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絕代佳人姊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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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多,就是不成,我在暗中劃策請人,也可于中取利。

    念頭一轉,便不再勸阻,反倒奉承,想了好些陰謀毒計;知道家中那些教師土打手決不合用,更恐衆怒難犯,萬一被人識破,引起前後三鎮上人的憤恨,和那年土官暴虐激動民變一樣,一個不好,當地民情大野,休看平日老實,一旦爆發叛亂,立時不可收拾,洪氏全家休想活命;于是想下兩條毒計,準備明日求婚不成,便托一共心腹的教師,往省城聘請三角镖劉蓬頭、雙尾赤練朱鳳嬌夫妻兩個最有名的能手,假裝商客遊山,往小江樓借故生事,或将南洲貌相認明,暗下毒手。

    另外派人往葡萄墟、捕魚族兩部落中打聽前事,相機勾結花古拉,或是收買兩個山人下手行刺。

    這類事均由心腹暗中進行,洪章本人并不出面,事後還裝好人。

     二人談得起勁,不覺順坡而下,忘了回去。

    剛要轉身,猛瞥見身旁有人走過,定睛一看,正是前遇北方人,不知何時走來,往山下從容走去。

    記得走時還曾見他與那四個少年男女說笑,并無行意,方才回顧,來路并無人迹,共隻幾句話的工夫,上下二十來丈一條坡道,怎會突然到了身後?先說的話也不知被他聽去沒有?心雖一動,色令智昏,見那人身材矮小,又是外路孤客,業已走往坡側樹林之中,剛想起那是去往萬花谷的捷徑,南洲每日便由此路來往,人已隐人樹林深處,不知是否走往山下?急于談論前事,均未理會。

     洪章回到自家樓上,重又背人密計,把害人之事全托史萬利一手承辦,隻等明日對方一不答應,立即分途下手。

    為防南洲記恨前仇,将來露出馬腳,又經萬利獻策,把事情展緩兩日,先由萬利另約兩個與南洲相識的土人同往沽飲,借話試探對方口氣,免得明說不允,事還未成先丢大人。

    等過兩三日後,探明對方口氣,實在無望方始暗做,并勸洪章自己也照樣前去,表面上非但絲毫不可露出形迹,像日裡那樣滿桌酒食原封不動,神态好些失常,也是萬萬不可。

    一直談到深夜,方始昏沉睡去,連土娼也無心玩。

    隻管事前說好,無奈神魂颠倒,坐立不安,恨不能當時便要把事辦成。

    好容易熬到傍午時分,忽然想起二女雖要過午才去,如其早往,非但可先見人,和他父女談上幾句,并還可将那張好桌子占下。

     萬利明知這等情急有損無益,但他迷戀太深,決不聽勸,心想:早晚難免破臉,索性依他,早點下手也好。

    自己開了大酒店,卻往人家村肆去吃中飯,自覺可笑,便請洪章先去,推說有人想大吃那裡烤雞,昨日本想吃一頓,就便談心,不料忽然胃痛,沒有吃成。

    今日借着請客小飲,往吃中飯,菜也不要太多,除烤雞外,餘随酒家自配,萬一座位被人包去,或是先到,千萬不可動強。

    另外所約兩個媒人如其先到,不要交談,坐在一起,看上兩眼,見過心上人,便先回來等信,不要露相。

     洪章全都答應,孤身先往。

    到時天氣還早,南洲父女未來,吃客也隻幾個。

    遙望樓内空桌甚多,方想那張桌子總可搶先占到手内,哪知走到門口,桌子還是空的,田四昨日已奉南洲指教,見他老早就來,知道用意,強裝笑臉,上前讓坐。

    洪章說要昨日座位,田四答說業已有人包去。

    洪章見二女不在,想起前事,勾動怒火,方要發作,說:“事有先來後到,沒有先包之理。

    他如先來,自無話說。

    ”剛說到未句,忽聽有人在喊: “田老四是人不是人!你也亂說。

    先來的人你不管,卻去巴結後到的。

    這不要臉的話,是放屁麼!” 洪章一聽正是那北方人,回頭一看,人立門口甚近,并未見人走過,那張客桌又在東南角上,相隔有好幾丈,來路四顧無人,不知怎會轉眼之間人已坐在那裡?再聽說話含混,語中帶刺,明在指桑罵槐,不由怒從心起。

