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忍恥渡江 洞庭君羞見父老 懸頭作餌 紅娘子血戰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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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喊，背上踏住他的人滿不理會，隻向屋上拱手道：&ldquo滕老丈怎麼從屋上回來，我們正盼望着呢！&rdquo屋上滕鞏說了一句有勞等候，便自飄身而下。
這時廳内衆人自從蓋赤鳳掙斷繩束飛身逃命的一刹那，頭一個黃九龍飛身追出，其餘東方傑，王元超，雙鳳姐妹都要追趕，被甘瘋子兩手一攔，笑道：&ldquo不必，不必，這厮狗急跳牆，到了此地還想逃走，可謂太不自量力。
他不知自己手腕折斷筋骨俱傷，還想仗着練過幾年鐵布衫，逞着一時急勁，僥幸掙斷繩束，可是這一來非但瘡口迸裂，四肢筋絡也要痙攣，逃不了多遠，定必自己躺下，何必急急追他。
&rdquo正這樣說着，蓋赤鳳已從檐頭跌下被黃九龍趕上一腳踏住。
甘瘋子等以為蓋赤鳳如所言瘡發跌下，忽聽得黃九龍在庭心同屋上說話，似乎夾着滕鞏口氣，趕忙一起迎了出來。
一見滕鞏從檐上飄身下來，一身塵土，滿臉大汁，雙鳳姐妹關心尤切，迎上一步，急急問道：&ldquo範老伯父女怎沒有同來呢？&rdquo滕鞏而現苦笑，岔着嗓音答道：&ldquo一言難盡，果然不出甘老英雄所料。
&rdquo 甘瘋子聽得從旁悚然一驚，知道他臨走當口，自己曾暗暗囑咐他，此去範氏父女方寸己亂，定然救婿情切不顧一切勇往前進，萬一中了敵計，千萬趕回飛報，不要一同投入羅網，越發難以搭救。
現在滕鞏這樣口氣，當然事情不妙，濃眉一皺，未待他再發言，忙向他一遞眼色，又用手向蓋赤鳳一指道：&ldquo滕老丈長途跋涉，身體疲乏，此地非談話之所，快進廳内坐談。
&rdquo 滕鞏會意，縮住話頭，回頭向黃九龍問道：&ldquo這厮裝束想必是洞庭賊徒，為何這樣狼狽？&rdquo黃九龍略述所以，便指揮湖勇重新把蓋赤鳳捆在一邊。
其實此時蓋赤鳳真被甘瘋子料着，瘡裂筋斷，委頓不堪，非但掙紮不得，連倔強充硬漢的話也說不出來了，于是黃九龍等邀着滕鞏一齊走進廳内落坐。
衆人知道滕鞏一夜奔波，勞苦非常，先讓他盥洗一番稍進茶點，然後由甘瘋子把堡前交戰情形，匆匆說了一遍，又給東方傑引見一番。
滕鞏聽得大獲全勝不覺眉頭略舒，舉目四瞧，卻不見他兒子蹤影，隻見王元超側倚着兩柄寶劍，一口正是臨走時交給兒子的太甲劍，不禁脫口問道：&ldquo小兒何在？&rdquo黃九龍笑道：&ldquo虎弟年輕，未便叫他出陣與人交手，隻差他看守堡後，一夜未曾交睫，也多虧他的了。
&rdquo說畢，回頭囑咐湖勇速請虎爺出來。
滕鞏忙拱手道：&ldquo堡主垂愛癡兒無微不至，叫小老兒如何報答？此刻又聽得本堡全勝，實在可喜可賀，但是範老先生父女性命危在旦夕，如何是好？就是老朽也是死裡逃生，惟一希望，全仗甘英雄同堡主們挽救了。
&rdquo說着老淚婆娑，一睑凄惶之态。
甘瘋子等大驚，黃九龍也同聲急問道：&ldquo究竟怎樣情形？快請講明我們好想法搭救！&rdquo滕鞏正想開口，忽聽屏後腳步聲響，癡虎兒提着禅杖雄赳赳大踏步趨向前來，向衆人唱個大喏，轉身見父親在座，喊道：&ldquo爹，兒子在堡後枯守了一夜，兀自不見一個賊子到來，卻聽到湖勇飛報，堡前戰得好不熱鬧。
一忽兒報說殺得賊人一個不剩，弄得兒子心癢難熬，幾次三番想趕到堡前，卻顧着黃大哥将令不敢輕動，這份難受也就不用提咧。
