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回 三次走奔車忙中得趣 雙方佩珍物戲外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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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這個時候,薛愛青因今天沒有戲,是清閑得很,正手上拿了電話機,和人打着電話。

    聽到老媽子說有一位賈先生來會,便向電話裡笑道:&ldquo别說了,我來了客了。

    &rdquo 停了一停。

    又道:&ldquo你可别瞎說,人家是很客氣的朋友,挂上吧。

    有什麼話,回頭再說吧。

    &rdquo 說畢,将電話徑自挂上,就到前面客廳裡來,見着賈叔遙,因笑道:&ldquo讓您久等,真對不住。

    &rdquo 賈叔遙道:&ldquo剛剛到,并沒有多候,我知道薛老闆今天無事,所以過來談談。

    這兩天看什麼小說沒有?&rdquo 薛愛青道:&ldquo這兩天跟着夏老闆學兩出戲,簡直沒有工夫看書。

    &rdquo 賈叔遙道:&ldquo夏老闆倒是一個熱心朋友。

    &rdquo 薛愛青臉皮一紅,頓了一頓,然後一笑道:&ldquo要說他幫我忙的,那可幫大了。

    不過這也就止于朋友交情而已。

    有幾家小報上,前兩天,造了許多謠言,說是我們要結婚,這可成了笑話了。

    坤伶拜男伶的門,那有的是。

    況且現在社交公開,男女交朋友,都是不成問題了。

    &rdquo 賈叔遙道:&ldquo我這話問得冒昧一點,夏老闆也知道這事嗎?&rdquo 薛愛青笑道:&ldquo你是個文明人,怎麼也說這話。

    我瞧報上和雜志上,外國人那些女明星,常常就有報館裡人當面去訪問她的婚姻問題。

    &rdquo 說到這裡,她又微笑一笑道:&ldquo我雖然比不上那外國的明星,可是情形總是一樣。

    問上一問,那要什麼緊?&rdquo 賈叔遙笑道:&ldquo既然如此,我就敞開來問了。

    夏老闆雖然談不上婚姻問題,他對于薛老闆難道一點愛情也沒有嗎?&rdquo 薛愛青笑道:&ldquo若是據我的意思說,我覺得要論愛情,還談不到。

    至于夏老闆的意思,或者他會連想到愛情兩個字上去。

    可是真要這樣辦下去,我們的友誼恐怕是要受影響的。

    &rdquo 賈叔遙一聽,心裡暗想,這位姑娘,總算大方到極點了,對一個平常的異性朋友,卻肯把這種話都說了出來。

     薛愛青見他立刻沒有話答,似乎在想什麼,便笑道:&ldquo賈先生你想我這話有點不對嗎?&rdquo 賈叔遙笑道:&ldquo不是不是。

    我想到夏老闆對薛老闆那樣熱心,恐怕不是沒有緣故的。

    隻可惜他是早有家眷的了。

    要不然,倒也算是郎才女貌。

    &rdquo 薛愛青笑道:&ldquo大概外面人都是這樣猜吧?不過不過&hellip&hellip不過&hellip&hellip&rdquo 她說到此處,沉吟了一會,又微微一笑道:&ldquo可是很奇怪,我對于他,盡管覺得待我很好,可是一點愛情之念,也生不出來。

    &rdquo 她說到這裡,就搭讪着把面前的茶杯拿起來慢慢地呷茶。

     賈叔遙一想,這個問題,不宜再讨論下去了。

    因道:&ldquo聽說薛老闆又要到漢口去,是嗎?&rdquo 薛愛青放下茶杯,在脅下掏出一條紫手絹,在嘴唇上按了兩按,笑道:&ldquo要論到成績,大概是在漢口的成績最好了,不過我不願意。

    那裡有幾位捧角家,真有點死心眼兒。

    &rdquo 賈叔遙道:&ldquo大概銀行界的人&hellip&hellip&rdquo 隻說了這句,心裡不由得想起來,剛才自己覺得說冒昧了,怎麼又把這種話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因之突然頓住,偷看了一看她的顔色。

     薛愛青笑道:&ldquo倒是有幾個銀行界的人捧我的場,後來我回北京,恰好又有一個銀行經理同車,這話傳到了北京,又不免滿城風雨。

    老實說一句,惟有我們吃戲飯的人,行動最容易讓人注意。

    像賈先生所問我的話,我早已知道了。

    而且外面所說的話,恐怕比賈先生所說的還要過分十倍哩。

    &rdquo 賈叔遙見她都是這樣直率答複,卻也不好再問了。

    因道:&ldquo有一個會作詩朋友,想來見見,不知道可以不可以?特意讓我來為之先容。

    &rdquo 薛愛青笑道:&ldquo這個歡迎之至。

    是賈先生的朋友,哪還有俗人?何必還用先容呢?&rdquo 賈叔遙聽她今天說話,痛快極了,很是歡喜,正還想談些什麼?老媽子來笑着說:&ldquo有電話請薛老闆說話。

