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兒女英雄多情甘做妾 美人名士得意共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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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鎮守使笑道：&ldquo倒是不忙，可是我有一句話，得先說明，我是已經讨了兩位太太的。
不過我的辦法，和别人不同，我讨兩個，是兩頭大，讨三個就是三頭大。
而且我的太太，一個地方住一個，不會見面，也打不起吵子，我并不是讨姨太太，那麼，要說坐花轎穿大紅裙子，全不在乎。
&rdquo 趙觀梅道：&ldquo是，是，這一層觀梅知道，不過鎮守使，還沒有見着人才，觀梅恐怕不合意，必得先把女孩子的相片，和他作的窗稿，全拿來讓鎮守使看一看，然後再往下說。
&rdquo 王鎮守使道：&ldquo什麼叫&lsquo長糕&rsquo，他會弄吃的嗎？&rdquo 趙觀梅道：&ldquo不是。
就是他平日在書房寫的字，作的文章。
&rdquo 王鎮守使笑道：&ldquo你罵苦了我啦！鬥大的字我認不了一擔，還瞧文章嗎？&rdquo 趙觀梅道：&ldquo鎮守使縱然不看，還有秘書呢？&rdquo 他點點頭道：&ldquo你這人真算能辦事，我要提的話，你先說了，煙炕上不分上下，來玩兩口，咱們燒着煙慢慢說。
&rdquo 趙觀梅雖在應酬場中走走，倒是不大會這東西，但是鎮守使的鈞命，又不敢違抗，因站起身拱一拱手道：&ldquo觀梅不敢。
&rdquo 王鎮守使道：&ldquo嘿！瞎扯什麼臊，在外面我是鎮守使，關起門來，說得上的，就是朋友，再說你說的這個姑娘，是你的親戚。
隻要事一成，咱們也是親戚了，那要什麼緊？在外面應酬場上，是沒法子，咱們自己的人在一塊，就不應該這樣文绉绉的。
&rdquo 趙觀梅見他如此說，隻好慢吞吞地，将半邊屁股挨着床沿坐下。
王鎮守使指着煙缸子笑道：&ldquo人家說這東西能害人，那也不見得，我打二十歲抽煙起，抽到現在，也沒有壞我的什麼事。
要說抽了精神不好，他媽的，上起火線來，我也沒有一次比别人後到。
&rdquo 趙觀梅連答應是是。
王鎮守使身子望後一仰，躺在高高疊起的被條上，腳一伸，伸到一張放了軟墊的方凳上擱着。
說道：&ldquo躺下躺下，也玩兩口吧。
&rdquo 趙觀梅見他一味地相催，不得不躺下，隻好半側着半曲着身子向着他躺下。
自己向來也沒有和大人物這樣對榻抽過煙，所以雖然躺下，反而渾身不受用。
當天晚上，陪着鎮守使抽了幾個鐘頭煙，高高興興回家。
走進房，隻見桌上堆了一桌面零碎綢布片，趙太太正在電燈下面清理。
趙觀梅道：&ldquo瞎！這些零零碎碎，還清理他做什麼，清理出來又值幾個錢。
我告訴你，我們有發财的機會了。
下午我不是說王鎮守使請我去麼？你猜怎麼着？他原來是請我吃晚飯。
我去得晚了，飯已吃過，就讓我在他自己睡覺的銅床上躺下，對抽大煙。
&rdquo 趙太太一撇嘴道：&ldquo不要信口開河了。
人家整個來鎮守使，和你對躺着抽煙？&rdquo 趙觀梅見他太太不信，不由得叫起撞天屈來。
因道：&ldquo這一回話，我要是吹的，我就是你的兒子。
