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太欺人呀！”
關燈
小
中
大
能行？&rdquo&hellip&hellip狗狗見他們隻談正經話，就跑到外邊去玩。
東房裡、北房裡，正說着熱鬧，忽聽得金生在院裡說：&ldquo二姨來了？走着來的？沒有騎驢？&rdquo二姨低低地說：&ldquo這裡有鬼子，誰敢騎驢？&rdquo聽說二姨來了，除了軟英還沒有止住哭，其餘東房裡北房裡的人都迎出來。
他們有的叫二姨，有的叫二姐，有的叫二妹；大家亂叫了一陣，一同到北房裡說話。
狗狗見二姨來了，跑回來問：&ldquo二姑！給我拿着落花生沒有？&rdquo二姨說：&ldquo看我狗狗多麼記事？二年了你還記着啦？花生還沒有刨，等刨了再給你拿！&rdquo狗狗聽說沒花生，又跑出去了。
安發說：&ldquo二姐二年了還沒有來過啦！&rdquo聚财老婆說：&ldquo可不是？自從前年金生娶媳婦來了一回，以後就還沒有來！&rdquo二姨說：&ldquo上河下河隻隔十五裡，來一遭真不容易！一來沒有工夫，二來，&rdquo她忽然把嗓音放低，&ldquo二來這裡還有鬼子，運氣不對了誰知道要出什麼事情？&rdquo安發老婆說：&ldquo那也是&lsquo山走一時空&rsquo吧（狼多的地方好說這句迷信話，意思就是說不怕狼多，隻要你不碰上就行）！這裡有日本鬼，你們上河不是有八路軍？那還不一樣？&rdquo二姨說：&ldquo那可不同！八路又不胡來。
在上河，喂個牲口，該着支差才支差，哪像你們這裡在路上拉差？&rdquo安發老婆說：&ldquo這我可不清楚了！聽說八路軍不是到處殺人，到處亂鬥争？怎麼又說他不胡來？&rdquo金生說：&ldquo那都是劉錫元那夥人放的屁！你沒聽二姨夫說過？鬥争鬥的是惡霸、漢奸、地主，那些人都跟咱村的劉錫元一樣！&rdquo二姨說：&ldquo對了對了！上河鬥了五家，第一家叫馬元正，就是劉錫元的表弟，還有那四戶也都跟馬元正差不多，從前在村裡都是吃人咬人的。
七月裡區上來發動鬥争，叫村裡人跟他們算老賬，差不多把他們的家産算光了！鬥争就是鬥那些人。
依我說也應該！誰叫他們從前那麼霸氣？&rdquo金生媳婦說：&ldquo八路軍就不能來把咱下河的鬼子殺了，把劉錫元拉住鬥争鬥争？&rdquo二姨問：&ldquo劉錫元如今還是那麼霸氣？&rdquo聚财說：&ldquo不是那麼霸氣，就能硬逼住咱閨女許給人家？&rdquo二姨說：&ldquo我早就想問又不好開口。
我左思右想，大姐為什麼給軟英找下劉忠那麼個男人？人家前房的孩子已經十二三了，可該叫咱軟英個什麼？難道光攀好家就不論人？聽大姐夫這麼一說，原來是強逼成的，那還說甚麼？&rdquo聚财老婆說：&ldquo你看二妹！這還用問？要不是強逼，我還能故意把閨女往他劉家送？&rdquo說着說着就哭起來。
二姨說：&ldquo大姐！心放寬點吧！話已經跟大家展直了，後悔還有什麼用處？隻怨咱軟英長得太俊，要像高樓院疤蓮，後崖底瞎秀，管保也沒有這些事情。
&rdquo安發老婆說：&ldquo人沒前後眼。
早知道有這些麻煩，咱不會早給咱閨女找個家打發出去？&rdquo聚财老婆說：&ldquo生是你姐夫三心二意把事情耽擱了，去年人家槐樹院小寶他娘，央着元孩來提，你姐夫嫌人家裡沒甚&hellip&hellip&rdquo聚财一聽他老婆說起這個就要生氣。
他說：&ldquo再不要說這個吧？這個事算壞到我一個人身上行不行？&rdquo大家見他生了氣，都勸了他幾句，他仍然賭氣到套間裡去睡。
安發跟着他走進去，跟他拉着閑話，給他平氣。
外間裡，金生媳婦早忙着去院裡燒火，隻留下三個老婆。
聚财老婆悄悄說：&ldquo看你姐夫那脾氣！明明是他耽誤了事，還不願意叫人說着！我看嫁給人家槐樹院小寶也不錯！&rdquo安發老婆說：&ldquo孩子倒是個好孩子，又精幹又漂亮，不過也不怨大姐夫挑眼兒，家裡也就是沒甚。
&rdquo聚财老婆說：&ldquo咱金生在劉家放牛那幾年，人家小寶也在劉家打雜，兩個孩子很合得來。
人家小寶比我金生有出息，前年才十八，就能給劉家趕兩個馱騾。
人家跟咱金生是朋友。
閑了常好到咱家裡來，碰着活也做，碰着好飯也吃，踏踏實實，跟咱自己孩子一樣。