    &rdquo 薛愛青道:&ldquo叫他回頭再打電話吧,我這裡有客呢。

    &rdquo 賈叔遙一看那神氣,料定是夏秀雲打來的電話,自己很不必在這裡久坐,耽誤了人家的情話,便起身告辭。

    薛愛青笑道:&ldquo沒關系,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賈先生難得來的,來了也不談一談就要走。

    &rdquo 賈叔遙隻笑着,也不說什麼,已經就走出客廳門了。

    薛愛青因他已堅決地表示走,也就不必再留,隻送到院子門,就不送了。

     她回到上房,電話耳機正挂在一邊的釘子上。

    她于是接過電話來問道:&ldquo你這人怎樣了?叫你等一會兒再打電話,你還是等不及。

    你這一打電話不要緊,把我的客也給催走了。

    &rdquo 那一邊就說:&ldquo客走了很好,我來陪你談談吧,你可别出去。

    我來了,你要是不在家,我非等着你回來,我是不走的。

    &rdquo 薛愛青笑道:&ldquo你愛等到什麼時候,你就等到什麼時候。

    等急了也是活該。

    &rdquo 說畢,就把電話挂上。

     可是真不到十五分鐘,大門口一陣汽車喇叭響,這就是夏秀雲到了。

    他下車走将進來,他也并不要什麼通知,一直就向上房而來。

    他隔着簾子先笑着嚷道:&ldquo客來了,讓進來嗎?&rdquo 薛愛青笑道:&ldquo你這不是廢話,我不讓進來也得成呀!&rdquo 夏秀雲這就打着一陣哈哈,自掀了簾子進來笑道:&ldquo剛才是一個什麼客?讓我一個電話給轟跑了。

    &rdquo 薛愛青笑道:&ldquo不是捧我的,是一個報館的人來談戲的。

    &rdquo 夏秀雲一面說着一面坐在薛愛青附近一張椅子上,兩手扶了椅子靠,兩腳向地下一伸,人向椅子背上一靠,伸了一懶腰,望着薛愛青笑道:&ldquo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幾天是真倦。

    &rdquo 薛愛青道:&ldquo這一個禮拜,你也沒上台,為什麼倦?&rdquo 說着話看他時隻見他穿着月白印度綢夾袍,外套青紗花馬褂,真個是黑白分明。

    因笑道:&ldquo穿這樣漂亮的衣服,你就是這樣随便地躺下,你又不怕壞了你的衣服。

    &rdquo 夏秀雲笑道:&ldquo我隻顧着和你談話,什麼也都忘了,你信不信?&rdquo 薛愛青望了他一眼,什麼也不說,抿嘴微微一笑。

    夏秀雲道:&ldquo我知道你總不肯相信我的話。

    &rdquo 薛愛青笑道:&ldquo我又沒說什麼,你怎麼知道我不信你的話?&rdquo 夏秀雲笑道:&ldquo一個唱戲的人,從小兒就學的是做手做腳,豈有看不出人家臉色的道理?&rdquo 薛愛青笑道:&ldquo不要胡扯了。

    今天你規規矩矩坐在這裡把娥媚将軍那出新戲,給我說一說吧!&rdquo 夏秀雲笑道:&ldquo你一個聰明人,這句話可說得有一點過于老實。

    人家正說我丢了事情不幹,教你的戲。

    我們應該避一避才好,幹嗎還要把我自己編的戲讓你去演。

    以後你要學戲,還是讓我給你說些老戲吧。

    &rdquo 薛愛青道:&ldquo我糊塗嗎?你才糊塗呢?你教給我的腔調,你教給我的身段,上台一演出來,都像是你唱的一樣,不唱你的新戲,人家就不知道嗎?&rdquo 夏秀雲道:&ldquo你這話也有理,不過一唱我新編的戲,那就更明白了。

    今天我一不來說戲,二不來聊天,我想和你一塊出去溜達溜達,你贊成不贊成?&rdquo 薛愛青道:&ldquo我正想在家裡休息,你又要我出去?像上次和你到湯山去碰到了熟人。

    多不方便。

    &rdquo 夏秀雲道:&ldquo今天去的一個地方,無論是誰也不會碰到的。

    我有一出帶外國味兒的戲,快要唱了,我想到印度洋行去買點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