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回 訂約不忘典裘供小叙 結交有術敷粉發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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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走了回去吧。
烏泰然道：&ldquo看了電影，走回家去，是最好不過了。
先是靜靜地坐着，欣賞肅穆的藝術，現在走着路，用很平正的運動來活動血脈，非常調和的，現在你會覺得我主張走路，不是為着省錢了。
&rdquo 露斯也沒有什麼可答複的，聽了這話，可就笑起來了。
二人走到長安街，烏泰然為着欣賞夜景，可就帶了她在樹林子裡走。
二人并肩齊着步子，低着聲音說話，聲音既低，兩人自然遠離不得，露斯比烏泰然身材短一點，步子也開得小一點。
烏泰然為催着她走快一點起見，就在她左肩伸過一隻手去，抹着她的右肩，帶一點推挽的勢子。
露斯隻管談話去了，雖然有人挽着她的肩膀，她也并不知道，二人走着談話，忘路之遠近，也就不覺出了樹林子。
迎面來了一個警察，皮鞋得得地響着，烏泰然猛可的吃了一驚，就把手縮了回來，故意把聲音放大起來，和露斯說話。
那警察偏着臉對露斯烏泰然看了一看，也不能怎樣，自走開了。
烏泰然越高大了聲音，越将腳步走得快，離得那警察遠了，這才放慢了腳步，和露斯很柔和地談了下去。
一直送到魏家門口，替露斯拉了門鈴，裡面有人答應着，烏泰然才向後一閃，閃到大門旁邊的牆壁角上去。
魏家有人出來将門開了，露斯挨身進去，烏泰然才轉身回家。
走到胡同口上就在電線杆路燈底下，趕快就把袋裡那些鈔票銅子票一齊拿出來，點了一點，大概隻剩四毛錢。
預備過一冬的一件皮袍子，現在隻樂了半天，就沒有了。
明天來時，她要我招待時，我哪裡再有皮袍子當。
若不招待，豈不将今天這一番水磨工夫，付之東流？自己便計劃着，要怎樣的應付這一個關節。
借着這思維的工夫，當着消遣，也就可以忘行路之疲倦，于是就不知不覺，到了家門口。
敲門進去，家裡都睡了，各屋子裡的窗戶，都是黑漆漆的。
自己摸進房，擦了洋火點着燈，才看見床頭邊那口木箱，不曾鎖住。
箱子裡的衣服，卻是亂七八糟，在床上堆成一片，原來是出門當皮袍子的時候，隻管趕着鐘點，不曾收好呢。
這箱子裡東西，還是很零亂地放在床上，不能不撿好了來睡覺，于是無精打采将那些東西慢慢的向箱子裡放。
放完了，自己不覺自言自語地說了幾句道：&ldquo管他呢，這年頭兒過一天算一天。
&rdquo 這才躺在床上睡。
到了次日，烏泰然到學校裡去教書的時候剛一進校門，卻碰到了校長。
那校長輕易不到學校裡來，遇到了教員們，少不得敷衍兩句，因對烏泰然道：&ldquo我總想到府上去看你，又把門牌忘了。
&rdquo 那校長本是大學校的教授，這裡的校長是挂名的。
這時，正要趕到大學校裡去上課，說着話，将脅下夾的大皮包緊了一緊，左肩向上聳了一聳，右手拿着的斯的克，向地下撅了兩撅，這就表示有要走的樣子。
烏泰然笑着點了一點頭道：&ldquo校長，校長，請你等一等，我有幾句話和你說。
&rdquo 校長見他那樣急迫的樣子，料着總有要緊的事，隻得停住了腳步。
烏泰然笑道：&ldquo不是别的事，有幾家書局子，再三要求，要我和他們寫點東西。
我推辭的回數太多了，不能不寫一點，敷衍面子，因為我寫了一本藝術的人生觀，稿子全得了，就差前面幾篇序不能含糊，總要找幾個對于我有相當認識的人落筆。
校長和我會面雖少，是很知道我的，我想請您作一篇序。
&rdquo 校長以為什麼了不得的事，說破了，是這樣不相幹，便點着頭道：&ldquo可以，可以。
幾時要？&rdquo 說畢，挾着大皮包的肩膀聳了一聳，又要走。
烏泰然搶上前一步，兩手一伸，攔着他的路，笑道：&ldquo我還有一句話，請您等一等。
&rdquo 校長以為他真有什麼話，就等着了。
烏泰然笑道：&ldquo這話原是不好開口，但是我受環境的壓迫，請您原諒。
&rdquo 校長急于要走，哪有工夫和他客氣。
便道：&ldquo我一定諒解。
請你說吧。
&rdquo 見校長答話的情形，諒其不緻對他所求，十分拒絕，想了一想，又伸起一隻手來，扒了一扒臉，然後吸了一口氣笑道：&ldquo我這兩天，不幸得很，老母得了一種時疫，花了許多錢醫病。
