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們怎麼樣一次花了三十塊小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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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久,差不多全是跄跄踉踉剩三分人樣,那方面,是無數的精壯的兵與巡警,加以這邊徒手白梃去同火炮機關槍作鬥,我非常相信在很短時間我們就可以達到那個“恬靜”情形。

     我誠心如象那個作《育嬰刍議》的主教先生全為愛爾蘭民族着想才作一個這樣忠實穩妥條陳的。

    其實就照到那個主張,把我們中國所有的挨餓父母養的孩子,好好的如那個方法到在生下以後兩周年殺死,來按着腌火腿法子,揉上一點椒鹽之類,過一月兩月,時間已夠了,就拿出來用很公道的價錢賣給中國上流人以及對于中國感到友誼感到趣味的外國人,何嘗不是一個辦法呢。

    如此的處置中國窮孩子,我敢斷定凡是目下口口聲聲說要同中國“共存共榮”的黃色人,以及其他白人,隻要這小孩子腌鹽時留心一點,莫肮髒,莫損失固有美觀顔色,則當無不願意花一點錢買中國小孩子肉吃的。

    我們若果實行這個辦法,因窮小子太多,恐怕在未曾為他們吃出味道以前銷路上不行,則選出一部分留下作童工;這樣,在中國上流人方面既有了姨太太、丫頭、娼妓,在外國人方面又有童工,……唉,真可以說是個頂經濟的辦法! …… 約翰·傩喜先生在一種很閑澹的情形下把這個給挨餓人的建議看完。

    他首肯。

    雖然平素無吃小孩子肉的嗜好,但承認這算一個極合經濟原則的辦法。

     他說,“這上面還說到腌小孩子的事,怎麼你不先腌你的孩子看看他們要不要?” “不。

    ”那尖臉漢子說:“我沒有小孩,所以不能辦。

    ” “那你是願意死了。

    ” “不是願意死,是願意活。

    活不來,所以我信他的話,找一個人殺我。

    ” 傩喜先生非常抱歉的說可惜他不能按照他希望做。

    他要那漢子相信,就在衣袋裡各處抓掏,以示連一把裁紙刀之類也不曾帶來。

    但是也不好意思把車開走不顧這漢子,仍然是象先前那麼很為難。

     阿麗思小姐卻不明白約翰·傩喜先生所看的是什麼東西。

    她聽到他們談到腌小孩子的話,卻疑惑是中國一種規矩。

     她問傩喜先生究竟是什麼回事,那兔子卻回說這不是小姐明白的事。

    然而她非明白不可,就去問那漢子,書上寫的是什麼話。

     那漢子見給他糖吃的阿麗思小姐說的很好的官話,象不認得中國字,就一一為阿麗思小姐說這是從什麼地方撿拾得來的以及其上面所告的話。

    末了他用一個悲慘的調子,同阿麗思小姐說:“很為難的是這位先生又偏偏不願意殺我,這倒教我又得等候另一個人去了。

    ”說完了時這漢子就走到那斜牆下重新隐藏起來,從牆這一邊看,就全不會料到那一邊還有人在。

    若不是親眼看見他才從這一處隐藏過去,阿麗思小姐也以為不過是一段平常荒廢的牆罷了。

    她想這漢子或者這時就在那牆下哭泣,但這是猜想,隔了一層薄薄的牆什麼事也不容易知道! “傩喜先生,我們打倒車轉去了罷。

    ” 他答應說是,那車子的後部便突突的冒出汽油的煙,且漸漸向後退了。

     “怎麼,又向前?” 的确是。

    約翰·傩喜先生故意又把車子朝前開了,到牆前停止以後,他大聲的喊那尖臉挨餓漢子。

    說:“出來吧,我問問你。

    ” 那漢子還以為是要來殺他了,爬起來先露一個又和平又慘冽的臉。

     “來吧,朋友。

    不是我到牆裡邊,便是你到牆外邊,咱們才好講話。

    ” 那漢子就如他所說走出來。

     “我問你,你就當真把我這衣服剝了,所有的一切拿走,顧自坐汽車到别處去,是不是一個好主張?” “這那兒能夠?” “你信我是誠心就能夠了。

    我看到你走,不作聲,到你走遠時,我同這位小姐再走路轉去,閣下以為何如?” “也不成。

    他們警察會捉我。

    ” “我不讓一個警察知道我被搶!” “那他們一見到我這樣子仍然不放我,警察是比獵狗還訓練得好的。

    ” “真是,除了當真找一把刀在他咽喉上割一下以外就決無好法子了!”約翰·傩喜先生想到這事就為難得不得了。

    本來他對中國人的要小費規矩是懂得的,隻是平空送人的小費,則又是一件侮辱人的事情。

    他最後想起一個送這人小費的事情了,他請那人幫忙行車推到大路上去,好就此送那漢子一點小費。

     他說,“朋友,那是真無法了。

    隻好你為我把車子推到大路上去,咱們來作一筆生意吧。

    ” 那漢子就動手。

     結果在這件小工作上他得了這個外國人三十塊鈔票。

    他說這個太多了,拿去用仍然會為人說是偷來的或搶來的。

     約翰·傩喜先生不再同這個無用的漢子答話,把車子開動,一面向這漢子點頭說勞駕勞駕,車子是飛快的離開這漢子走了。

     到家是已經十二點鐘。

    他們旅館中的侍者,開出很精緻的午飯來時,傩喜先生告他不要火腿香腸一類菜。

    這體面紳士,他疑心這大旅館裡就已經用過把小孩子腌鹽這類臘味了。

     今天出門所得的,隻是确定了中國人打仗是賭得有東道,除了為這中外有錢人來打以外,這仗火是本可以不必打了。

    因為今天從窮漢子那裡所見到那文章上,曾有比昨天那錢鋪商人更明了的解釋,說中國打仗的事,傩喜先生把這件事就記到日記簿上去,還說是《旅行指南》忘了這事。

    不知道隻要翻翻老友哈蔔君的那本《旅行指南》,上面早早有更詳細的記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