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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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意想之中,他們既然有頭兒的稱呼,分明是一種有組織的匪黨。

    這匪黨的場面如此闊綽,料想他們的首領總是一個犷悍強大的暴徒。

    不,出我的意外,屏風背後走出來的那個頭兒,竟是一個貌不驚人的瘦子。

    他和跟在他背後的那個戴鴨舌帽的綁我來的小朱,身材上竟仿佛無二。

    不過那頭兒的臉部比較狹長,皮色是蒼黑的,不戴帽,頭發有些兒光秃。

    猜度他的年齡,大約在三十五六左右。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暗藍馬褲呢的夾袍,嘴裡銜一支雪茄,走路時溫文而穩重,很像是一個飽學的學者。

    要是在交際場中碰見了,誰會瞧得出他是一個作奸犯法的匪徒? 不過有一個顯明的特征,他的一副深陷的眼睛,炯炯地可怖,表示他不是一個善類。

     他走到了我的對面,麻面老王早已讓座立起來。

    我仍端靜地坐着。

    匪首向我點點頭,就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跟随的小朱和麻漢并肩地坐在另一隻睡榻上,手槍都拿在手中。

    那頭兒先把嘴裡的雪茄取下來,用手指彈去了些煙灰,才緩緩地把身子靠住椅背,一條右腿也擱上了他的左膝。

     這姿态給我一個觸發,不禁想起了我的老友霍桑。

    讀者們總也很熟悉,每逢他聽當事人講述案由的時候,也往往有這種暇豫安谧的狀态。

    可是此刻的情勢絕對不同了。

     霍桑在那裡?他還能如此暇豫安谧嗎?我的前途呢?外上我似乎仍象一個座上客,實際上我明明是吉兇莫測的下囚! 那頭兒第一句開口,說:&ldquo包先生,我們久違了!&rdquo 他的口音是上海土語。

    語聲沉着而冷峭,一進耳朵,仿佛有一股冷氣直透我的脊梁。

    我并不是畏懼,也不是理作用,當時實在有這種感覺。

    他說久違,分明表示我先前曾相見過。

    在那裡見過呢?我細瞧他的面貌,絕對不起。

     我也很鎮靜地答道:&ldquo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rdquo &ldquo嘿嘿嘿!&rdquo那人忽咯咯地發出一種冷笑,也是獰笑。

    &ldquo晤,那也怪你不得。

    我們雖然交手過幾次,實際上你當還沒有直接和我會過面哩。

    &rdquo 他重新将雪茄放在口中,閉着嘴唇,默默地呼吸。

     臉人和麻子也都默不做聲。

    這靜默我有些耐不住。

     我問道:&ldquo你到底是誰?此刻把我送到這裡來,有什麼意思?&rdquo 他的銜雪茄的嘴唇微微牽一牽。

    &ldquo你還不知道我?那我不是已經給過你一個信息?&rdquo &ldquo什麼信息?&rdquo &ldquo唉!不錯,那信息我是給你的朋友霍桑先生的,你許還沒有知道。

    其實你的老朋友也太粗心了。

    他得了我信号,也應當通知你一聲啊。

    &rdquo 他有信号給過霍桑,莫非就是三天前早晨的那隻燕?那末這個人難道就是江南燕?我沒有看見過江南燕完全的真相,但知道他的身材很短小。

    因為在&ldquo貓兒眼&rdquo 一案中,他曾,向我附耳說過話,不過那時他是化裝的,在匆忙中沒有留意瞧。

    現在這個人的身材果真也是短的,這一點顯然已符合。

     我問道:&ldquo你可就是新近破了大華銀行的第三号保庫,盜取&mdash&mdash?&rdquo 他忽搖搖手,接口阻住我。

    &ldquo夠了,夠了!何必背履似地太噜蘇呢?&rdquo 他果真是破大華銀行保管庫的家夥。

    難道他當真就江南燕?霍桑曾指說那是假冒的,這個人又說他已和我們交手過幾次。

    究竟準是誰非,我真弄不清。

    不過無論如何,霍桑的失蹤勢必和這個人有關系。

    他此刻究竟怎麼樣?他會不會已經遭了暗算?或者也像我一般地落進了他們的手?那末我此刻還有一部分的自由,在沒有喪失活動可能以前,非和這個人擠一個死活不可。

    我想到這裡,我的手不期然而然地向背心的袋口摸過去;接着我又急急把手放下,覺得時機還未到,萬萬不能輕動。

     況且旁邊還有兩個人執槍監視着,要動也不能不想些方法。

     &ldquo喂,你到底是誰?何必還藏頭露尾?&rdquo我耐不住地再問一句。

     匪首婉聲說:&ldquo什麼?你一定要我通姓報名嗎?唉,對不起,我是不慣客套的。

    &rdquo &ldquo那末你此刻有什麼打算?&rdquo &ldquo唔,不錯,我這樣子請你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