&rdquo這番話倒惹得衆人大笑。
滕鞏一見兒子的面，也是暫收愁容破涕為笑，笑喝道：&ldquo休得胡說！&rdquo黃九龍離座把癡虎兒拉在自己下首座上，笑道：&ldquo我們現在有要緊的事議論，你坐着不要打岔。
&rdquo于是滕鞏把範高頭父女失陷情形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原來滕鞏同範高頭紅娘子馮義和湖堡撥來的四個健壯湖勇，分坐兩隻快艇，由柳莊直向江甯進發。
一路艇如激箭疾比快馬，到了江甯境界，正交半夜子醜時間。
範高頭原是舊遊之地，路境非常溜熟，就擇了江甯城外僻靜之所泊舟上岸，囑咐四個湖勇好生看守船隻，靜候救人回來就要開船。
囑咐已畢，四人揀着僻靜道路，飛步而去。
片時走近江甯城門，擡頭一看，城樓兩旁旗竿上挂着兩盞半明不滅的燈籠，左邊燈籠底下挂着一個四方小木籠，随風微晃，卻因城高燈暗，看不清小木籠内裝着什麼東西。
四個人中閱曆世故要算範高頭最深，眼光要算紅娘子最尖，兩人一看到這件東西，同時啊呀一聲，吓得步步倒退，一顆心頓時突突亂跳，滕鞏、馮義忙問何事。
範高頭顫着聲音向城上一指道：&ldquo這&hellip&hellip不是裝腦袋的頭籠嗎？&rdquo一語未畢，身後有人一聲慘叫跌倒于地。
衆人急轉身看時，卻是紅娘子暈倒于地，急得範高頭連連跺腳。
滕鞏忙把兩手亂搖，一俯身把紅娘子上身扶起，兩膝一盤，自己運用混元一炁功，舒開兩掌，向紅娘子背後督脈上自下而上按摩了三次，即聽得她肚内咕噜噜一陣奇響，接着喉中咯的一聲，吐出一口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一聲哭出來又把範高頭急得無路可走，伸臂一夾，把紅娘子夾在懷内，輕輕喊道：&ldquo此是何地，快不要哭！&rdquo這時紅娘子已清醒過來，嗚咽道：&ldquo女兒明明看清頭籠中有個人頭裝着，叫女兒如何不急？&rdquo 滕鞏忙接口道：&ldquo自從單天爵到此，時時殺人示衆，原不足異，未必與我們有關，姑奶奶且自寬懷。
況且已到了龍潭虎口，萬萬魯莽不得，我們且想進城法子要緊。
&rdquo紅娘子被滕鞏一語提醒，微微點頭，但夫婿關情，兀自懷疑，呆呆的向城頭細望。
範高頭道：&ldquo事到如此，我們隻可一步步做去，我們且翻上城，順便把籠内人頭看清後再說。
但是江甯為古帝王建都之地，一定不比尋常。
你看城牆如此高峻，老朽腰卻不比往年，空手上去怕不容易，馮義益發不能了。
&rdquo 馮義低聲答道：&ldquo小的來時已預備下了。
&rdquo說着從腰中解下一條很長的軟索來，堆在地上道：&ldquo請小姐先帶繩子上去，然後放下軟索，我們就可上去了。
&rdquo 滕鞏道：&ldquo姑奶奶心神不甯，還是由我先上去吧。
幸而時已夜半，城外沒有行人，由着我們鬧了一陣居然沒有打草驚蛇，想是城上沒有看守的兵卒，也許夜深睡熟了，總算不幸之幸。
事不宜遲，我就此上去吧。
&rdquo說罷，一俯身，把一堆繩束斜套在肩上，走近牆，一翻身，把背脊掌心一齊緊貼牆上，運用壁虎功把整個身子漸漸向上升去，片時爬到牆頂。
兩臂向上一翻，攀住垛齒缺口，腰上微一使勁，雙足一舉，翻上城頭。
四面一看，卻喜寂靜無人，一探身立在垛齒缺口，把軟索吊下城來。
頭一個範高頭在牆根一手挽住索頭，飕飕猱升而上。
紅娘子卻急不待時，在範高頭猱升時候，急退後幾步，便使出燕子飛雲縱天功夫，玉臂一分金蓮一點，便縱起二丈多高，再用右足一蹈左足背，借勁使勁，又縱起丈許，再照樣一縱，已飛上城頭。
