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奴隸的母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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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在老婦人眼睛裡是看得非常氣惱了。
她起初聞到她底受孕也歡喜，以後看見秀才的這樣奉承她，她卻怨恨她自己肚子底不會還債了。
有一次，次年三月了，這婦人因為身體感覺不舒服，頭有些痛，睡了三天。
秀才呢，也願她歇息歇息，更不時地問她要什麼，而老婦人卻着實地發怒了。
她說她裝嬌，噜噜蘇蘇地也說了三天。
她先是惡意地譏嘲她：說是一到秀才底家裡就高貴起來了，什麼腰酸呀，頭痛呀，姨太太的架子也都擺出來了；以前在她自己底家裡，她不相信她有這樣的嬌養，恐怕竟和街頭的母狗一樣，肚子裡有着一肚皮的小狗，臨産了，還要到處地奔求着食物。
現在呢，因為&ldquo老東西&rdquo&mdash&mdash這是秀才的妻叫秀才的名字&mdash&mdash趨奉了她，就裝着嬌滴滴的樣子了。
&ldquo兒子，&rdquo她有一次在廚房裡對黃媽說，&ldquo誰沒有養過呀？我也曾懷過十個月的孕，不相信有這麼的難受。
而且，此刻的兒子，還在&lsquo閻羅王的簿裡&rsquo，誰保的定生出來不是一隻癞蝦蟆呢？ 也等到真的&lsquo鳥兒&rsquo從洞裡鑽出來看見了，才可在我底面前顯威風，擺架子，此刻，不過是一塊血的貓頭鷹，就這麼的裝腔，也顯得太早一點！&rdquo 當晚這婦人沒有吃晚飯，這時她已經睡了，聽了這一番婉轉的冷嘲與熱罵，她嗚嗚咽咽地低聲哭泣了。
秀才也帶衣服坐在床上，聽到渾身透着冷汗，發起抖來。
他很想扣好衣服，重新走起來，去打她一頓，抓住她底頭發狠狠地打她一頓，洩洩他一肚皮的氣。
但不知怎樣，似乎沒有力量，連指也顫動，臂也酸軟了，一邊輕輕地歎息着說： &ldquo唉，一向實在太對她好了。
結婚了三十年，沒有打過她一掌，簡直連指甲都沒有彈到她底皮膚上過，所以今日，竟和娘娘一般地難惹了。
&rdquo 同時，他爬過到床底那端，她底身邊，向她耳語說： &ldquo不要哭罷，不要哭罷，随她吠去好了！她是閹過的母雞，看見别人的孵卵是難受的。
假如你這一次真能養出一個男孩子來，我當送你兩樣寶貝&mdash&mdash我有一隻青玉的戒指，一隻白玉的&hellip&hellip&rdquo 他沒有說完，可是他忍不住聽下門外的他底大妻底喋喋的譏笑的聲音，他急忙地脫去衣服，将頭鑽進被窩裡去，湊向她底胸膛，一邊說： &ldquo我有白玉的&hellip&hellip&rdquo 肚子一天天地膨脹的如鬥那麼大，老婦人終究也将産婆雇定了，而且在别人的面前，竟拿起花布來做嬰兒用的衣服。
酷熱的暑天到了盡頭，舊曆的六月，他們在希望的眼中過去了。
秋開始，涼風也拂拂地在鄉鎮上吹送。
于是有一天，這全家的人們都到了希望底最高潮，屋裡底空氣完全地騷動起來。
秀才底心更是異常地緊張，他在井上不斷地徘徊，手裡捧着一本曆書，好似要讀它背誦那麼地念去&mdash&mdash&ldquo戊辰&rdquo，&ldquo甲戌&rdquo，&ldquo壬寅之年&rdquo，老是反複地輕輕地說着。
有時他底焦急的眼光向一間關了窗的房子望去&mdash&mdash在這間房子内是有産母底低聲呻吟的聲音。