現在雖然是病好了，但是還要錢調養&hellip&hellip&rdquo 不等他說完，校長就明白了，便道：&ldquo既是老太太有了貴恙，那是特别情形，小忙自然是不能不幫，但不知泰然兄需用多少錢？&rdquo 烏泰然看他那樣子，雖是考慮中，然而錢是松口了。
也不敢說多，便道：&ldquo若有十塊錢也就解圍。
&rdquo 校長笑道：&ldquo我以為你困難要多少錢來解救哩？原來不過十塊錢。
不必又鬧到會計那裡去了，就在我這裡先移挪十塊錢去用用吧。
&rdquo 說着他就在身上摸索出皮夾子來，抽了一張十元的鈔票，交給烏泰然。
并道：&ldquo請告訴我府上的門牌，我明日到府上去看老伯母。
&rdquo 烏泰然笑道：&ldquo不敢當，不敢當，今天再調養一天，明天也就好了。
&rdquo 校長笑道：&ldquo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氣了。
改天見吧。
&rdquo 說畢，他就走了。
烏泰然不料随便說一句話，就弄了十塊大洋到手，究竟老母這兩個字，暫時還不能抛棄。
這一天高興得很，上台講起課來，也格外有精神。
上完了課，首先就跑到大街上洋貨鋪裡去買化妝品。
進了洋貨鋪，那一陣香水香脂，味兒先就芬芳撲鼻。
用藝術的眼光去看，也就不知道要買哪一種好，這已經夠令詩人陶醉的了。
烏泰然在玻罩櫃上徘徊了許久，才挑了一條花綢手絹，塞在西裝的上層袋裡。
然後買了一些東西，和鋪子裡要了一個紙盒子，裝得平平正正。
心裡高興極了，夾了那個紙盒，乘車向露斯家來。
露斯昨日聽到烏泰然能在經濟上幫忙的話，也是快樂得起坐不安。
現在家聽到門響，逆料是他來了，連忙就到外面來開門，一見果是他，而且脅下，還夾了一個包裹。
露斯對于幾家有名的洋貨鋪，都有相當認識。
這時看到紙盒外的皮包紙，恰是一家熟鋪子裡的招牌，大概是他買着東西送禮來了，不然，他不會帶上一包東西向這裡看女朋友。
笑道：&ldquo你這人倒不失信，說什麼時候來，就是什麼時候來的。
&rdquo 烏泰然走進來，替她關上了門。
露斯卻把右手一個食指，按着下嘴唇低頭說道：&ldquo我讓你到哪兒坐呢？&rdquo 烏泰然道：&ldquo随便什麼地方都可以的，這要躊躇作什麼？&rdquo 露斯笑道：&ldquo你有所不知，我來了一個女朋友。
&rdquo 烏泰然将頭一伸，向她笑道：&ldq
烏泰然道：&ldquo看了電影，走回家去，是最好不過了。
先是靜靜地坐着，欣賞肅穆的藝術，現在走着路，用很平正的運動來活動血脈，非常調和的，現在你會覺得我主張走路，不是為着省錢了。
&rdquo 露斯也沒有什麼可答複的，聽了這話，可就笑起來了。
二人走到長安街，烏泰然為着欣賞夜景，可就帶了她在樹林子裡走。
二人并肩齊着步子，低着聲音說話，聲音既低，兩人自然遠離不得，露斯比烏泰然身材短一點，步子也開得小一點。
烏泰然為催着她走快一點起見，就在她左肩伸過一隻手去，抹着她的右肩，帶一點推挽的勢子。
露斯隻管談話去了，雖然有人挽着她的肩膀，她也并不知道，二人走着談話，忘路之遠近，也就不覺出了樹林子。
迎面來了一個警察，皮鞋得得地響着，烏泰然猛可的吃了一驚，就把手縮了回來，故意把聲音放大起來，和露斯說話。
那警察偏着臉對露斯烏泰然看了一看，也不能怎樣，自走開了。
烏泰然越高大了聲音，越将腳步走得快，離得那警察遠了，這才放慢了腳步，和露斯很柔和地談了下去。
一直送到魏家門口，替露斯拉了門鈴，裡面有人答應着，烏泰然才向後一閃，閃到大門旁邊的牆壁角上去。
魏家有人出來将門開了，露斯挨身進去，烏泰然才轉身回家。
走到胡同口上就在電線杆路燈底下，趕快就把袋裡那些鈔票銅子票一齊拿出來，點了一點，大概隻剩四毛錢。
預備過一冬的一件皮袍子，現在隻樂了半天，就沒有了。
明天來時，她要我招待時，我哪裡再有皮袍子當。
若不招待，豈不将今天這一番水磨工夫，付之東流？自己便計劃着，要怎樣的應付這一個關節。
借着這思維的工夫，當着消遣，也就可以忘行路之疲倦，于是就不知不覺，到了家門口。
敲門進去，家裡都睡了，各屋子裡的窗戶，都是黑漆漆的。
自己摸進房，擦了洋火點着燈，才看見床頭邊那口木箱，不曾鎖住。
箱子裡的衣服，卻是亂七八糟，在床上堆成一片，原來是出門當皮袍子的時候，隻管趕着鐘點，不曾收好呢。
這箱子裡東西，還是很零亂地放在床上，不能不撿好了來睡覺，于是無精打采将那些東西慢慢的向箱子裡放。