&rdquo 趙太太笑道：&ldquo既然是真的，何以我從前沒有聽見你說過，你和這鎮守使很好。
&rdquo 趙觀梅道：&ldquo本來我就和他沒有什麼交情，他為什麼這樣和我要好，我也是不知道，等到在鴉片床上一抽一談，我才明白了，原來他是要我做媒。
&rdquo 趙太太道：&ldquo大概是續弦吧。
不然像他這麼大年紀，還沒有讨過親。
&rdquo 趙觀梅聽說，就把王鎮守使為人特别，一處讨一個太太的話，從頭至尾一說，趙太太道：&ldquo你打聽得這樣清楚，你心上有人打算做媒嗎？&rdquo 趙觀梅眯着眼睛對太太一笑道：&ldquo怎麼沒有，我想你妹妹&hellip&hellip&rdquo 一句話未了，趙太太道：&ldquo呸，你别糟踏人了。
你家妹妹才給人家做姨太太呢。
&rdquo 趙觀梅道：&ldquo凡是一樁新鮮事兒，總有個理由。
不能憑空落下來，你聽我說，王鎮守使，現在帶着一萬多人，管二三十縣的地盤，本來就是個小督軍。
現在也很得政府的信用，快要升為軍務幫辦，這就算副字号的督軍了。
再過個一年二年的，何怕他不就是督軍。
督軍夠多麼大，大概你也知道，你不願意你妹子做督軍夫人嗎？&rdquo 趙太太道：&ldquo那怎樣不願意？可是他還娶了兩位在頭裡呢？&rdquo 趙觀梅道：&ldquo雖然娶了兩位在頭裡，又不在北平，永久不見面，去分誰大誰小？況且王鎮守使說了，全是明媒正娶，誰也不當着姨太太讨了去。
再說，娶的那兩位，一個是鄉下人，一個又是窯姐兒，懂得什麼，若是你妹妹嫁過去了，她會寫會算，人樣兒又挺不錯，不用提，一定能夠掌着大權的。
不說别的，這王鎮守使來往的銀錢，就非交給她管不可，至于重要文件，那更不必提，全得讓你妹子管。
王鎮守使是不認識字的，還不是你妹子愛怎樣辦，就怎樣辦好。
幹脆，說這個鎮守使，就讓你妹子幹了。
這樣的好事，你還覺得不願意嗎？&rdquo 趙太太聽到說要妹子去做姨太太，是一肚子不高興，現在讓趙觀梅把理由解釋清楚，倒是真正的一個好機會。
因笑道：&ldquo向來做媒的人，是兩頭說謊的，你這些話，全靠得住嗎？&rdquo 趙觀梅笑道：&ldquo你這是呆話了。
媒人說謊，也要看什麼人，什麼事？你就算我也說謊，難道人家這易州鎮守使是假的嗎？他帶着有一萬人，也是假的嗎？&rdquo 趙太太道：&ldquo那自然都是真的。
&rdquo 趙觀梅道：&ldquo那還說什麼？你若贊成這個事，明天你就去一趟，和嶽母把這事提一提，若是事情成功了，你妹子一掌了大權，咱們都可以闊起來，你瞧豈不是好？&rdquo 趙太太被他一頓話，把意思說動了。
因道：&ldquo讓我明天回去和老太太提一提看，也許她願意。
&rdquo 趙觀梅見他太太都贊同了，這事就有五成的把握，因為嶽母老太太向來就愛聽大姑奶奶的話。
而且辦起事來，大姑奶奶，也要做一半主。
大姑奶奶十分樂意，嶽老太太也就會有五分樂意了。
因此趙觀梅索性錦上添花，給王鎮守使大吹一頓。
到了次日，趙觀梅又在果局裡買了兩簍水果，讓太太帶去。
而且自己的包車，也特别通融一天，讓太太坐着，總使太太心裡沒有一點兒不痛快。
這趙太太娘家姓羅，沒有丈夫，隻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大小姐就是趙太太，他的少爺，名叫羅士傑，在中學讀兩年書，如今不讀書了，買了輛腳踏車，終日騎着在外面和朋友閑逛。
