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衡的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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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dash&mdash一樣的活潑而無忌諱。

     &ldquo你住在什麼地方?&rdquo &ldquo她爸爸前年才買了一家别莊&mdash&mdash很小的沒有樓的屋。

    你去年前年都沒有到這海岸來吧。

    我們每年都來的。

    &rdquo &ldquo你們有别莊在這裡!真闊!我竟不知道。

    &rdquo &ldquo别莊窄了點。

    不然你也可以搬到我那邊去同住。

    兼且她的爸爸沒有來,你過來同住也不很方便。

    &rdquo &ldquo汪先生沒有來麼?&rdquo他忽然的心上燃燒出一種希望,但同時覺得這種希望燃燒得太卑鄙了,太對不起亡妻了,他忙把它打消。

     &ldquo商店裡的事很忙,交不下來。

    就來也怕在八月中旬。

    或今年竟不能來也未可定。

    我是來養病的,不要他來還安靜些。

    &rdquo她說了後笑出聲來了。

    神經過敏的他總覺得她的笑她的說話都有蠱惑性的。

     &ldquo身體不好麼?&rdquo &ldquo有點内病。

    不大要緊的病。

    &rdquo &ldquo要保重些才好。

    &rdquo &ldquo謝謝你!我有許多話要問你,要和你說的,一時找不出來,就找得出來也一時說不了。

    你有空就到我的别莊來玩吧。

    &rdquo 他和她還談了許多關于海岸風景,海水浴場的設備的話。

    旅館催晚餐的鐘聲響了。

     &ldquo我們走吧!&rdquo她攜着女孩兒先舉了足,他跟在她們後面向旅館那方面來。

     二 高均衡,他的妻杜秋霞和汪夫人&mdash&mdash她的女學生時代的名叫吳玉蘭&mdash&mdash小的時候是同學&mdash&mdash在F村的一個小學校的同學。

    在小學時代吳玉蘭就得了美人的稱号。

     高等小學畢業那年,高均衡十五歲,玉蘭也十四歲了。

    她的體格很發達,由外表看來誰都說她比他大。

    她和他由學校回家是一路的,所以村裡的人都當他們是姊弟兩個。

     &ldquo玉蘭,你大了後要嫁人作老婆的,是不是?&rdquo天真爛漫的均衡有一天在由學校回家的途中忽然的問了她這一句話。

     &ldquo我不嫁喲!&rdquo玉蘭很正經的回答他。

     &ldquo為什麼不嫁?&rdquo &ldquo嫁不到好人家,我不嫁!&rdquo &ldquo玉蘭,你不能嫁我麼?你答應嫁我,我定做個偉大的人物給你看!&rdquo &ldquo你家太窮了!我嫁了你怕沒有豬肉吃,沒有幹飯吃。

    你家裡天天吃稀飯吧。

    是嗎?&rdquo &ldquo不一定喲!&rdquo均衡年數雖少,但也會臉紅。

    &ldquo隔幾天也買斤把豬肉,吃幾餐幹飯。

    &rdquo &ldquo均衡!你爸爸吃鴉片,太難看了!我看見他&mdash&mdash前星期日我看見他在曬禾坪替一個買豬仔的人和賣豬的吵嘴,露出兩列的黑牙齒,真難看!我不能嫁你,我不能叫他做爸爸!&rdquo玉蘭說了後還緊蹙着雙眉。

     均衡再沒有話說了,低着頭一直向前跑。

    玉蘭看見他不說話,忙低下頭來望他。

     &ldquo你哭什麼?你哭了麼?&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他不理她,急急的跑回家去了。

