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回 料理新篇斷剪京華夢 商量舊事來看蝴蝶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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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齊推翻了。

    結果,隻是為了拜金主義,嫁了個老鬥的兒子。

    這人年過四十,目不識丁,又胖又黑,是個十足的市儈。

    &rdquo 梁寒山笑道:&ldquo你真也夠形容的了,還要加上什麼形容詞嗎?你真未免惡而沉諸淵了。

    &rdquo 賈叔遙笑道:&ldquo還算你說得好,沒有說我是惡之欲其死。

    她們這班人,隻有一個井蘭芬夠得上說是朋友,其餘的人,恐怕用人來比她,有點傷失她的人格。

    &rdquo 梁寒山道:&ldquo這話我有點不相信。

    你和珍珠花,以前不是很好的嗎?照你現在這樣的說法,連珍珠花也不是好人了?&rdquo 賈叔遙道:&ldquo她和我,那又當别論了。

    因為我并不是捧她的,我也不為了她多花一個銅子。

    當時我們到她家裡去看她,完全是為面子上的敷衍,對于她好像就痛癢無關似的。

    因之她的前途,究竟是好是壞,我們也不大理會。

    其實她之不講交情,和金飛霞一比較起來有過之無不及。

    真有為捧她花費上萬的,精神和時間上的損失,更不要去算計了。

    到了後來,她就翻眼不認人,不遠千裡,跑到外省,嫁林老将軍去了。

    所以嫁林老将軍的原因,她無非是為了他更有錢,更有勢,其餘便非所問了。

    &rdquo 梁寒山道:&ldquo這樣一個人,真嫁了一個老頭子了?真可惜。

    &rdquo 賈叔遙道:&ldquo真是金錢為愛情之母。

    我不久要作一部書,叫做戀愛哲學,專談沒有錢的人不要談愛情。

    &rdquo 梁寒山笑道:&ldquo不要談這個問題了吧,越談你是越忿激。

    你現在不是很感到生活上單調嗎?北京城裡有個愛情試驗所,你知道不知道?你若是願意嘗試一下子的話,我們一同可以去試驗。

    &rdquo 說時,他滿臉都是笑容,似乎一提到這事,就感到極有興趣似的。

    賈叔遙道:&ldquo你提的逛胡同嗎?到那種地方去試驗愛情,豈不是問道于盲?&rdquo 梁寒山連連搖着手道:&ldquo不是不是,我既舉出這樣一個名詞出來,當然看這樣一個地方。

