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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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對丁家室,我一向反對世俗所謂的&lsquo成家立業&rsquo這種諺語。

    我認為應該把這諺語颠倒一下,先立業而後成家;這才合适。

    我還寫過文章對此加以諷刺,意珠讀到後,深加贊許。

     &ldquo我本來的計劃是等到大學畢業,能夠自立後,再聘娶意珠。

    意珠對我的計劃暗暗默許。

    因此當她父親要把她許配給尤家作媳婦時,她向父親老實說,她和我之間雖沒有婚約,但願意嫁給像我這樣有志氣的人。

    尤敏跟我相比望塵莫及,他僅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

    他父親早年做官,多少遺下些積蓄,他母親對他十分寵愛,尤敏便嬌生慣養,在學校裡讀了幾年書,可是連魚魯也分别不出,隻知道奢靡揮霍,花天酒地。

     &ldquo意珠父親王景綏,平素喜歡逢迎富者,更是垂涎尤家的财富。

    聽到女兒已經心中默許我這個貧窮人家的孤兒,竟勃然大怒,拒絕女兒的要求,強迫她嫁給尤敏。

    意珠苦苦哀求,希望獲得父親的諒解,她父親發怒地說:我可以送你入學讀書,希望你能高配大戶人家,讓你父親也可以攀附一下,你競盲目地選擇赤貧的羅姓窮小子,你不隻違反了我的初衷,而且在親戚鄉裡前丢我的面子!完了!完了!&rdquo &ldquo唉,做父親的既然有此勢利的成見,把女兒當貨品一樣地出售。

    像意珠這樣柔弱,哪有力量反抗?在被逼之下,嫁到尤家去做媳婦,她不幸的生活從此時開始。

    &rdquo 夢生悲憤之極,聲音梗塞,無法繼續說下去。

     霍桑歎息道:&ldquo這确是非常不幸的事。

    在如今的社會中,不合理的買賣婚姻到處皆是,受到損害的遠遠不隻王氏一人。

    真不懂做父母的居心何忍?&rdquo 夢生聽到霍桑同情的安慰,他的悲傷情緒,稍有好轉。

    一會,他又繼續講下去:&ldquo本來這些内情我完全不清楚,直到意珠結婚兩年後,受盡了折磨痛苦,無法忍受,才把隐情告訴我。

    因為我既已畢業回鄉,聽到意珠已嫁到尤家,初起我不知道她的情形,意珠也未曾向我提及。

    我隻能自歎福薄,徒然失望而已。

     &ldquo等到她婚後兩年,忽然寫第一封信給我,這就是她訴苦的信呀!那封信一共有七張信紙,述說婚事的經過以及婚後過的凄慘境況。

    我讀完她的信才恍然明白,她事前所以不肯訴說而保守秘密是怕引起我的感傷。

    我十分悲傷,心想木已成舟,愛莫能助。

    那時候尤敏的私生活更是荒蕩透頂,經常宿娟醉酒,再加上賭博。

    意珠雖然屢次勸導,但婆婆太溺愛她兒子,非但不幫助她,反袒護兒子,斥責媳婦多話。

     意珠更加擔憂,因丈夫日趨下流,前途簡直是不堪設想。

     &ldquo又過了一年,我接受某書局的特别聘約,擔任編輯工作,當時我母親忽然逝世。

    朋友們常常建議我考慮建立一個家庭,我都婉言謝絕了。

    我已決定請個女仆料理家事,願意終身不娶。

    這時候尤敏的行為更加荒蕩,家中産業幾乎都被他揮霍殆盡,于是生活日漸困難,家庭狀況愈變愈壞。

    老婦不責怪兒子荒蕩不務正業,反而怨媳婦的命不好,因此常常咒詛,強迫把一家的生活擔子壓在媳婦的肩上。

    意珠不敢違抗,靠她十指做女紅針線活維持家用。

    收入本來微薄,加上尤敏野蠻地逼迫勒索,貪得無厭,以至家用不足,不時受到辱罵。

    到這種地步,意珠既沒有丈夫的愛,又得不到婆婆的諒解,處境的悲慘,真是苦到求死不得。

    &rdquo 霍桑見他略作停頓,立刻就插口道:&ldquo她因為窮困的緣故,曾向你請求伸出援助的手,你就假借她父親的名義給予金錢上的幫助,對不對?&rdquo 夢生說道:&ldquo不對,我資助她,完全出于自願,意珠從來不曾向我開口請求過。

    至于用她父親的名義将饋贈送去,先生猜得不錯。

    你知道,我幫助的是日常生活費用并不是偶然一次的事,因此必須有萬全之計,方能長久下去。

    因此我用她父親的名義,差阿香常常送去食品和金錢。

    到時候王景綏看到尤家衰落,早已跟他家斷絕往來。

    我用他的名義去接濟,一方面可以避嫌疑,另一方面不緻被識破機密,計劃可說相當周到。

    &rdquo &ldquo如此情形維持了一年。

    我把自己寫文章所得稿酬資助尤家。

    尤家生活得到改善之後,意珠的情形也比較安适一點。

    可是事情并不如想象中的如意,忽然阿香在其中刁難,發生了意外的禍害。

    每次我差阿香去送物送錢,我對她也總有酬謝,可是她心不知足,時時向意珠敲詐勒索,久而久之胃口越來越大,凡是我要給意珠的金錢,她半途中要扣除一半,同時不許意珠聲張,如果講出來,她便要宣布秘密,以此作為威脅,這件事被我得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