     他在這麼小的時候就嘗過戀愛失敗的滋味了。

    他也從這麼小的時候起就立志做偉大的人物,打算向她複仇了。

     小學畢業後,他進了中學校,她也進了初級女子師範學校。

    在中等教育期内的四年間,彼此都互相忘卻了。

     均衡在中學畢業後,因為家計不好,不能升學,由友人的推薦,在村裡的M小學校當教員。

     未到任之前,他打聽得這間M小學校除姓田的校長外,還有四個教員,連自己五個,五個教員裡面有兩個女教員都是和他一樣的新任,一個姓李的,一個姓吳的。

     行開學式那天,由校長的介紹他和幾位同事都認識了。

     &ldquo這位也是新任的先生,吳玉蘭女士。

    &rdquo &ldquo啊呀!均衡,高先生你也在這裡麼?&rdquo她的态度很從容,像和男性交際慣熟了的。

    他到這時候反為不好意思起來。

     &ldquo你們都認識的麼?&rdquo校長用驚疑的眼睛問他們。

     &ldquo從前同一個小學。

    &rdquo玉蘭忙解說給校長聽。

     &ldquo那末你們彼此還不知道同在一個學校任事麼?&rdquo &ldquo我小學畢業後就跟我的父母搬到F市去住了。

    他是在鄉間的中學。

    &rdquo &ldquo那很好了,你們都是舊知,以後更容易互相幫忙了。

    &rdquo校長的&ldquo舊知&rdquo兩個字在他們聽來帶點懷疑而諷笑的意思,他和她不覺臉熱起來。

     由均衡的家裡到學校來有五裡多的路程,他早來晚回,午飯就在學校裡吃。

    玉蘭寄寓在她的姑母家裡,離學校有兩裡多路。

     每天放學後,他應她的請求多走點路送她回她的姑母家裡去後才由小道回家去。

     均衡自和玉蘭在M小學校同事後,有一種捉摸不住的哀愁的氛圍氣,一天一天的把他包圍起。

    說是青年人每遇春期必有的煩惱,但去年春間還在學校裡念書時并沒有覺着這種哀愁。

    尤其是和玉蘭分手後,一個人在田畦道上走着向家裡去的時候,望着碧色的秧田,蒼色的松林,眼睛裡常包含着一泡清淚,稍有所觸就要淌下來的樣子。

    但近來覺得心裡是很空虛的,想求一種東西&mdash&mdash能夠充填這種空虛的東西。

    但所想求的是什麼,自己又莫名其妙的不知道。

    名嗎?有點像&ldquo名&rdquo。

    利嗎?有點像&ldquo利&rdquo。

    戀愛嗎?有點像&ldquo戀愛&rdquo。

    總之他近來的煩悶完全是有所求而不能達目的的煩悶。

    不,想求一種東西而無勇氣去求的煩悶! 玉蘭的姿态日見濃厚的刻在他的心坎上了。

    桃色的雙頰,柔潤的鮮血色的唇,敏捷而巨大的黑瞳子,富有彈力的乳房的輪廓,常對他的易起變動的官能刺激。

    玉蘭不單外觀之美能夠刺激男性。

    她的内力,富有脂肪分的肉感的想象尤更容易把男性醉化。

     初夏的一晚,均衡因為學校開校務會議,在學校吃了晚飯才回去。

    陰曆四月初旬的夜晚,有了相當的月亮,他還是循舊倒送玉蘭到她的姑母家門首來了。

     &ldquo玉蘭!&rdquo他想這次的機會不該錯過了。

     &ldquo什麼事?&rdquo玉蘭擡起頭來望他。

     &ldquo這樣好的月色,真不情願回去!&rdquo他仰望着天際的碧輪。

     &ldquo不回去怎麼樣呢?&rdquo &ldquo我們倒回去再走一會不好嗎?我再送你回來。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玉蘭低了頭,不答應也不拒絕。

     &ldquo我們再走一會吧。

    &rdquo &ldquo到什麼地方去?&rdquo &ldquo就到那牧場上站一會也使得。

    &rdquo 玉蘭這時精神上也像得了一種新力,默然的跟着他來到牧場上來了。

     &ldquo玉蘭,小學校時代的事情你還記得麼?&rdquo &ldquo什麼事?你逃出學校去偷人的荔枝。

    後來給先生鞭了幾鞭,我是記得的。

    &rdquo玉蘭說了後笑起來了。

     他們倆同浴在銀色的月亮中,像受了神感,很想團結坐一起。

     &ldquo不,不是的。

    你不是說你要嫁有錢的人麼?&rdquo &ldquo啊喲!沒有這回事。

    我沒有說過這些話。

    我說過了,怎麼我記不得呢?&rdquo她笑了。

     &ldquo你不記得麼?那你的記憶力真不好。

    那時候你十二歲,我十三歲。

    &rdquo &ldquo你真好記性&hellip&hellip&rdquo 他終把他對她的愛慕說出來了。

    她約他遲些再答複他。

    他說話時,不覺隻手加在她的肩上了,但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