    &rdquo 賈叔遙将手連連搔了兩下頭發,笑道:&ldquo這事太妙了,既是愛情試驗所,當然不是憑空樓閣,我們要去,一定要給我們找個對手方。

    不知這個地方,是怎樣加入的法子,&hellip&hellip不對,不對,這是你冤我的,哪裡會有這種地方?&rdquo 說時,不覺望了他笑嘻嘻的。

    梁寒山道:&ldquo我知道你是不肯相信的。

    本來這件事要人相信,也不容易。

    我現在給你一個真憑實據看,你就自然地相信了。

    &rdquo 說着,就在桌子抽屜裡一陣亂翻,翻出一張鉛印傳單來。

    送到賈叔遙面前,笑道:&ldquo你很喜歡看報上的戲園子廣告,你瞧瞧這個,準比戲報還有趣十倍。

    &rdquo 賈叔遙接來一看時,見前面是一大段緣起,内容大緻說,方今社交公開之說甚盛,然而隻有男子一方面,女界依然守着靜默,不會到一切交際場上去。

    這樣一來,男子固然不容易得着女友,就是有願以身作則出來提倡社交公開的女子,也是無法找對手方,其弊完全在于缺少男女接近的場所。

    同人等有鑒于此,特設立一社交公開提倡社,征得女同志百餘人為社員,專候文明男子前來為友。

    凡男界同胞,隻須有正當職業,不論年歲籍貫,均可随意加入,如能攜帶親友女伴一同前來尤為歡迎。

    此事在挽救一切男女之苦悶,以使社會活躍,促進人民之情感,俾得從事職業,更增興趣,絕非些小問題,望同志急起加入。

    賈叔遙看了,連連拍了兩下手道:&ldquo妙極妙極,不料果然有這樣一個地方,小生不敏,要前去瞻仰了。

    &rdquo 梁寒山道:&ldquo你别說,再向下瞧瞧那章程。

    &rdquo 賈叔遙向下看時,那後面所列的章程,除了自己鼓吹之外,就是說:凡加入本社當社員的應具志願書,交四寸半身相片一張。

    又保證金二元。

    便笑道:&ldquo完了,完了,有了這一句話,把那洋洋灑灑一篇緣起,都可說不值半文了。

    &rdquo 一面再向後看卻是本社社址暫不宣布,通信處郵政局第二百号信箱,保證金可以郵票代。

    因笑道:&ldquo這更是滑稽了,連個通信地點都沒有,還讓别人交保證金。

    &rdquo 梁寒山笑道:&ldquo就是為了這一點令人不能無疑,所以沒辦成功哩。

    老實告訴你,這也是一個朋友鬧的玩意。

    他原是個心理學家,又是一個社會學家,他要研究社會上對于兩性問題的态度,除化名為女子登報征婚,又曾冒充女子,應征報上征求女友的。

    他說,為了這事,得了許多材料,因此他故意做出這樣藏頭露尾的傳單,看看可有人拚了兩塊錢,來冒這個險。

    後來人家勸他别弄得讓警察注了意,他這才一笑而罷,隻留下這一份傳單。

    可是他為了研究婚姻問題,曾在他耳聞目睹的事情當中,提出了一十八對,作了一個卅六鴛鴦傳,這一篇東西,也許有你的熟人在内呢。

    &rdquo 他們兩人無意閑談,旁邊卻有一個人聽到,要借此想發一筆大财。

     原來這書局子裡有個熊善才,從前是本書局管理印刷的人,後來他脫離了書局,自己集合了些窮大學生,小書攤主人,排字工人,成一種三角聯盟,組織了一種野雞書局。

    這書局表面上隻是一個作印傳單講義的印刷所。

    内裡他們就編印小書,散到書攤上去賣。

    所謂編,并不是真個拿了新著作來編,隻是在報章雜志上,東剪一章西剪一篇,湊合到一塊,就是一本書。

    這種事找窮學生去做,出一部書,也不過花二三十元編輯費而已。

    所謂印,不是平常印書的印,乃是将上海廣東各書局出版的書,照樣來翻版,這隻花點紙張費而已,印刷又是自己辦的,更是經濟,分到書攤上去賣,和外面販的書一樣,價錢要公道四五倍。

    因之這野雞書店,非常地賺錢,此外,他們還有一種買賣可做,就是私印性生活小書,隻費幾分錢的紙張,可以賣好幾毛錢,這種書固然可以拚命的翻版,誰也不能來幹涉,但是這書隻賣一個新,頂多翻兩回版,就陳舊了。

    因此,他也找了幾個窮學生硬謅了一部書,各書攤子非常歡迎。

     他這天正到編輯室來訪朋友,聽到梁寒山說了一句三十六鴛鴦傳,連忙走上來笑道:&ldquo梁先生這是你朋友的著作嗎?我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夠讓給我們印刷所去印?&rdquo 梁寒山笑道:&ldquo你不要胡攬生意了,這位朋友連吃飯都沒有錢,哪有閑錢印書。

    &rdquo 熊善才笑道:&ldquo我白和他印,不要他的錢還不行嗎?&rdquo 梁寒山道:&ldquo你開印刷所,為的是掙錢,沒有和他白印之理,你要什麼條件,你說吧?我也好和他商量。

    &rdquo 熊善才道:&ldquo當然是抽出版稅,照極優辦法說,他抽百分之二十的書價。

    &rdquo 梁寒山道:&ldquo這樣說,倒是兩好湊一好,他正托我要把這稿子賣去,還沒有說好呢。

    既是抽出版稅,這版權永遠算是他自己的,我想他或者願意幹。

    你明天到書局子裡來,我把全書的稿子給你看。

    &rdquo 熊善才笑道:&ldquo一定有許多妙文,在這地方看,有些不妥當吧?&rdquo 梁寒山哪裡理會得了他的意思。

    笑道:&ldquo這有什麼不妥呢?都是同行,誰還能搶誰的生意嗎?&rdquo 熊善才聽他如此說了,就約好了明日下午在書局看稿。

     到了次日,梁寒山果然拿了幾厚冊線裝的稿本給他看。

    熊善才拿過來看時,見虎皮紙的書面,筆飛墨舞,寫了卅六鴛鴦一行大字,下面題着夢中說夢人題。

    翻開書頁一看,裡面行書帶草的文字,隻有豆大一個,密密層層,便是幾十頁一冊。

    心想:這妙文還了得,一定可以大大的叫座。

    及至仔細一看,文字裡雖然也有談到男女問題上去的,可是和自己所懸想的,并不相同,未免大失所望。

    随手又取了一冊打開來一看,隻見書中間有一個簡表,仿佛是總括全書的所在,這倒可以找點頭緒,便留心看下去。

     其十三漂亮的嚴守貞,卻愛上了不漂亮的烏泰然。

     其十四漂亮的露斯,卻愛上了不漂亮的周二爺。

     其十五周國粹有一個外國太太,苦于擺脫不了。

     其十六項次長有一個外國太太,卻惟恐他太太有一點不樂。

     其十七魏建成魏太太明明規矩,暗中是浪漫不堪。

     其十八百了和尚,以愛看《金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