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回 甜苦情場冷觀評兩面 崎岖世路密約訂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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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武劇，在當街演的是很熱鬧，趙殷二位連長，站在馬路邊，都看了一個夠。
趙自強拉着殷得仁道：&ldquo走吧，關大哥還等着我們呢。
&rdquo 殷得仁歎了一口氣道：&ldquo中國人總是在這些不相幹的事情上，費這樣大氣力。
&rdquo 趙自強不等他把批評的話說完，拉着他的袖子，拖了他走。
走過了一大截馬路，聽得後面，兀自喊着打倒帝國主義。
殷得仁道：&ldquo你聽，多麼熱鬧，幹嘛不讓瞧瞧？&rdquo 趙自強笑道：&ldquo從前人說，唱戲的人是瘋子，瞧戲的人是傻子。
沒有傻子來瞧，瘋子也就瘋不起來了。
咱們有瞧的工夫，還可以到關大哥家裡下一盤象棋呢。
&rdquo 二人走着路，殷得仁道：&ldquo關輝武為人真好，不賭，不嫖，不抽煙，不喝酒，消遣就是不花錢的下象棋。
&rdquo 趙自強就歎了一口氣道：&ldquo你得給他想想，他哪裡有錢嫖賭吃喝？一家五口子，自己還不在内。
這都罷了，窮親戚又多，這個借一塊，那個借八毛，他簡直忙不起來。
你看，他這就是在那裡受罪。
&rdquo 向前看時，他的大門口，歇下了一副吹糖人兒的擔子，關連長手上抱了個一歲大的孩子，身邊站着兩個女孩子，大的約莫八九歲，小的約莫有五六歲。
那小女孩子抱了他的一隻腿道：&ldquo爸爸，我要一個豬八戒，我要一個豬八戒！&rdquo 手上抱的那個孩子，還不會說話呢，指手劃腳的，隻管向糖擔上指。
那個大些的孩子，也是鼻子裡嗡嗡的哼着。
關輝武跳起腳來道：&ldquo不要鬧，不要鬧，這不是在給你們買嗎？真是要命，見一擔，買一擔。
&rdquo 他說着話，偶然一回頭，笑道：&ldquo你們兩個叔叔來了，快拜年。
&rdquo 他手上抱的那個孩子聽說，合着兩隻小巴掌，帶鞠躬着身子，帶作揖，在爸爸懷裡，就拜起年來。
這兩個大些的倒隻管向父親身後藏躲着。
趙自強摸着小孩子的腦袋，說笑了兩句，掏出錢來，給小孩子們，每人買兩個糖人兒，然後進門去。
殷得仁笑道：&ldquo我們關大哥在營裡是忙的不得了，回家來了，又是了不得的忙。
&rdquo 關耀武嗐了一聲道：&ldquo沒法子呀！你大嫂子一個人，除了我那個大小子而外，得帶這三個孩子，而且洗衣煮飯，真夠她忙的。
我回來了，看看有些不過意，總得幫她一點子忙。
&rdquo 說着話，将他們二人引到屋子裡。
他們是住在正中三間北屋裡，正中一間屋子裡，也擺着供神的桌子，地上撒滿了踩歲的芝麻稭子，然而加上小孩子玩的小鑼，小鼓，小刀矛，以及落而未撿起來的濕屎片，大人用的餃子餡兒盆，白煤爐子。
茶幾上放着包雜拌兒的硬紙，椅子口是牙牌和芝麻糖，洋鐵水壺。
關輝武站在屋子中間叫道：&ldquo來呀！你看，這屋子糟成個什麼樣子了！我們大小子呢？讓他來掃個地。
&rdquo 屋子裡有人答道：&ldquo沒過初三呢，怎麼掃地？&rdquo 關耀武道：&ldquo我們家孩子多，平常鬧得就夠看的。