待她立定，範高頭已安立在垛口，接着馮義也夾着鐵槳上來，四人一起走向旗竿所在。
馮義把鐵槳一放，抱住旗竿猱升上去，立時把頭籠解下，提在手上，溜身下來。
四人一起圍住頭籠，借着星月之色，仔細辨認，卻看清籠内裝着一個瘦小枯幹蓬頭垢面的犯人頭，絕不似金昆秀面目。
紅娘子範
這時廳内衆人自從蓋赤鳳掙斷繩束飛身逃命的一刹那，頭一個黃九龍飛身追出，其餘東方傑，王元超，雙鳳姐妹都要追趕，被甘瘋子兩手一攔，笑道：&ldquo不必，不必，這厮狗急跳牆，到了此地還想逃走，可謂太不自量力。
他不知自己手腕折斷筋骨俱傷，還想仗着練過幾年鐵布衫，逞着一時急勁，僥幸掙斷繩束，可是這一來非但瘡口迸裂，四肢筋絡也要痙攣，逃不了多遠，定必自己躺下，何必急急追他。
&rdquo正這樣說着，蓋赤鳳已從檐頭跌下被黃九龍趕上一腳踏住。
甘瘋子等以為蓋赤鳳如所言瘡發跌下，忽聽得黃九龍在庭心同屋上說話，似乎夾着滕鞏口氣，趕忙一起迎了出來。
一見滕鞏從檐上飄身下來，一身塵土，滿臉大汁，雙鳳姐妹關心尤切，迎上一步，急急問道：&ldquo範老伯父女怎沒有同來呢？&rdquo滕鞏而現苦笑，岔着嗓音答道：&ldquo一言難盡，果然不出甘老英雄所料。
&rdquo 甘瘋子聽得從旁悚然一驚，知道他臨走當口，自己曾暗暗囑咐他，此去範氏父女方寸己亂，定然救婿情切不顧一切勇往前進，萬一中了敵計，千萬趕回飛報，不要一同投入羅網，越發難以搭救。
現在滕鞏這樣口氣，當然事情不妙，濃眉一皺，未待他再發言，忙向他一遞眼色，又用手向蓋赤鳳一指道：&ldquo滕老丈長途跋涉，身體疲乏，此地非談話之所，快進廳内坐談。
&rdquo 滕鞏會意，縮住話頭，回頭向黃九龍問道：&ldquo這厮裝束想必是洞庭賊徒，為何這樣狼狽？&rdquo黃九龍略述所以，便指揮湖勇重新把蓋赤鳳捆在一邊。
其實此時蓋赤鳳真被甘瘋子料着，瘡裂筋斷，委頓不堪，非但掙紮不得，連倔強充硬漢的話也說不出來了，于是黃九龍等邀着滕鞏一齊走進廳内落坐。
衆人知道滕鞏一夜奔波，勞苦非常，先讓他盥洗一番稍進茶點，然後由甘瘋子把堡前交戰情形，匆匆說了一遍，又給東方傑引見一番。
滕鞏聽得大獲全勝不覺眉頭略舒，舉目四瞧，卻不見他兒子蹤影，隻見王元超側倚着兩柄寶劍，一口正是臨走時交給兒子的太甲劍，不禁脫口問道：&ldquo小兒何在？&rdquo黃九龍笑道：&ldquo虎弟年輕，未便叫他出陣與人交手，隻差他看守堡後，一夜未曾交睫，也多虧他的了。
&rdquo說畢，回頭囑咐湖勇速請虎爺出來。
滕鞏忙拱手道：&ldquo堡主垂愛癡兒無微不至，叫小老兒如何報答？此刻又聽得本堡全勝，實在可喜可賀，但是範老先生父女性命危在旦夕，如何是好？就是老朽也是死裡逃生，惟一希望，全仗甘英雄同堡主們挽救了。
&rdquo說着老淚婆娑，一睑凄惶之态。
甘瘋子等大驚，黃九龍也同聲急問道：&ldquo究竟怎樣情形？快請講明我們好想法搭救！&rdquo滕鞏正想開口，忽聽屏後腳步聲響，癡虎兒提着禅杖雄赳赳大踏步趨向前來，向衆人唱個大喏，轉身見父親在座，喊道：&ldquo爹，兒子在堡後枯守了一夜，兀自不見一個賊子到來，卻聽到湖勇飛報，堡前戰得好不熱鬧。
一忽兒報說殺得賊人一個不剩，弄得兒子心癢難熬，幾次三番想趕到堡前，卻顧着黃大哥将令不敢輕動，這份難受也就不用提咧。
&rdquo這番話倒惹得衆人大笑。
滕鞏一見兒子的面，也是暫收愁容破涕為笑，笑喝道：&ldquo休得胡說！&rdquo黃九龍離座把癡虎兒拉在自己下首座上，笑道：&ldquo我們現在有要緊的事議論，你坐着不要打岔。
