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雨夜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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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折扣,越發覺得冷靜。

    我想起了霍桑所說盜劫的話,在這種地方确實是有可能性的。

     那時上海市上的盜劫案子的确相當多,每天至少總有五六起。

    青天白日尚且不足為奇,像這樣的雨夜,論勢确是很危險。

    但半路上遇盜的玩意兒,我卻不曾經曆過。

    假使霍桑的話果然不幸而中,也好使我增一番閱曆。

    其實事後思量,我當時這種意念委實已帶幾分酒意!因我那時既沒有防身的東西,萬一有兩三個人上來,我一個人未必抵故得過。

    那時灰鼠皮袍剝去了不算,也許還要使我受寒。

    這種滋味實在也不見得怎樣好啊! 我一個人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迎着細雨寒風。

    踽踽地向前進行。

     砰! 我猛聽得呼呼的風聲之中,突然有一聲槍聲。

    我陡的停了腳步,經此一震,腦中忽清醒得多,但一時間我還不知槍聲從哪方面來。

    槍聲不再繼續,我前後一望,也不見半個人影。

     這地方是大樹路中段,已近華盛路的東口。

    這槍聲不會是從那條東西向的華盛路上來的嗎?我停足的地方,距離華盛路的轉角隻有四五十步。

    我略一躊躇,立即開步奔向華盛路去。

    布料我剛才奔到轉角,忽覺有一個人正從華盛路上轉過來,在轉角上和我撞個滿懷。

    這個人的來勢既疾,我又毫沒防備,但覺兩足一滑,我的身體竟不由不仰跌在那濘滑的水泥人行道上。

    這一跌雖然沒有跌痛,但我趕緊爬起來時,那個撞倒我的人早已向大樹鹵端奔去。

    我立直了遠望,看見他奔過遠遠的一盞電燈下時,覺得他的身材似乎很高大,穿着一件灰色的長袍。

    但那人奔過了那盞電燈,我便再瞧不清楚了。

    我在這一瞥之餘,也曾拔腳追蹤。

    可是說也慚愧,我剛才跨了兩步,我的腳底在水泥徑上一滑,又覆面地跌了一跤。

    等我第二次起立的時候,那逃走的人早已不知去向,我的雨衣上卻已弄得滿是污泥。

     這時我的神智已經清醒多了。

    我料想華盛路上必已發生了兇案。

    我既然沒法追捕逃走的人,不如就到那邊去瞧瞧。

    我回身繞過了轉角,擡頭一瞧,看見朝南一排的西式房子約摸有十多宅。

    那屋子的前面各有一小方空地,圍着短牆和鐵門。

    這時有幾家的樓上,正在開窗瞧視。

    約摸向西第五六家門前,有一個人正在樹下的水泥人行道上,俯身瞧什麼東西。

     我急急趕到那邊,才見有一個穿西裝的人躺在地上,旁邊那個穿黑色棉袍的男子,正接着身子想扶他起來。

     那人見我走近。

    呼道:&ldquo唉!先生,不好了!我的主人給人打壞哩!先生,你可能助我一臂,把他擡起來?&rdquo 我答應了一聲,忙走過去托住那受傷人的肩膊。

     那人穿着一件醬色厚呢的大衣,裡面是一套藏青嘩叽的衣服,身材約有五尺左右,呢帽已經丢落,膏抹的頭發也已散亂。

    從電燈光中估量他的年齡,約在三十開外。

    他的面容慘白,緊閉着雙目,嘴裡的呼吸急促,還不住地哼着。

    他的衣服既厚,外面又不見血迹,一時卻不知道他傷在哪裡。

    我又瞧那仆人約有四十歲以上,黝黑的臉兒帶些方形,滿臉粗麻,瞧見了似不很讨人歡喜。

     我向那仆人說:&ldquo現在你提起他的兩腳,把他擡到裡面去再說。

    &rdquo我向牆上的一塊鋁皮牌子瞧了一瞧。

    &ldquo你主人可就是董貝錦律師?&rdquo 仆人搖頭道:&ldquo不是。

    我們住在這一家。

    我主人叫羅維基。

    現在請你把這扇鐵門推開,你先倒退着過去。

    &rdquo 我舉起一足回頭把那鐵門踢開的時候,果見門上釘着一塊小小的銅牌,标着&ldquo西醫羅維基&rdquo的牌子。

    一會,我們已把那受傷人擡到一間診察室中的沙發上。

     麻子仆人忽大聲道:&ldquo唉!我主人是帶着皮包出去的,怎麼剛才沒有瞧見?&rdquo 他說着又匆匆趕到門外去。

    一會兒他回進來時,手中隻執着一頂黑色呢帽。

     他向我說:&ldquo皮包不見哩,諒必已給那兇手劫去了。

    &rdquo 我已着手把羅維基醫士的外衣或子解開來,又解開了裡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