

    命格外留心,仍請黃姑娘及何谷二先生為教習。

    佩纕公顧之暇,依着韻蘭學填詞之法,韻蘭亦有時教導,以慰寂聊。

     這日是二月花朝,得杭州信說文玉病重,遂找佩纕來議覆一信。

    午睡之後,天氣困人。

    獨往花月圃看佩纕,見坐在窗下,伏案敏想。

    韻蘭笑道:「又在此用功了。

    」說着隻見案上有鹧鸪天,佩纕道:「上回姑娘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