回得家來，也沒有别事，養了一缸金魚，四五十隻鴿子，就是辦這兩樣事。
最小的是二小姐，名叫靜英，今年才十八歲，她沒有進過學校，因為家裡請了專館先生，教他弟弟的書，她也随着弟弟附讀。
哥哥的書，是一竅不通，倒是靜英讀得很好，能作
不過我的辦法，和别人不同，我讨兩個，是兩頭大，讨三個就是三頭大。
而且我的太太，一個地方住一個，不會見面，也打不起吵子，我并不是讨姨太太，那麼，要說坐花轎穿大紅裙子，全不在乎。
&rdquo 趙觀梅道：&ldquo是，是，這一層觀梅知道，不過鎮守使，還沒有見着人才，觀梅恐怕不合意，必得先把女孩子的相片，和他作的窗稿，全拿來讓鎮守使看一看，然後再往下說。
&rdquo 王鎮守使道：&ldquo什麼叫&lsquo長糕&rsquo，他會弄吃的嗎？&rdquo 趙觀梅道：&ldquo不是。
就是他平日在書房寫的字，作的文章。
&rdquo 王鎮守使笑道：&ldquo你罵苦了我啦！鬥大的字我認不了一擔，還瞧文章嗎？&rdquo 趙觀梅道：&ldquo鎮守使縱然不看，還有秘書呢？&rdquo 他點點頭道：&ldquo你這人真算能辦事，我要提的話，你先說了，煙炕上不分上下，來玩兩口，咱們燒着煙慢慢說。
&rdquo 趙觀梅雖在應酬場中走走，倒是不大會這東西，但是鎮守使的鈞命，又不敢違抗，因站起身拱一拱手道：&ldquo觀梅不敢。
&rdquo 王鎮守使道：&ldquo嘿！瞎扯什麼臊，在外面我是鎮守使，關起門來，說得上的，就是朋友，再說你說的這個姑娘，是你的親戚。
隻要事一成，咱們也是親戚了，那要什麼緊？在外面應酬場上，是沒法子，咱們自己的人在一塊，就不應該這樣文绉绉的。
&rdquo 趙觀梅見他如此說，隻好慢吞吞地，将半邊屁股挨着床沿坐下。
王鎮守使指着煙缸子笑道：&ldquo人家說這東西能害人，那也不見得，我打二十歲抽煙起，抽到現在，也沒有壞我的什麼事。
要說抽了精神不好，他媽的，上起火線來，我也沒有一次比别人後到。
&rdquo 趙觀梅連答應是是。
王鎮守使身子望後一仰，躺在高高疊起的被條上，腳一伸，伸到一張放了軟墊的方凳上擱着。
說道：&ldquo躺下躺下，也玩兩口吧。
&rdquo 趙觀梅見他一味地相催，不得不躺下，隻好半側着半曲着身子向着他躺下。
自己向來也沒有和大人物這樣對榻抽過煙，所以雖然躺下，反而渾身不受用。
當天晚上，陪着鎮守使抽了幾個鐘頭煙，高高興興回家。
走進房，隻見桌上堆了一桌面零碎綢布片，趙太太正在電燈下面清理。
趙觀梅道：&ldquo瞎！這些零零碎碎，還清理他做什麼，清理出來又值幾個錢。
我告訴你，我們有發财的機會了。
下午我不是說王鎮守使請我去麼？你猜怎麼着？他原來是請我吃晚飯。
我去得晚了，飯已吃過，就讓我在他自己睡覺的銅床上躺下，對抽大煙。
&rdquo 趙太太一撇嘴道：&ldquo不要信口開河了。
人家整個來鎮守使，和你對躺着抽煙？&rdquo 趙觀梅見他太太不信，不由得叫起撞天屈來。
因道：&ldquo這一回話，我要是吹的，我就是你的兒子。
&rdquo 趙太太笑道：&ldquo既然是真的，何以我從前沒有聽見你說過，你和這鎮守使很好。
&rdquo 趙觀梅道：&ldquo本來我就和他沒有什麼交情，他為什麼這樣和我要好，我也是不知道，等到在鴉片床上一抽一談，我才明白了，原來他是要我做媒。
&rdquo 趙太太道：&ldquo大概是續弦吧。
不然像他這麼大年紀，還沒有讨過親。