    剛冷笑得一聲,忽聽身後有人呼喊: “洪莊主如何來得這早?”回顧正是南洲,二女卻未跟來,心中驚疑,恐其有意回避,當着主人不便發作,隻得忍氣,強帶笑臉賠話,另向别桌一同坐下,田四已早趕往南桌。

     耳聽田四問那人:“何時進來?如何未見?”那人笑答:“我本不想早來,因在那邊山頭上望見兩個兔蛋,鬼頭鬼腦,妄想吃天鵝肉。

    我見了有氣,屈指一算,還有一個短命鬼要搶我老人家的座位。

    我一着急,便由窗戶裡爬進來了,差一點位子沒有被人搶去! 人家說得話對,先來先坐,隻有包送終,沒有包座位的。

    從今天起,桌子我不包了,誰先來誰坐,哪怕起五更我也奉陪。

    我偏叫他眼饞心苦幹着急。

    有本領隻管來尋老爺子的晦氣,不用假門假事空瞪眼,連屎也吞不下一口去。

    真要自己膿包裝孫子,不敢出面,想約幾個狐群狗黨幫兇害人,咱們也等着。

    混充大爺,和你們紅眉毛綠眼睛,發昏當不了死,有什麼用呢?還有你們那兩位姑娘,長得真和玫瑰花一樣。

    我昨天剛和你們老東家說想做媒人,今天人便不來,是怕看了兔蛋讨厭,還是因我作媒,姑娘們臉嫩怕羞呢?”田四笑道:“他兩姊妹雖然長得和鮮花一樣,都是男子性情,一向大方随便,不會害羞,更不會怕什麼兔蛋。

    隻是天氣還早,她們要吃完中飯,先收拾好了家夥才會來呢。

    ”底下語聲便低,聽不真切。

     洪章一聽,對方公然出口罵人,分明自己心意對方業已看破,愧憤交集,怒火中燒,因南洲神色如常,看不出是何心意,希望未絕,隻得強忍氣憤,裝不聽見,随向南洲打聽那人來曆姓名,住在何處。

    南洲笑答:“這是一位采辦沙金的外路客人,朋友甚多。

     别位均已入山,隻他一人在此守候,是我店中常客。

    我們都叫他呂二先生,不知名字。

    ” 洪章為人勢利,知道采沙金的客人非但資本雄厚,多與省城大官有關,有的并還是官家親信,此人又是北京口音,聽說駐防将軍正在收買荒金、犀角、肉桂和各種名香珍珠寶玉,想要進貢,也許此人有關,同時瞥見那人手上還戴着一枚翠玉扳指,顔色碧綠,裡面似有一陣金胎,少說也值三四千銀子,與他所穿衣服全不相稱,越疑心是化裝來此的豪客貴商,自己雖有财勢,到底是個土财主,仗着山高皇帝遠,路又險阻,隻要把當地漢土官勾結好便可為所欲為,此人如無來曆,他一外方孤客、出門人,照例不鬥地頭蛇,怎敢這樣放肆,無緣無故,公然挑釁?顧慮一生,氣便餒了幾分,另兩張桌子看人費事,還要現形,心想這兩個美女早晚是我的人,一賭氣,索性就在當地坐定,不再過去。

     候到中午,眼看病人陸續走來,南洲業已走入病房,昨日少年農夫也由外走進,對面時眼都未看,自往病房趕進。

    滿拟二女必來,正在聚精會神,目注外面來路,忽見史萬利約了四人,分成兩起,先後走進,悄問:“你那心上人方才往這裡來,你和她說話沒有?”洪章大驚,方答“未見”,忽聽病房中男女笑語之聲,才知自己注意前面,二女不知如何走法,已由房後繞進,料不投緣,有意躲避,形迹已被看破,不由又氣又急,恨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