放完了，自己不覺自言自語地說了幾句道：&ldquo管他呢，這年頭兒過一天算一天。
&rdquo 這才躺在床上睡。
到了次日，烏泰然到學校裡去教書的時候剛一進校門，卻碰到了校長。
那校長輕易不到學校裡來，遇到了教員們，少不得敷衍兩句，因對烏泰然道：&ldquo我總想到府上去看你，又把門牌忘了。
&rdquo 那校長本是大學校的教授，這裡的校長是挂名的。
這時，正要趕到大學校裡去上課，說着話，将脅下夾的大皮包緊了一緊，左肩向上聳了一聳，右手拿着的斯的克，向地下撅了兩撅，這就表示有要走的樣子。
烏泰然笑着點了一點頭道：&ldquo校長，校長，請你等一等，我有幾句話和你說。
&rdquo 校長見他那樣急迫的樣子，料着總有要緊的事，隻得停住了腳步。
烏泰然笑道：&ldquo不是别的事，有幾家書局子，再三要求，要我和他們寫點東西。
我推辭的回數太多了，不能不寫一點，敷衍面子，因為我寫了一本藝術的人生觀，稿子全得了，就差前面幾篇序不能含糊，總要找幾個對于我有相當認識的人落筆。
校長和我會面雖少，是很知道我的，我想請您作一篇序。
&rdquo 校長以為什麼了不得的事，說破了，是這樣不相幹，便點着頭道：&ldquo可以，可以。
幾時要？&rdquo 說畢，挾着大皮包的肩膀聳了一聳，又要走。
烏泰然搶上前一步，兩手一伸，攔着他的路，笑道：&ldquo我還有一句話，請您等一等。
&rdquo 校長以為他真有什麼話，就等着了。
烏泰然笑道：&ldquo這話原是不好開口，但是我受環境的壓迫，請您原諒。
&rdquo 校長急于要走，哪有工夫和他客氣。
便道：&ldquo我一定諒解。
請你說吧。
&rdquo 見校長答話的情形，諒其不緻對他所求，十分拒絕，想了一想，又伸起一隻手來，扒了一扒臉，然後吸了一口氣笑道：&ldquo我這兩天，不幸得很，老母得了一種時疫，花了許多錢醫病。
現在雖然是病好了，但是還要錢調養&hellip&hellip&rdquo 不等他說完，校長就明白了，便道：&ldquo既是老太太有了貴恙，那是特别情形，小忙自然是不能不幫，但不知泰然兄需用多少錢？&rdquo 烏泰然看他那樣子，雖是考慮中，然而錢是松口了。
也不敢說多，便道：&ldquo若有十塊錢也就解圍。
&rdquo 校長笑道：&ldquo我以為你困難要多少錢來解救哩？原來不過十塊錢。
不必又鬧到會計那裡去了，就在我這裡先移挪十塊錢去用用吧。
&rdquo 說着他就在身上摸索出皮夾子來，抽了一張十元的鈔票，交給烏泰然。
并道：&ldquo請告訴我府上的門牌，我明日到府上去看老伯母。
&rdquo 烏泰然笑道：&ldquo不敢當，不敢當，今天再調養一天，明天也就好了。
&rdquo 校長笑道：&ldquo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氣了。
改天見吧。
&rdquo 說畢，他就走了。
烏泰然不料随便說一句話，就弄了十塊大洋到手，究竟老母這兩個字，暫時還不能抛棄。
這一天高興得很，上台講起課來，也格外有精神。
上完了課，首先就跑到大街上洋貨鋪裡去買化妝品。
進了洋貨鋪，那一陣香水香脂，味兒先就芬芳撲鼻。
用藝術的眼光去看，也就不知道要買哪一種好，這已經夠令詩人陶醉的了。
烏泰然在玻罩櫃上徘徊了許久，才挑了一條花綢手絹，塞在西裝的上層袋裡。
然後買了一些東西，和鋪子裡要了一個紙盒子，裝得平平正正。
心裡高興極了，夾了那個紙盒，乘車向露斯家來。
露斯昨日聽到烏泰然能在經濟上幫忙的話，也是快樂得起坐不安。
現在家聽到門響，逆料是他來了，連忙就到外面來開門，一見果是他，而且脅下，還夾了一個包裹。
露斯對于幾家有名的洋貨鋪，都有相當認識。
這時看到紙盒外的皮包紙，恰是一家熟鋪子裡的招牌，大概是他買着東西送禮來了，不然，他不會帶上一包東西向這裡看女朋友。
笑道：&ldquo你這人倒不失信，說什麼時候來，就是什麼時候來的。
&rdquo 烏泰然走進來，替她關上了門。
露斯卻把右手一個食指，按着下嘴唇低頭說道：&ldquo我讓你到哪兒坐呢？&rdquo 烏泰然道：&ldquo随便什麼地方都可以的，這要躊躇作什麼？&rdquo 露斯笑道：&ldquo你有所不知，我來了一個女朋友。
&rdquo 烏泰然将頭一伸，向她笑道：&ld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