&rdquo 趙觀梅聽說，就把王鎮守使為人特别，一處讨一個太太的話，從頭至尾一說，趙太太道：&ldquo你打聽得這樣清楚，你心上有人打算做媒嗎？&rdquo 趙觀梅眯着眼睛對太太一笑道：&ldquo怎麼沒有，我想你妹妹&hellip&hellip&rdquo 一句話未了，趙太太道：&ldquo呸，你别糟踏人了。
你家妹妹才給人家做姨太太呢。
&rdquo 趙觀梅道：&ldquo凡是一樁新鮮事兒，總有個理由。
不能憑空落下來，你聽我說，王鎮守使，現在帶着一萬多人，管二三十縣的地盤，本來就是個小督軍。
現在也很得政府的信用，快要升為軍務幫辦，這就算副字号的督軍了。
再過個一年二年的，何怕他不就是督軍。
督軍夠多麼大，大概你也知道，你不願意你妹子做督軍夫人嗎？&rdquo 趙太太道：&ldquo那怎樣不願意？可是他還娶了兩位在頭裡呢？&rdquo 趙觀梅道：&ldquo雖然娶了兩位在頭裡，又不在北平，永久不見面，去分誰大誰小？況且王鎮守使說了，全是明媒正娶，誰也不當着姨太太讨了去。
再說，娶的那兩位，一個是鄉下人，一個又是窯姐兒，懂得什麼，若是你妹妹嫁過去了，她會寫會算，人樣兒又挺不錯，不用提，一定能夠掌着大權的。
不說别的，這王鎮守使來往的銀錢，就非交給她管不可，至于重要文件，那更不必提，全得讓你妹子管。
王鎮守使是不認識字的，還不是你妹子愛怎樣辦，就怎樣辦好。
幹脆，說這個鎮守使，就讓你妹子幹了。
這樣的好事，你還覺得不願意嗎？&rdquo 趙太太聽到說要妹子去做姨太太，是一肚子不高興，現在讓趙觀梅把理由解釋清楚，倒是真正的一個好機會。
因笑道：&ldquo向來做媒的人，是兩頭說謊的，你這些話，全靠得住嗎？&rdquo 趙觀梅笑道：&ldquo你這是呆話了。
媒人說謊，也要看什麼人，什麼事？你就算我也說謊，難道人家這易州鎮守使是假的嗎？他帶着有一萬人，也是假的嗎？&rdquo 趙太太道：&ldquo那自然都是真的。
&rdquo 趙觀梅道：&ldquo那還說什麼？你若贊成這個事，明天你就去一趟，和嶽母把這事提一提，若是事情成功了，你妹子一掌了大權，咱們都可以闊起來，你瞧豈不是好？&rdquo 趙太太被他一頓話，把意思說動了。
因道：&ldquo讓我明天回去和老太太提一提看，也許她願意。
&rdquo 趙觀梅見他太太都贊同了，這事就有五成的把握，因為嶽母老太太向來就愛聽大姑奶奶的話。
而且辦起事來，大姑奶奶，也要做一半主。
大姑奶奶十分樂意，嶽老太太也就會有五分樂意了。
因此趙觀梅索性錦上添花，給王鎮守使大吹一頓。
到了次日，趙觀梅又在果局裡買了兩簍水果，讓太太帶去。
而且自己的包車，也特别通融一天，讓太太坐着，總使太太心裡沒有一點兒不痛快。
這趙太太娘家姓羅，沒有丈夫，隻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大小姐就是趙太太，他的少爺，名叫羅士傑，在中學讀兩年書，如今不讀書了，買了輛腳踏車，終日騎着在外面和朋友閑逛。
回得家來，也沒有别事，養了一缸金魚，四五十隻鴿子，就是辦這兩樣事。
最小的是二小姐，名叫靜英，今年才十八歲，她沒有進過學校，因為家裡請了專館先生，教他弟弟的書，她也随着弟弟附讀。
哥哥的書，是一竅不通，倒是靜英讀得很好，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