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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煙的濃霧中&mdash&mdash看他的樣子,并無就走的意思。

    也許他是因為感到軋米的不易,真的想在這裡叨擾一餐免費的晚餐。

     主人以一種驚異的目光流盼着他。

    慈祥的臉上,漸漸推起了一種不耐煩的神情。

     霍桑的電話打出未久。

    那架台機上的鈴聲忽然大振,有一個電話從外面打了進來。

    主人順手拿起聽筒湊上了耳朵。

     本年度的沙啞的嗓子,似乎适逢旺産的時期,電話中的對方,也是一個沙啞的聲音:他自稱是××中學的舍監。

    姚樸庭在話筒裡面問答了幾句,他的圓圓的臉上,立刻露出了非常惶急的樣子,隻聽他慌亂地說道:&ldquo我&mdash&mdash我就來,我立刻就來!立刻&mdash&mdash&rdquo 匆匆放下聽筒,他以一種很不自然的眼光,看着這位大偵探說:&ldquo抱歉之至!我有一樁要緊的事情,立刻就要出去,請霍先生在這裡寬坐一會兒,好不好?&rdquo 他的語句的表面是留客,而他的語句的夾層是在逐客。

    &mdash&mdash很微妙的!這是我們中國紳士們的傳統的談話藝術。

     當時,我們這位大魔術家,正因一時變不出戲法而感到一種無法下場的尴尬,一得這個機會,馬上他用收蓬的調子,解嘲似的說:&ldquo好好!明天我再來。

    明天&mdash&mdash我一定可以把信件找出來。

    然後,我再代表我的委托者,和姚先生來談判。

    &rdquo &ldquo好得很。

    &rdquo老家夥心不在焉地應對了一句,他匆匆拿起了他的帽子。

     二人并肩走山這幽悄的三杏别墅。

    在再見聲中,一個匆匆跳上包車;一個悠然跨上自由車。

    這裡,剩下了那個青年的仆人,樹頂上幾頭烏鴉。

    負起了守護屋子的全責。

     兩種車輛,一前一後,沿着同一的路線進行。

     包車夫的腿,似乎比較自由車的輪子活躍得多,眨眨眼,二者之間,已脫空了一個相當長的距離。

    這輛蘭令的跑車,駛到一條岔路口上卻轉了彎,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這跑車又在路口出現而飛速地駕回了原來的地點。

    當時,前面那輛包車的影子,早已消失在蒼茫一片的暮色之中。

     這輛輕捷的跑車,以飛一般的姿态,重新駛回三杏别墅的鐵門口。

    紅領帶的大偵探,輕捷地跳下車子,他第二度又去按那鐵門邊的電鈴。

    當那個年青仆人把一種驚異的目光,投上這位的來賓身上時,大偵探把車子推進門口,他和這機警的仆役,立着密談了片晌。

    結果,他把一小卷&ldquo不值錢&rdquo的紙片;塞進了這年輕人的手内,于是,我們這位偵探家,立刻取獲了暫時在這三間屋子裡面自由行動的特權。

     大偵探以閃電式的行動,二度在這小小三間屋中,進行了一個較自由的搜索,有幾個地方,他竟很不客氣地,自由使用着他的百合匙;甚至,他連主人卧室中的被褥與枕套,也都翻檢了一遍。

    他的手法,和外科醫師施行解剖時的手法,一般的敏捷而熟練,前後隻費了幾分鐘的時間,他已完成了他的應做的手續。

    奇怪!當時他的行動,不像是一位大偵探,而很像是一名具有十年以上經驗的賊。

    &mdash&mdash于此,我們很可以獲得一種寶貴的教訓,那就是說:在我們眼前這個太微妙的社會上,往往有許多站于絕對對立地位的人物例如:偵探之與賊,強盜之與名人,紳士之與流氓,等等,他們的身份固然是對立的,而在某種地方,他們間的品性與手段,卻往往是相類甚至相同的! 這賊一般的大偵探,在這三間屋子裡的再度搜尋,結果照前一樣,并不曾獲得什麼,而他也預計不會獲得什麼。

    他知道眼前所需要的,卻隻是思想,而并不是動作。

    他想:除非那些信件,真的已不在這所别墅。

     于是他退歸那間正中的屋子,他以主人的姿态,坐進主人方才的那隻大旋椅。

    他努力燃燒他的土耳其紙煙,以鼓動他的腦殼中的機器。

     這天他的機器似乎很不濟咧!他思索的結果,也像他的動作一樣,并不曾獲得什麼。

    腦細胞在濃烈的煙霧之中,消耗得太多,漸漸地,他已感到有點腦漲。

     &ldquo哇!&rdquo一聲鴉鳴打擾了他的迷離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