有時他向天上望一望被雲籠罩着的太陽，于是又走向房門口，向站在房門内的黃媽問： &ldquo此刻如何？&rdquo 黃媽不住地點着頭不做聲響，一息，答： &ldquo快下來了，快下來了。
&rdquo 于是他又捧了那本曆書，
她起初聞到她底受孕也歡喜，以後看見秀才的這樣奉承她，她卻怨恨她自己肚子底不會還債了。
有一次，次年三月了，這婦人因為身體感覺不舒服，頭有些痛，睡了三天。
秀才呢，也願她歇息歇息，更不時地問她要什麼，而老婦人卻着實地發怒了。
她說她裝嬌，噜噜蘇蘇地也說了三天。
她先是惡意地譏嘲她：說是一到秀才底家裡就高貴起來了，什麼腰酸呀，頭痛呀，姨太太的架子也都擺出來了；以前在她自己底家裡，她不相信她有這樣的嬌養，恐怕竟和街頭的母狗一樣，肚子裡有着一肚皮的小狗，臨産了，還要到處地奔求着食物。
現在呢，因為&ldquo老東西&rdquo&mdash&mdash這是秀才的妻叫秀才的名字&mdash&mdash趨奉了她，就裝着嬌滴滴的樣子了。
&ldquo兒子，&rdquo她有一次在廚房裡對黃媽說，&ldquo誰沒有養過呀？我也曾懷過十個月的孕，不相信有這麼的難受。
而且，此刻的兒子，還在&lsquo閻羅王的簿裡&rsquo，誰保的定生出來不是一隻癞蝦蟆呢？ 也等到真的&lsquo鳥兒&rsquo從洞裡鑽出來看見了，才可在我底面前顯威風，擺架子，此刻，不過是一塊血的貓頭鷹，就這麼的裝腔，也顯得太早一點！&rdquo 當晚這婦人沒有吃晚飯，這時她已經睡了，聽了這一番婉轉的冷嘲與熱罵，她嗚嗚咽咽地低聲哭泣了。
秀才也帶衣服坐在床上，聽到渾身透着冷汗，發起抖來。
他很想扣好衣服，重新走起來，去打她一頓，抓住她底頭發狠狠地打她一頓，洩洩他一肚皮的氣。
但不知怎樣，似乎沒有力量，連指也顫動，臂也酸軟了，一邊輕輕地歎息着說： &ldquo唉，一向實在太對她好了。
結婚了三十年，沒有打過她一掌，簡直連指甲都沒有彈到她底皮膚上過，所以今日，竟和娘娘一般地難惹了。
&rdquo 同時，他爬過到床底那端，她底身邊，向她耳語說： &ldquo不要哭罷，不要哭罷，随她吠去好了！她是閹過的母雞，看見别人的孵卵是難受的。
假如你這一次真能養出一個男孩子來，我當送你兩樣寶貝&mdash&mdash我有一隻青玉的戒指，一隻白玉的&hellip&hellip&rdquo 他沒有說完，可是他忍不住聽下門外的他底大妻底喋喋的譏笑的聲音，他急忙地脫去衣服，将頭鑽進被窩裡去，湊向她底胸膛，一邊說： &ldquo我有白玉的&hellip&hellip&rdquo 肚子一天天地膨脹的如鬥那麼大，老婦人終究也将産婆雇定了，而且在别人的面前，竟拿起花布來做嬰兒用的衣服。
酷熱的暑天到了盡頭，舊曆的六月，他們在希望的眼中過去了。
秋開始，涼風也拂拂地在鄉鎮上吹送。
于是有一天，這全家的人們都到了希望底最高潮，屋裡底空氣完全地騷動起來。
秀才底心更是異常地緊張，他在井上不斷地徘徊，手裡捧着一本曆書，好似要讀它背誦那麼地念去&mdash&mdash&ldquo戊辰&rdquo，&ldquo甲戌&rdquo，&ldquo壬寅之年&rdquo，老是反複地輕輕地說着。
有時他底焦急的眼光向一間關了窗的房子望去&mdash&mdash在這間房子内是有産母底低聲呻吟的聲音。
有時他向天上望一望被雲籠罩着的太陽，于是又走向房門口，向站在房門内的黃媽問： &ldquo此刻如何？&rdquo 黃媽不住地點着頭不做聲響，一息，答： &ldquo快下來了，快下來了。
&rdquo 于是他又捧了那本曆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