倒了這一地的芝麻稭子，簡直&hellip&hellip&rdquo 他的話不曾說完，屋子裡人聲音大了一倍的道：&ldquo你懂得什麼？為的是家裡有孩子，這才買了芝麻稭子來踩歲，難道為着你這樣老大個子的人用的嗎？&rdquo 趙自強一進門就惹起了人家家裡拌嘴，這就有些難為情，便插了嘴道：&ldquo大嫂子，請出來，我們來拜年來啦。
&rdquo 屋子裡面，是關耀武的妻子袁氏。
她啊喲了一聲手扶着房門，向外張望了一下，笑道：&ldquo原來是殷連長，趙連長，大喜呀，升官發财！請坐吧！&rdquo 她一面說着話，一面在脅下扣着紐扣，笑道：&ldquo乳孩子的人，真是沒有辦法，老是敞着胸脯子。
&rdquo 她笑着走了出來，趙殷二人在此，也不是外人，就随便的抱了拳頭，向她拜年。
這一間小小的堂屋裡，原隻有一張桌子，四把椅子，除了桌子，已經擺上了供物而外，這四張椅子，也都讓大人或小孩子的東西占據了。
袁氏看了這兩位客，隻是在滿地芝麻稭子的屑子上站着，不能落座。
口裡連道着真是糟，就将椅子上的東西，收的收，撿的撿，胡亂着忙了一陣，又說着請坐請坐。
趙自強看着，騰出了一把椅子來，正想坐下去。
一低頭，卻看到椅子口粘着了一塊芝麻糖，拿手去揩擦時，那糖片緊緊地粘在上面，哪裡擦得動。
關耀武看到，連忙找了一把小刀子來，将椅子闆上的糖片，使勁的修括了去。
笑道：&ldquo有孩子的人家，就是這麼着，現在自然是說我們家裡不幹淨，可是你們将來總有這樣一天。
&rdquo 殷得仁笑道：&ldquo總有這麼一天！我可不能有這樣一天。
話是說在這裡，你們相信不相信？&rdquo 袁氏一頓忙亂，把東西撿理清楚了，正端了一把茶壺，三個茶杯子來，向茶幾上放着，笑道：&ldquo殷連長，你說不會有這樣一個日子，這話怎講呢？&rdquo 殷得仁笑道：&ldquo我說不會有，就不會有，大家向後看吧。
&rdquo 關耀武抱了那個小孩子，向袁氏懷裡一伸道：&ldquo給你抱吧。
&rdquo 袁氏道：&ldquo你才抱多大一會子，又不抱了，我還得去做飯呢。
&rdquo 趙自強搖了手道：&ldquo用不着，我們要趕回海甸去吃午飯，至于早飯，我們是在
趙自強拉着殷得仁道：&ldquo走吧，關大哥還等着我們呢。
&rdquo 殷得仁歎了一口氣道：&ldquo中國人總是在這些不相幹的事情上，費這樣大氣力。
&rdquo 趙自強不等他把批評的話說完，拉着他的袖子，拖了他走。
走過了一大截馬路，聽得後面，兀自喊着打倒帝國主義。
殷得仁道：&ldquo你聽，多麼熱鬧，幹嘛不讓瞧瞧？&rdquo 趙自強笑道：&ldquo從前人說，唱戲的人是瘋子，瞧戲的人是傻子。
沒有傻子來瞧，瘋子也就瘋不起來了。
咱們有瞧的工夫，還可以到關大哥家裡下一盤象棋呢。
&rdquo 二人走着路，殷得仁道：&ldquo關輝武為人真好，不賭，不嫖，不抽煙，不喝酒，消遣就是不花錢的下象棋。
&rdquo 趙自強就歎了一口氣道：&ldquo你得給他想想，他哪裡有錢嫖賭吃喝？一家五口子，自己還不在内。
這都罷了，窮親戚又多，這個借一塊，那個借八毛，他簡直忙不起來。
你看，他這就是在那裡受罪。
&rdquo 向前看時，他的大門口，歇下了一副吹糖人兒的擔子，關連長手上抱了個一歲大的孩子，身邊站着兩個女孩子，大的約莫八九歲，小的約莫有五六歲。
那小女孩子抱了他的一隻腿道：&ldquo爸爸，我要一個豬八戒，我要一個豬八戒！&rdquo 手上抱的那個孩子，還不會說話呢，指手劃腳的，隻管向糖擔上指。
那個大些的孩子，也是鼻子裡嗡嗡的哼着。
關輝武跳起腳來道：&ldquo不要鬧，不要鬧，這不是在給你們買嗎？真是要命，見一擔，買一擔。
