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包待制出身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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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酒。

    酒至二巡,嫂于席上雲:"叔既讀書,亦能吟詩否?"包公起身答雲:"未讀書時,已曾與朋友相會,亦能吟得幾句。

    "董先生就指木墩為題,令包公吟詩。

    包公随口吟雲: 鋼斧伐來物便成,雖然微賤有高名。

     若還把他提掇起,社稷山河一掌平。

     董卿聽罷,乃對汪氏雲:"令叔之作,天下奇才也,何愁不成名乎?"嫂亦歡喜。

    董先生見包公生得醜陋,令其去後園拔一株松樹來,席間道是蓬蒿,着包公吟詩。

    包公自忖:"他将我比作蒿草。

    "乃應雲: 松樹低低未出形,先生比作蓬蒿人。

     若還一日身通泰,可作擎天柱棟新。

     董先生喜雲:"郎君好氣象,必為擎天柱人也。

    "酒罷,汪氏辭去。

    包公自在莊上讀書,不覺二年。

    正是:窗下三冬經史足,胸中義理已精通。

     一日,包公聞說朝廷開科取士,便辭董先生回家見嫂,道知要去赴科取試。

    汪氏歡喜,即打點盤纏,與叔起行。

    次日,包公先出廳上,道知父母,要去東京取試。

    當彼父母頗知其在南莊讀書,汪氏為之支持,得就乎學,及聞其要去赴試,父母二哥齊笑其癡,亦不管他。

    包公徑來拜知嫂嫂,吩咐畢,挑上行李,望東京進發。

    是時正遇三月天氣,風和日暖,恰好前行。

    常言:雁飛不到處,人被利名牽。

     話說包公獨自一個,于路上曉行夜住,饑餐渴飲,又是數日。

    忽一日貪行幾裡路,天色将晚,前後無店舍。

    正在無奈處,擡頭見一座古廟,包公進入廊下,看牌額,乃東嶽聖帝之祠。

    幾年荒廢,人迹罕到。

    包公隻得在神案高處放下行李,取出幹糧食幾口。

    日裡行得辛苦,就枕而困。

    将近三更時候,包公朦胧中見一判官,持簿入來,監候使者問雲:"今年狀元是何處人?"判官說:"第一名是淮西廬州人,第二名是西京漢上人,第三名是福建人。

    "使者又問:"淮西有九州四十縣,不知狀元名誰?"判官答雲:"是廬州合肥縣小包村包十萬家第三個兒子,名文拯,該他得狀元。

    "判官道罷複出。

    天色漸明,包公記在心下,起來挑了行李進發。

     不則一日,來到東京城。

    包公擡頭一看,果是個好去處:人物富貴,甲第相連。

    曾聞道,東京城裡有三十六條花柳巷,二十四座管弦樓,果不虛矣。

    稱賞不足,未幾日色沉西,欲去尋覓個店舍安身,各處已閉上房門。

    包公怨無宿處,在汴河橋上歎氣兩三聲,一時驚動本處城隍,即叫使者吩咐雲:"上界文曲星來東京求官,無人收留,你可引去煙花巷張行首家宿歇。

    "使者領旨,即忙來橋上,見包公正在憂悶間。

    使者近前雲:"秀才,今晚莫是無安歇處?可随吾來着,有個所在與你安歇。

    "包公見說,徑随使者來到張行首門口,叫聲"開門"。

     有小二出來,已不見了使者,隻有三郎立在門口。

    小二引進去見張行首,因留他歇。

    問是何處人氏,三郎答雲:"小可乃廬州合肥縣離城十八裡小包村,父親包十萬之第三子,表字包文拯是也。

    因來京考試,日晚無投宿處,特奔賢姐宅上,權宿一宵,明日重謝。

    "張行首聞說,不覺淚下,雲:"原來是鄉裡。

    "三郎雲:"賢姐是何處人?"行首雲:"我是縣南張大郎親女,因為正月上元看紅燈,行至九師橋,失了夥伴,被人帶到東京,落在風塵,今将三四年矣。

    若郎君不嫌,今宵願結為姊弟相叫。

    "三郎便問:"賢姐今年幾歲?"張行首答雲:"三十歲。

    "三郎雲:"你長我十歲,當拜汝為姊。

    "二人于燈前結拜。

    整上盤馔,席中各訴款曲,夜深方散。

    三郎于樓舍安歇。

     次日侵早,張行首着小侍女請三郎入廳上相見。

    茶湯畢,行首雲:"目今東京士子未齊,三郎可在東邊淨房讀書,侯在開試院日,則去取試未遲。

    "三郎雲:"賢姐言之有理。

    "即日收拾淨房一間,與包公讀書。

    每日茶湯着侍女送與,十分相敬。

     不覺一月光景,侍女來見張行首,道雲:"這幾時,包秀才書也不讀,隻是眉頭不展,臉帶憂容,未知因甚事。

    "行首聽說,即着侍女請過三郎,差别其煩惱之由:"莫是我家款待不周?"三郎答雲:"蒙賢姐恩愛,實無以報,近日在書館中不覺思起家鄉,況我功名未知如何,以此憂悶,非為款待之意。

    "行首聽罷乃雲:"偏你思量家鄉,而我不念故裡?出來之人沒奈何耳。

    你若思家下不置,可修書一封,汴河橋上不時有人轉淮西,可寄與之回去,便如親至家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