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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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還是雛妓時就替她贖身的那個人死後,她剛回到港市,就馬上發生了這樣的事。

    駒子說,打開始到如今,她就讨厭那個人,同他總是有隔閡。

     “能維持五年,總算是不錯了。

    ” “曾經有兩次都快要分手哩。

    一次是在這裡當藝妓,一次是從師傅家搬到現在這個家的時候。

    可是我的意志太薄弱了。

    我的意志實在太薄弱了。

    ” 她說,那人是住在港市。

    因為把她安頓在那裡不太方便,趁師傅來這個村子時就順便将他帶來的。

    人倒很親切,可她從來未曾想過把自己許配給他,這事太可悲了。

    由于年齡相差很大,他隻是偶爾來一趟。

     “怎樣才能斷絕關系呢?我常常想,幹脆做些越軌的事算了。

    真的這樣想過啊!” “越軌多不好啊。

    ” “越軌的事我做不來,還是天生做不來啊。

    我是很愛惜自己的身子的。

    要是我願意,可以把四年期限縮成兩年,可我不想勉強去做,還是身子要緊。

    勉強做了,也許會賺到許多錢。

    期限嘛,不讓主家吃虧就行。

    每月本錢多少,利息多少,稅金多少,加上夥食費,一算就明白了。

    夠花就行,不勉強去做。

    碰上麻煩的宴會,厭煩死了,我就趕緊回來。

    要不是熟客點名叫,太晚了,客棧也不給我來電話。

    自己要是大手大腳,就成無底洞了。

    賺到夠開銷,那就可以了。

    本錢我已經還了一半以上。

    還不到一年呐。

    不過,零用錢什麼的,每月也要花三十元。

    ” 她說每月能賺一百元就夠開支。

    上月賺得最少的人,是三百枝,合六十元。

    駒子赴宴九十多次,是最多的;赴宴一次,自己可以拿到一枝,因此對主家來說,雖吃點虧,但很快就會賺回來的。

    在這個溫泉浴場裡,沒有一個人因增加債務而延長期限的。

     第二天早晨,駒子仍然起得很早。

     “我正夢見去打掃插花師傅的那間房子,就醒過來了。

    ” 搬到窗邊的梳妝台,鏡裡映現出披上紅葉的重山疊巒。

    鏡中的秋陽,明亮耀眼。

     糖果店的女孩子把駒子替換的衣裳拿來了。

     “駒姐。

    ” 隔扇後面傳來了呼喊聲,卻不是葉子那清徹的近乎悲戚的聲音。

     “那位姑娘怎麼樣啦?” 駒子倏地瞧了島村一眼: “她經常上墳去。

    你瞧,滑雪場底下有塊荞麥地吧,開着白花的。

    它的左邊不是有個墳墓嗎?” 駒子回去之後,島村也到村裡去散步。

     在屋檐下,一個女孩子穿着全新的紅色法蘭絨雪褲在白牆邊拍球。

    确實是一派秋天的景象。

     有許多古色古香的建築物,給人的印象仿佛是封建諸侯出巡的年代修建的。

    屋檐很深。

    二樓的紙拉窗隻有一尺高,而且是細長條。

    檐前垂挂着一張芭茅編的簾子。

     土坡上圍着一道狗尾草的籬笆。

    狗尾草綻滿了淡黃色的花朵。

    細長的葉子一株株地伸展開來,形似噴泉,實在太美了。

     葉子在路旁向陽的地方鋪上了草席子在打紅小豆。

     紅小豆輝光點點地從幹豆稭裡蹦了出來。

     葉子頭上包着毛巾,大概沒看見島村吧。

    她叉開穿着雪褲的雙腿,一邊打紅小豆,一邊唱歌,歌聲清徹得近乎悲戚,馬上就能引起回聲似的。

     蝶兒、蜻蜓,還有蟋蟀, 在山上鳴叫啁啾, 金琵琶、金鐘兒,還有紡織娘。

     還有這樣一首民歌:晚風吹拂,大烏鴉啊,蓦地飛離了杉林。

    但從這個窗口俯視下去,隻見杉林前面今天也仍然飄流着一群蜻蜓。

    黃昏快降臨了,它們匆匆地加快了飄流的速度。

     島村出發之前,在車站小賣部裡找到了一本新版的這一帶的登山指南,把它買了下來,漫不經心地閱讀着。

    上面寫道:從這房間遠眺縣界的群山,共中的一座山頂上有一條穿過美麗池沼的小徑。

    在這附近的沼地上,各種高山植物的花朵在争豔鬥麗。

    若在夏天,紅蜻蜓漫天飄舞,有時停落在人們的帽子上、手上,有時甚至停落在眼鏡框上,那股自在勁兒同受盡虐待的城市蜻蜓,真有天淵之别。

     但是,眼前的一群蜻蜓,像被什麼東西追逐着,又像急于搶在夜色降臨之前不讓杉林的幽黑抹去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