&rdquo于是滕鞏把範高頭父女失陷情形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原來滕鞏同範高頭紅娘子馮義和湖堡撥來的四個健壯湖勇，分坐兩隻快艇，由柳莊直向江甯進發。
一路艇如激箭疾比快馬，到了江甯境界，正交半夜子醜時間。
範高頭原是舊遊之地，路境非常溜熟，就擇了江甯城外僻靜之所泊舟上岸，囑咐四個湖勇好生看守船隻，靜候救人回來就要開船。
囑咐已畢，四人揀着僻靜道路，飛步而去。
片時走近江甯城門，擡頭一看，城樓兩旁旗竿上挂着兩盞半明不滅的燈籠，左邊燈籠底下挂着一個四方小木籠，随風微晃，卻因城高燈暗，看不清小木籠内裝着什麼東西。
四個人中閱曆世故要算範高頭最深，眼光要算紅娘子最尖，兩人一看到這件東西，同時啊呀一聲，吓得步步倒退，一顆心頓時突突亂跳，滕鞏、馮義忙問何事。
範高頭顫着聲音向城上一指道：&ldquo這&hellip&hellip不是裝腦袋的頭籠嗎？&rdquo一語未畢，身後有人一聲慘叫跌倒于地。
衆人急轉身看時，卻是紅娘子暈倒于地，急得範高頭連連跺腳。
滕鞏忙把兩手亂搖，一俯身把紅娘子上身扶起，兩膝一盤，自己運用混元一炁功，舒開兩掌，向紅娘子背後督脈上自下而上按摩了三次，即聽得她肚内咕噜噜一陣奇響，接着喉中咯的一聲，吐出一口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一聲哭出來又把範高頭急得無路可走，伸臂一夾，把紅娘子夾在懷内，輕輕喊道：&ldquo此是何地，快不要哭！&rdquo這時紅娘子已清醒過來，嗚咽道：&ldquo女兒明明看清頭籠中有個人頭裝着，叫女兒如何不急？&rdquo 滕鞏忙接口道：&ldquo自從單天爵到此，時時殺人示衆，原不足異，未必與我們有關，姑奶奶且自寬懷。
況且已到了龍潭虎口，萬萬魯莽不得，我們且想進城法子要緊。
&rdquo紅娘子被滕鞏一語提醒，微微點頭，但夫婿關情，兀自懷疑，呆呆的向城頭細望。
範高頭道：&ldquo事到如此，我們隻可一步步做去，我們且翻上城，順便把籠内人頭看清後再說。
但是江甯為古帝王建都之地，一定不比尋常。
你看城牆如此高峻，老朽腰卻不比往年，空手上去怕不容易，馮義益發不能了。
&rdquo 馮義低聲答道：&ldquo小的來時已預備下了。
&rdquo說着從腰中解下一條很長的軟索來，堆在地上道：&ldquo請小姐先帶繩子上去，然後放下軟索，我們就可上去了。
&rdquo 滕鞏道：&ldquo姑奶奶心神不甯，還是由我先上去吧。
幸而時已夜半，城外沒有行人，由着我們鬧了一陣居然沒有打草驚蛇，想是城上沒有看守的兵卒，也許夜深睡熟了，總算不幸之幸。
事不宜遲，我就此上去吧。
&rdquo說罷，一俯身，把一堆繩束斜套在肩上，走近牆，一翻身，把背脊掌心一齊緊貼牆上，運用壁虎功把整個身子漸漸向上升去，片時爬到牆頂。
兩臂向上一翻，攀住垛齒缺口，腰上微一使勁，雙足一舉，翻上城頭。
四面一看，卻喜寂靜無人，一探身立在垛齒缺口，把軟索吊下城來。
頭一個範高頭在牆根一手挽住索頭，飕飕猱升而上。
紅娘子卻急不待時，在範高頭猱升時候，急退後幾步，便使出燕子飛雲縱天功夫，玉臂一分金蓮一點，便縱起二丈多高，再用右足一蹈左足背，借勁使勁，又縱起丈許，再照樣一縱，已飛上城頭。
待她立定，範高頭已安立在垛口，接着馮義也夾着鐵槳上來，四人一起走向旗竿所在。
馮義把鐵槳一放，抱住旗竿猱升上去，立時把頭籠解下，提在手上，溜身下來。
四人一起圍住頭籠，借着星月之色，仔細辨認，卻看清籠内裝着一個瘦小枯幹蓬頭垢面的犯人頭，絕不似金昆秀面目。
紅娘子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