&rdquo 他說着話，偶然一回頭，笑道：&ldquo你們兩個叔叔來了，快拜年。
&rdquo 他手上抱的那個孩子聽說，合着兩隻小巴掌，帶鞠躬着身子，帶作揖，在爸爸懷裡，就拜起年來。
這兩個大些的倒隻管向父親身後藏躲着。
趙自強摸着小孩子的腦袋，說笑了兩句，掏出錢來，給小孩子們，每人買兩個糖人兒，然後進門去。
殷得仁笑道：&ldquo我們關大哥在營裡是忙的不得了，回家來了，又是了不得的忙。
&rdquo 關耀武嗐了一聲道：&ldquo沒法子呀！你大嫂子一個人，除了我那個大小子而外，得帶這三個孩子，而且洗衣煮飯，真夠她忙的。
我回來了，看看有些不過意，總得幫她一點子忙。
&rdquo 說着話，将他們二人引到屋子裡。
他們是住在正中三間北屋裡，正中一間屋子裡，也擺着供神的桌子，地上撒滿了踩歲的芝麻稭子，然而加上小孩子玩的小鑼，小鼓，小刀矛，以及落而未撿起來的濕屎片，大人用的餃子餡兒盆，白煤爐子。
茶幾上放着包雜拌兒的硬紙，椅子口是牙牌和芝麻糖，洋鐵水壺。
關輝武站在屋子中間叫道：&ldquo來呀！你看，這屋子糟成個什麼樣子了！我們大小子呢？讓他來掃個地。
&rdquo 屋子裡有人答道：&ldquo沒過初三呢，怎麼掃地？&rdquo 關耀武道：&ldquo我們家孩子多，平常鬧得就夠看的。
倒了這一地的芝麻稭子，簡直&hellip&hellip&rdquo 他的話不曾說完，屋子裡人聲音大了一倍的道：&ldquo你懂得什麼？為的是家裡有孩子，這才買了芝麻稭子來踩歲，難道為着你這樣老大個子的人用的嗎？&rdquo 趙自強一進門就惹起了人家家裡拌嘴，這就有些難為情，便插了嘴道：&ldquo大嫂子，請出來，我們來拜年來啦。
&rdquo 屋子裡面，是關耀武的妻子袁氏。
她啊喲了一聲手扶着房門，向外張望了一下，笑道：&ldquo原來是殷連長，趙連長，大喜呀，升官發财！請坐吧！&rdquo 她一面說着話，一面在脅下扣着紐扣，笑道：&ldquo乳孩子的人，真是沒有辦法，老是敞着胸脯子。
&rdquo 她笑着走了出來，趙殷二人在此，也不是外人，就随便的抱了拳頭，向她拜年。
這一間小小的堂屋裡，原隻有一張桌子，四把椅子，除了桌子，已經擺上了供物而外，這四張椅子，也都讓大人或小孩子的東西占據了。
袁氏看了這兩位客，隻是在滿地芝麻稭子的屑子上站着，不能落座。
口裡連道着真是糟，就将椅子上的東西，收的收，撿的撿，胡亂着忙了一陣，又說着請坐請坐。
趙自強看着，騰出了一把椅子來，正想坐下去。
一低頭，卻看到椅子口粘着了一塊芝麻糖，拿手去揩擦時，那糖片緊緊地粘在上面，哪裡擦得動。
關耀武看到，連忙找了一把小刀子來，将椅子闆上的糖片，使勁的修括了去。
笑道：&ldquo有孩子的人家，就是這麼着，現在自然是說我們家裡不幹淨，可是你們将來總有這樣一天。
&rdquo 殷得仁笑道：&ldquo總有這麼一天！我可不能有這樣一天。
話是說在這裡，你們相信不相信？&rdquo 袁氏一頓忙亂，把東西撿理清楚了，正端了一把茶壺，三個茶杯子來，向茶幾上放着，笑道：&ldquo殷連長，你說不會有這樣一個日子，這話怎講呢？&rdquo 殷得仁笑道：&ldquo我說不會有，就不會有，大家向後看吧。
&rdquo 關耀武抱了那個小孩子，向袁氏懷裡一伸道：&ldquo給你抱吧。
&rdquo 袁氏道：&ldquo你才抱多大一會子，又不抱了，我還得去做飯呢。
&rdquo 趙自強搖了手道：&ldquo用不着，我們要趕回海甸去吃午飯，至于早飯，我們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