&rdquo她說到這裡，更把嗓子捏住些說：&ldquo這話隻能咱姐妹們說，咱軟英從十來歲就跟小寶在一塊打打鬧鬧很熟慣，小心事早就在小寶身上。
去年元孩來提媒，
東房裡、北房裡，正說着熱鬧，忽聽得金生在院裡說：&ldquo二姨來了？走着來的？沒有騎驢？&rdquo二姨低低地說：&ldquo這裡有鬼子，誰敢騎驢？&rdquo聽說二姨來了，除了軟英還沒有止住哭，其餘東房裡北房裡的人都迎出來。
他們有的叫二姨，有的叫二姐，有的叫二妹；大家亂叫了一陣，一同到北房裡說話。
狗狗見二姨來了，跑回來問：&ldquo二姑！給我拿着落花生沒有？&rdquo二姨說：&ldquo看我狗狗多麼記事？二年了你還記着啦？花生還沒有刨，等刨了再給你拿！&rdquo狗狗聽說沒花生，又跑出去了。
安發說：&ldquo二姐二年了還沒有來過啦！&rdquo聚财老婆說：&ldquo可不是？自從前年金生娶媳婦來了一回，以後就還沒有來！&rdquo二姨說：&ldquo上河下河隻隔十五裡，來一遭真不容易！一來沒有工夫，二來，&rdquo她忽然把嗓音放低，&ldquo二來這裡還有鬼子，運氣不對了誰知道要出什麼事情？&rdquo安發老婆說：&ldquo那也是&lsquo山走一時空&rsquo吧（狼多的地方好說這句迷信話，意思就是說不怕狼多，隻要你不碰上就行）！這裡有日本鬼，你們上河不是有八路軍？那還不一樣？&rdquo二姨說：&ldquo那可不同！八路又不胡來。
在上河，喂個牲口，該着支差才支差，哪像你們這裡在路上拉差？&rdquo安發老婆說：&ldquo這我可不清楚了！聽說八路軍不是到處殺人，到處亂鬥争？怎麼又說他不胡來？&rdquo金生說：&ldquo那都是劉錫元那夥人放的屁！你沒聽二姨夫說過？鬥争鬥的是惡霸、漢奸、地主，那些人都跟咱村的劉錫元一樣！&rdquo二姨說：&ldquo對了對了！上河鬥了五家，第一家叫馬元正，就是劉錫元的表弟，還有那四戶也都跟馬元正差不多，從前在村裡都是吃人咬人的。
七月裡區上來發動鬥争，叫村裡人跟他們算老賬，差不多把他們的家産算光了！鬥争就是鬥那些人。
依我說也應該！誰叫他們從前那麼霸氣？&rdquo金生媳婦說：&ldquo八路軍就不能來把咱下河的鬼子殺了，把劉錫元拉住鬥争鬥争？&rdquo二姨問：&ldquo劉錫元如今還是那麼霸氣？&rdquo聚财說：&ldquo不是那麼霸氣，就能硬逼住咱閨女許給人家？&rdquo二姨說：&ldquo我早就想問又不好開口。
我左思右想，大姐為什麼給軟英找下劉忠那麼個男人？人家前房的孩子已經十二三了，可該叫咱軟英個什麼？難道光攀好家就不論人？聽大姐夫這麼一說，原來是強逼成的，那還說甚麼？&rdquo聚财老婆說：&ldquo你看二妹！這還用問？要不是強逼，我還能故意把閨女往他劉家送？&rdquo說着說着就哭起來。
二姨說：&ldquo大姐！心放寬點吧！話已經跟大家展直了，後悔還有什麼用處？隻怨咱軟英長得太俊，要像高樓院疤蓮，後崖底瞎秀，管保也沒有這些事情。
&rdquo安發老婆說：&ldquo人沒前後眼。
早知道有這些麻煩，咱不會早給咱閨女找個家打發出去？&rdquo聚财老婆說：&ldquo生是你姐夫三心二意把事情耽擱了，去年人家槐樹院小寶他娘，央着元孩來提，你姐夫嫌人家裡沒甚&hellip&hellip&rdquo聚财一聽他老婆說起這個就要生氣。
他說：&ldquo再不要說這個吧？這個事算壞到我一個人身上行不行？&rdquo大家見他生了氣，都勸了他幾句，他仍然賭氣到套間裡去睡。
安發跟着他走進去，跟他拉着閑話，給他平氣。
外間裡，金生媳婦早忙着去院裡燒火，隻留下三個老婆。
聚财老婆悄悄說：&ldquo看你姐夫那脾氣！明明是他耽誤了事，還不願意叫人說着！我看嫁給人家槐樹院小寶也不錯！&rdquo安發老婆說：&ldquo孩子倒是個好孩子，又精幹又漂亮，不過也不怨大姐夫挑眼兒，家裡也就是沒甚。
&rdquo聚财老婆說：&ldquo咱金生在劉家放牛那幾年，人家小寶也在劉家打雜，兩個孩子很合得來。
人家小寶比我金生有出息，前年才十八，就能給劉家趕兩個馱騾。
人家跟咱金生是朋友。
閑了常好到咱家裡來，碰着活也做，碰着好飯也吃，踏踏實實，跟咱自己孩子一樣。
&rdquo她說到這裡，更把嗓子捏住些說：&ldquo這話隻能咱姐妹們說，咱軟英從十來歲就跟小寶在一塊打打鬧鬧很熟慣，小心事早就在小寶身上。
去年元孩來提媒，